第一百一十章 這個世道不好混
雲隨風勉強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將外套還給了沈梔影。
「謝謝你,沒把我拋下……」
沈梔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說道:「其實……我想走也走不了……」
她現在就是個瘸子,而且,她也不認得路。
「我們倆的目的地一樣,從這裡到江城市不會太遠。你放心,等我恢復了體力,我就算是背……也把你背到。」
沈梔影怔了怔,眨眨眼睛小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怕我對你有企圖?」雲隨風笑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你是個善良且勇敢的姑娘。在火車上,坐在我們對面的孩子一直哭鬧,你不僅沒嫌棄,還幫忙一起鬨。」
「還有啊,你知道旁邊的兩個老人家沒有飯吃,就把自己的乾糧給了他們。混亂爆發的時候,你甚至還想著去救那個孩子……」
雲隨風說著,沈梔影的腦海里也閃現出了那些片段。
嚴格來說,她並不是「她」,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
「不管怎麼樣,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壞人。」雲隨風對著沈梔影笑了笑,「你睡一會兒吧,天亮了咱們就走。」
沈梔影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在這個荒郊野外,加上渾身又酸又痛,以及對這次回到上一世的各種擔憂和猜測,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覺得身心疲憊。
等到她勉強睡去時,又被雲隨風叫醒了。
天亮了。
沈梔影看到了東邊的地平線上,泛起了一道曙光。
她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雲隨風拿起沈梔影用過的拐杖,半蹲下身子背起了她,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沈梔影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於心不忍。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也能走。」
「沒事兒,這樣還快一點兒。」
雲隨風側過頭對著沈梔影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一直過了正午,兩人終於來到了一個集市。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兩人都是滴水未進,如今早已經是飢腸轆轆。
看著路邊攤位上熱氣騰騰的燒餅,雲隨風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他背著沈梔影走了過去,對著小販說道:「麻煩你,給我兩個燒餅。」
「好嘞,謝謝您,四分錢。」
雲隨風去接燒餅的手頓了頓,他翻遍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口袋,都找不出一分錢來。
沈梔影也是一樣。
他們在跳車的時候行禮都丟了。
小販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去去去,沒錢還想吃什麼燒板?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窮酸鬼……」
「你……」
沈梔影感覺到雲隨風的情緒瞬間就變成了暴怒,他的拳頭緊握,手指關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眼神冰冷的可怕。
她按了按雲隨風的肩膀,從手指上拿下了戒指遞過去。
「老闆,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你何必出口傷人呢?你看看,我把戒指給你,你能不能給我們換兩個燒餅?」
小販接過戒指看了看,別緻精巧,應該能值一點兒錢。
「行,姑娘,我看你那麼會說話,我就給你們一個。」
「什麼?一個?」雲隨風的火氣又上來了,「她的戒指至少也要三十幾塊,夠買下你整個攤子的燒餅了。」
小販一看雲隨風這麼橫,擼起袖子就從裡面出來,大吼道:「我管你多少錢,反正在我眼裡就只值一個燒餅,你們愛要不要。」
「算了。」
沈梔影真怕雲隨風會和人打起來。
她安撫好雲隨風的情緒,拿過燒餅之後便拉著雲隨風離開。
兩人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休息,她把燒餅遞給了雲隨風。「別生氣了,吃吧。」
雲隨風搖頭。「只有一個,還是你吃吧。」
沈梔影輕輕笑了笑,將燒餅掰開一分為二。「喏,這樣可以了吧。」
雲隨風看著沈梔影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心情也隨之開朗了起來。「這半個燒餅……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沈梔影沒有回答,乾巴巴的燒餅讓她覺得難以下咽。
吃完以後恢復了些體力,雲隨風又背著沈梔影往前走,兩人一邊走一邊問,在傍晚的時候終於到了江城市。
沈梔影看著民國時期的江城市,果然如同電視里一般繁華富庶,那十里洋場,儼然也是霓虹閃爍。
她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禁有些恍惚。
「沈姑娘,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沈梔影回過神來,在她的記憶里,她回到這個城市找父親,那麼現在……
「你先放我下來吧。」
沈梔影的腦子裡儲存著地址和電話號碼。「我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是先送你去醫院,然後再……」
「讓開讓開,快讓開!」
「滾!刀子斧子不長眼,好狗不擋道。」
前後兩幫人,都拿著砍刀和斧子朝著同一個方向而來,夾在中間的百姓紛紛往旁邊閃躲。
只見兩幫人剛一會面就吵得不可開交,相互叫囂著,誰也不肯讓著誰。
「哎呀,今天真倒霉,出門可看黃曆……」
「就是,一會兒他們打起來,我們可就遭殃咯。」
沈梔影聽著人群里的議論紛紛,便拉著站在前面的大嬸問道:「嬸子,他們是什麼人啊?」
「姑娘,你外地來的吧?他們呀,是江城市的兩大幫派,天天打打殺殺的……」
沈梔影瞪大了眼睛,后脊背冒出了一陣寒意。
「那……為什麼打呢?」
「嗨,每次打架理由都不同,反正就是搶地盤唄。今天聽說四海幫的老大的女兒從國外回來,一群人敲鑼打鼓的去接,結果人沒接到,生死不明。」
「四海幫的老大懷疑是斧頭幫的老大把他女兒藏起來了。這不……就又要打起來了嘛……」
沈梔影的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她還沒來得及證實,兩幫人打了起來,場面變得極度混亂,百姓四下逃竄,把她和雲隨風給衝散了。
「沈姑娘……」
「雲隨風……」
雲隨風伸手去拉沈梔影,沈梔影也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手。
一股異樣的溫暖,從雲隨風的掌心傳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