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為你痴狂
「我們怕是逃不過去了，他們要的是我，你逃吧！」
感受天邊傳來的強大得令人窒息的威壓，懷中的少女雙眼紅紅的望着古寒，渾身微微顫抖。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能逃出去的。就算……就算真的逃不出去也不怕，無論到哪裏，我都會陪着你的。」古寒微微低頭，用臉龐摩擦著少女那隔着白紗略微冰涼的臉蛋。
「嗯！我們一直在一起。」那少女欣喜的一笑，望着古寒的眼神中滿是柔情，眼底不再充滿畏懼，頭輕輕靠着古寒的胸膛。
背後那人更是近了，遠遠的古寒已是能看到他的容貌，一個白髮老者，正是那rì酒樓中曾今出手攻擊他們的那人。
古寒心底苦笑，這老者那天隨意出手的一擊就是讓他毫無還手之力，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咻……嘭！」
一道火光直衝天際，在天空中化作一尊古樸的神鼎，僅是一個殘影，便是給人一種威壓天地，震懾八荒之感。
「是家族的標誌！是家族的人來了！快！快朝那邊。」
「啊……」
天邊那道人影看見那尊古樸的神鼎，頓時大急，隨即爆發一聲痛苦的巨吼，顯然催動了何等強大的手段。
他身形瞬間前進數十里衝到古寒二人一里之內，一掌拍出，在空中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朝二人壓來。
看着那巨大手掌感受着其中蘊含的強大靈力和威勢，古寒臉sè慘白，心底泛起一陣無力感。
「快走……」古寒一聲狂嘯，大力將懷中的少女送出，猛然回身，窮盡全身的靈力迎向巨掌。
「轟……噗……」
古寒全身靈力凝聚的一掌擊在巨掌之上，頓時一聲爆響，那巨掌只是微微晃動一下，而他卻是一連噴出幾口鮮血，胸骨近乎全碎倒飛而去，巨掌去勢不停繼續朝那少女襲去。
「古寒……」
看着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少女，和那焦急的眼神。古寒彷彿有回到了那座城池之外，一樣是一道掌印，一樣的美麗人兒。
「難道又要來一次么？不，絕對不可以！哪怕丟掉xìng命在所不惜，連這都守護不住何談於天下群雄追鹿，何不如一輩子混跡市井之間？」
「吼……」
古寒秀髮飛揚雙眼通紅狀如瘋魔，一聲龍吟自古寒口中傳出，古寒半空中的身形不知何處借力，周身三丈之內黑蓮朵朵綻放。
古寒渾身黑霧包裹，如一頭狂龍般猛然回身攜無邊之勢猛然撞向巨大的掌印。
「轟……」
巨大掌印居然被古寒一掌震碎，轟隆一聲巨響，周圍數十丈的地面塌陷，露出一個黑褐sè巨坑。古寒渾身鮮血的倒飛出三四百米，落在地上繼續滑出，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咦……」
空中之人亦是震驚，想不到自己的全力一掌居然被一個化生境的小子破去，再次一掌拍出，掌力更是凝實三分。
「古寒……」
飛奔而來的少女一聲悲鳴，驚慌失措的將古寒抱在懷裏，雪白的衣裙上開滿朵朵血花格外的刺眼。
古寒帶血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翩翩那不真實的臉蛋，留下幾道淡淡的血痕，心痛道：「掩蓋之下那是一種怎樣的美？可惜自己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快跑……別管我……快跑。」
古寒掙扎著立起身來，一把推開身旁的少女，雙腳一跺，狂吼一聲，再次迎向飛來的巨掌。他腳下一朵巨大的黑sè蓮台綻放，周圍無數的黑sè蓮台搖曳，如同君臨天下的魔王。
「轟！」
黑sè蓮台破碎，巨掌化成天地靈氣歸於虛無，古寒如同折翼的鳥兒，帶着滿身的血跡跌落，半昏半醒之間，他偏頭望去，七八道虹芒已是到了近前，一人好像在大喝什一道金sè的光芒打出，直罩向那老者。
「我做到了！」古寒望着下方那滿眼淚花的少女輕聲呢喃。
「不許哭！哭了就不美了！」古寒淡淡一笑，剛說完話頭一歪暈死過去。
「古寒……古寒……臭流氓……你醒醒啊嗚嗚……」空曠的山野如雪白的衣裙，如深夜的烏啼，空靈、悲切。
……
黑暗之中，古寒只感覺彷彿溺於冰水之中，冰冷刺骨、疼徹心扉而又令人窒息。古寒感覺自己不停的往下落，沒有終點沒有起點，只是不停的往下落，越來越黑、越來越冷。周圍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黑，令人恐懼的黑。
「啪……轟隆……」
一聲輕響，然後是一聲巨響，古寒拉拉肩膀上的古藤，依舊沉重無比，他知道，古藤另一端，那金sè的棺樽依然還在。這是他出去的「工具」，它從這恐怖煉獄的最深處陪着自己一路走來。
肩膀的鮮血依舊一滴滴的順着滴落，腐爛的腳底依舊鮮血淋漓，一個個鮮血腳印依舊那麼清晰。這根本不是水，它根本浮不起任何的東西，哪怕一片樹葉，一根毛髮。而且它還有一股透骨的奇寒，能凍結人的靈魂。
痛！痛！痛！在這裏的一年多的時間裏，他早已將肉身看成一具軀殼，再大的痛苦加身，都能視之如無物，他早已麻木，成了真正的行屍走肉。可他的靈魂是zìyóu的！
「咯吱咯吱……」
靈魂像是極北冰原河流之上的冰層，在極度冰寒作用之下炸碎成一塊塊，撕裂般的劇痛。
那種疼痛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無法表達，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被放在大磨盤之中碾壓成了粉碎，化成汁，榨成漿，再在油鍋中炸。
「吼……吼……吼……」
古寒如同野獸般嘶吼，極度的痛苦讓一張臉扭曲變形。他想放聲的哭，大聲的嚎，他恨不得將整個頭顱砸碎，恨不得將心掏出來捏爆。
「這樣的痛苦為什麼會不死去？為什麼不死？」
古寒哀嚎，想要用身軀撞碎身旁的一切，但是他不能，他要出去，他不能讓自己死在這裏，這裏留給他最恐怖的記憶，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在死後會有鬼魂，他也不想冒那個險，讓自己的鬼魂永墜這恐怖的煉獄。
「啊……啊……啊……」
強烈的痛苦使古寒渾身痙攣，他四隻痙攣，渾身抽搐，雙手雙腳深深的陷入地面，皆是露出森森白骨。靈魂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的不停的一頭重擊地面。身後的巨棺太過龐大，讓他寸步難行。
他想要放棄，就此死去，但是不能！不能！他不停的告訴自己：「我不能！我不能！」
「吼吼吼……」
一聲聲嘶嚎竭斯底里，古寒渾身痙攣，如同野獸一般，四腳並用，拖着長長的血跡緩慢的移動。
巨大的金sè棺樽，長長的血路，弱小的身軀，無盡的黑暗，永遠看不到盡頭的路。
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回憶映照進了夢境，或者說，這是潛藏在他心底的恐懼。
那一年，古寒十三歲！還不知自己深陷世間最恐怖之地——困魔淵！
……
「古寒……古寒……」
寂靜的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古寒茫然抬起頭。
水面之上，一美麗的少女焦急的劃開水面，雙手在水中想要抓住什麼。她儘力的往水中探來，已是大半個身體傾斜，隨時可能落入水中，已是岌岌可危。
「危險……不要……快離開……危險……」
古寒嘶吼，拚命的喊叫，可是那少女彷彿聽不見，又或是太心急，依舊不停的往前探來。
古寒拚命呼喊，瘋狂的想要往上游去，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嘭……」那美麗的少女終於還是跌落水中。
「不……啊……」古寒一聲怒嚎。
一張白sè紗帳的白玉牙床之上，躺着一名面sè蒼白的少年，旁邊一位憔悴的少女趴在床上，雙手緊緊的將那男子的右手握著。突然那男子一聲大吼，然後噴出一口黑血，又暈了過去。
「古寒，古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白衣少女焦急的握著古寒的手，輕柔的呼喊著，卻是沒能得到回應。
在黑暗中不知停留多久，古寒漸漸清醒，入眼之處一片晶瑩如玉，充滿華貴之氣。
身畔一白紗遮面的白衣少女靜靜的望着自己，一雙梨花帶雨的大眼之中含情脈脈，一雙玉手牢牢的抓着自己的右手。
「你醒了！」少女溫柔的一笑，平淡之中充滿了驚喜之意。
「嗯！我睡了幾天了？」古寒微笑着問道。
「三天了！」少女輕聲道。
「咦！這麼久了。」
古寒輕咦一聲，掙扎著起身來，渾身的的傷勢竟是已好的七七八八，體內一個奇異的藥力流轉，充滿勃勃生機，顯然是曾經服食過什麼神葯。
這次也真的很玄乎，差一點就是小命不保了。不過亦是因禍得福，受一次傷竟是能將修為推至化生境中期，肉身更是近乎脫胎換骨，皮膚之下隱隱霞光閃動，骨骼晶瑩如玉，動靜之間陣陣雷鳴之聲。
正在這時，一名二八少女自外款款而來，此人一身碧綠的衣裙，淡雅平靜，瓜子臉，肌膚白嫩如玉，竟是一位仙子般的人物，周身隱隱有晦澀威壓傳出，顯然亦是有着不俗的修為。她溫婉的一禮，用清脆悅耳的聲音道：「老祖說，她想見見這位小兄弟。」
「嗯，好的，我這就帶他去。」白衣少女稍稍一陣沉吟，然胡輕聲道。
「好的！」那碧衣少女溫婉一笑，款款離去。「我帶你去見老祖。」少女輕聲言道，親昵的拉起古寒手臂，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