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到手
李廠長很快穩住了心神，接著說道：「不錯，正如你說的，我們是有五千個訂單還沒有完成，不過我們已經生產了兩千多個，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完成訂單！」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轉讓呢？」
劉明絲毫不給他機會，氣勢陡然大漲，咄咄逼人道：「李廠長，你倉庫積壓的那兩千多個打火機，如果我沒猜錯也都是不合格的殘次品吧？這種東西就是別說是渤海貿易，就扔到大街上估計也不會有人要。」
李廠長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忽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毫無抵抗能力，自己從商十幾年的談判經驗竟然一點也排不上用場。
劉明不管是對廠子經營情況的了解，還是談判中所表現出那股極其壓倒性的氣勢，都不像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所具備的。
反倒是他自己，更像是初入商場的菜鳥。
頓時，一股無力感湧上了心頭。
第二回合，他再次落了下風。
這時候，旁邊的趙啟龍和周建斌也嚇了一跳，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劉明嗎？這氣勢看著比縣長還牛皮。
沉默了片刻，李廠長才開口問道：「那你打算多少錢收購？」
「一口價，一千塊。」
「我只要生產線和原材料，其他的廠房，土地，工人我統統不要。」
「而且錢，必須等我完成渤海貿易的訂單后一個月內給你。」
劉明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什麼？一千塊？你瘋了吧？」
李廠長差點沒跳起來。
一千塊？
開什麼玩笑，這個價格別說是整條生產線，就是某些機械配件都比這個價高。
砍價也沒有這麼侃的啊……
而且就這區區一千塊錢，還要等一個月才給。
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嗎？
旁邊的趙啟龍和周建斌也驚的差點把手裡煙的掉了。
乖乖，這哪是砍價啊，這分明是砍人啊。
劉明臉上表情依然平靜，手指彈了彈煙灰，氣勢不減的繼續說道：「那你就等著被渤海貿易起訴吧。」
「我聽說，現在國家新規定，合同違約，不僅要賠償違約金，情節嚴重的還要坐牢。」
「那你接手就不怕違約？」
李廠長反問道。
「我敢接，自然不怕。」
劉明淡淡一笑，言談間透露無比的自信。
「我知道最近有不少人找過你，但我想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敢接手你的廠子，我說的沒錯吧？」
李廠長再次沉默了，劉明的話再次戳中了他的軟肋。
這幾天來自己談的人的確不少，剛開始談的都挺好，但一聽到跟渤海貿易的訂單后，這些人跑的比兔子還快。
眼看著，距離交貨的日子越來越近，他是一天比一天發愁，有時候甚至想過一死了之。
他盯著劉明的眼睛注視了一會。
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其中散發出的強大自信，就是他接觸過那些國企大老闆也不一定有。
「有個條件，渤海貿易百分之三的定金不能退給你。」
李廠長粗聲說道，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沒問題。」
劉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只要能順利拿下生產線，這點定金根本算不了什麼。
而且他如果沒錯，渤海貿易的定金恐怕早就讓李廠長花完了。
「我還有個要求，在你付給我錢之前，生產線必須留在廠子里，你什麼時候給我錢，就什麼時候拉走，怎麼樣？」
李廠長繼續說道。
劉明沉默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說道：「可以，但這期間你不能干預生產，更不能參與管理。」
李廠長點頭同意，這次他徹底認輸了。
接下來，二人草擬了一份協議，將剛才所說的約定全部載明，其中特別註明，正式合同等到劉明付完錢后再補簽。
最後，雙方簽字按手印，一人一份。
處理完一切，劉明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平靜的就像處理了一件小事。
而李廠長則是心裡則很不是滋味，雖說這個廠子是他一手創辦的，但如今卻彷彿一座五指山，壓得他喘不上氣。
現在終於能甩開了，他固然能輕鬆了不少。
但轉念一想，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廠子就這麼白送出去，心裡又心疼的不行。
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二十幾歲的劉明，心裡湧起一陣挫敗感，忍不住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
至於趙啟龍和周建斌這個兩個工具人，則是徹底傻了眼，眼看著劉明空手套白狼套到一間廠房，那感覺比做夢還不真實。
心裡對劉明已經佩服到了五體投地，就連看劉明的小眼神都充滿了崇拜。
就這操作，誰看了不得驚呼一聲牛皮。
雙方簽完協議，劉明確認無誤后，提出要去生產間看看，李廠長自然同意，拿上鑰匙，在前面帶路。
生產間就在廠長辦公室旁邊，是兩間屋子打通的，大概有一百五六十平米。
地方雖然不大，但五臟俱全，各種機器一應俱全，可能是淘汰下來的，再加上保養不當，很多機器可以明顯看出銹跡。
劉明前一世的商業帝國里就有高端機械製造行業，並且當初他還專門向專業人士請教過，對這種最原始的機械車床操作可謂是手到擒來。
他簡單調試了調試，好在這些機器都還能用，心裡安心了不少。
而劉明這一手，則再次讓李廠長大感意外，同時對劉明的身份更感興趣。
緊接著，劉明又去倉庫看到了堆積如山的打火機，他撿起幾個認真觀察了片刻，很快看出了問題所在。
「走吧。」
劉明拍拍手，自信十足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李廠長雖然是閑聊天，但不停旁敲側擊的打探劉明的底細。
若是一般人，絕對會被他的話繞進去。
但劉明都巧妙的避過去，對方若是逼問，他就裝神秘，笑而不答。
這讓李廠長很是崩潰，談判談不過，聊天還聊不透，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擁有的素質。
「或許，他真的有辦法救活廠子。」
李廠長心裡忽然充滿了期待。
參觀完之後，李廠長的意思是一起吃個飯，但被劉明婉拒了。
「對了，廠子里有技工嗎？」
劉明問道。
「有一個，叫陳海強，以前一直負責金屬機殼的打磨，現在廠子也動不了工，我就讓他回去了。你要是需要，明天下午我把他領過來。」
「不過，他這個人脾氣臭的很，你要是打算用他，得做好心理準備。」
李廠長皺著眉說道，顯然這個叫陳海強的之前沒少給他臉色看。
這也不奇怪，這個年頭能順利讀完高中的都是極少數，更別說這些懂生產技術的，那更是鳳毛麟角，就算在國企都是被供起來的。
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
不過他劉明可不吃這套，他有的是法治這類人。
等明天觀察一下，如果這個人各方面還不錯，就留下幫自己。
要是不怎麼樣，那就算了，反正製作打火機外殼有機床就行，不需要太高深的技術。
劉明笑笑，根本沒把這事放心上，起身朝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