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臉，還疼嗎？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除了夏妙妙和幾個小孩，其他人都已經起了床。
家裡只有夏妙妙和兩歲半的虎娃不用幹活，其他人都得上工，就連石頭二丫三丫也得打豬草。
陳秀雲和王金花兩人一般是輪流上工，家裡得留個人做飯洗衣服餵豬帶孩子。
夏父夏建國夏建軍，一天能拿十工分，夏母也能拿八工分，陳秀雲和王金花平均加起來一天也有有六工分。
糧食按照工分算，成人和小孩分開算，按照人口分口糧，夏妙妙雖然不上工，但她二哥在鎮上教書，一個月有15塊工資和各種補貼。
夏家算是村裡過得不錯的了，其他家的兒媳婦，不僅每天得上工，還得洗衣做飯，就是王金花對於這點也挑不出夏母的錯。
夏妙妙每天要做的就是中午給地里的爹娘大哥三哥們送飯。
等到夏妙妙起床，都快中午了，家裡只剩大嫂在廚房做飯。
她坐在院子里拿出大哥昨天給她的山石榴，有成年男子拳頭那麼大。
她剝開石榴的皮，有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石榴子，每顆石榴子包著一層粉紅色的薄膜，亮晶晶的。
她往嘴裡送了一粒，甜甜的汁液流進了喉嚨里，又香又甜。她沒捨得吃完，把石榴子全部取下來，放進手帕里裹著，準備慢慢吃。
「妙妙，飯好了，你吃完給爹娘他們送去吧。」大嫂陳秀雲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放了幾個餅子和窩窩頭在籃子里。
「好。」夏妙妙點了點頭，吃了一個餅子她就飽了，隨後拿著飯籃朝著地里走去。
夏妙妙扎著兩個辮子，露出飽滿的額頭，身著一身淺藍色上衣，下面是黑色的褲子，顯得兩條腿又直又長。
她哼著歌，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燦若繁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
一路上經過地里，正在幹活的好多漢子都抬頭偷看她。
夏妙妙是全村漢子幻想的對象，這麼一個白白嫩嫩乖巧的小姑娘，誰不喜歡。
「王碧珍，夏柱你家妙妙來給你們送飯了。」一個皮膚灰暗的大娘朝著夏母夏父吼道。
王碧珍和夏柱是夏母夏父的名字，說話的大娘是陳翠萍，平時和夏母交好，常年累積下風霜在她臉上刻下了痕迹。
夏母聽到后，抬起了頭，得意的開口：「那可不，我家妙妙就是孝順！」
夏父也直起了腰桿，要說幾個子女中，她閨女是最爭氣的。
夏母三兩步的走過去，接過籃子，心疼的拉著夏妙妙的手。「現在日頭大，累壞了怎麼辦。」
她就是雙標，別人皮糙肉厚的晒晒又沒事，她家妙妙皮白肉嫩的，可不能曬著。
「娘，我不累。」夏妙妙揚起小臉，乖巧的搖了搖頭。
她從自己兜里抓了一把石榴子給夏母。
「喲，這哪兒來的？」夏母嘗了兩顆，香甜多汁，這可是好東西。
夏妙妙悄悄湊到夏母耳邊：「大哥昨天給我的。就這一個，二丫三丫都沒給。」
夏母臉上笑出了皺紋，滿意的開口：「還算你大哥疼你，娘不吃了，你自己留著。」
說完就要把剩下的塞回夏妙妙手裡。
「娘。這是我專門給你和爹的，你們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夏妙妙佯裝生氣，白嫩的小臉鼓起腮幫子。
陸母瞬間老淚縱橫：「還是妙妙好喲。」
她就說養閨女好，閨女才會心疼人。
「娘，等我畢業工作后，讓爹和娘天天能吃上白面和肉，以後都不用下地幹活。」夏妙妙心疼的給她娘擦著頭上的汗。
夏母臉笑開了花，「好，好，好！我家妙妙是個福娃娃，娘就等著享福了。」
一向沉穩的夏父眉眼也露出喜悅。
夏母讓夏父招呼夏大哥夏三哥幾人吃飯，拉著夏妙妙往樹下走。
正是吃午飯的點兒，許多人都在樹下。
幾個男知青看著夏妙妙，眼神一亮。
這鄉下的姑娘大多因為下地幹活都是皮膚粗糙，黑黃黑黃的，只有夏妙妙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比城裡的小姑娘還要標緻。
夏妙妙無聊的站在樹下，等著他們吃完飯，好把籃子拿回去。
陸青看著夏妙妙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算計，他下鄉已經四年了，一直沒等到返城，跟他一同下鄉的夥伴，結婚的結婚，嫁人的嫁人。
他以前一直看不上農村的女人，但如果是夏妙妙，也可以勉強接受。
吃完飯後，夏母讓夏妙妙等太陽小點再走，於是夏妙妙就坐在樹下乘涼。
樹下其他幾個女孩，羨慕的看著夏妙妙。
「那是夏妙妙吧？長得可真好看。」
「同樣的衣服，你看那腰細的，腿長的，我穿起來又肥又胖的。」
「是呀，而且她成績還好，我娘說了，我要是有夏妙妙一半聰明就好了。」
……
李悅聽著她們的誇讚，心裡不屑。
一個鄉下的姑娘，再怎麼吹能有她好看？
李悅是去年下鄉的女知青，一張標準的瓜子臉，淡淡的柳葉眉，容貌秀麗，加上她很會打扮，不管幹什麼活，都穿著裙子。
「你別說，他們之前說夏妙妙比李悅還好看，我還不相信。」陳知平扭頭對著陸青說道。
他盯著那邊的小姑娘，拍了拍陸青的肩膀。
陸青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李悅聽到兩人的談話，氣的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服的看向夏妙妙。
……
不就是臉比她白點，腿好像長那麼一點嗎？
陸青戴著眼鏡，整個人文質彬彬，斯文不已，不少小姑娘就吃他這一套。
李悅也是其中一個，聽著心上人承認別人比她好看，她胸膛燃燒著嫉妒的怒火。
夏妙妙倒是沒有關注這些，她從兜里抓出一把石榴子，只見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陸青邁著修長的雙腿，坐到夏妙妙身旁。
「你好，我是下鄉的知青，陸青。」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裡滿是膩死人的溫柔。
「額，你好。」這不是上次被傅時揍過的那個男人嘛？
夏妙妙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和她打招呼，還是出於禮貌回復了他。
隨後轉過身繼續吃石榴。
陸青下鄉后，哪個小姑娘見到他，不是臉紅害羞的，看著夏妙妙冷淡的樣子，他愣了愣。
「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沒有什麼惡意。」
夏妙妙蹙眉，「可是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莫名其妙的。
「你…」陸青惱羞成怒，隨後甩袖走了。
「兄弟怎麼著，碰壁了？我說了夏妙妙不會跟你交朋友的。」一個滿臉痞壞的男人，看著陸青陰沉的臉，忍不住說風涼話。
陸青心裡忍不住咒罵他，他伸手出手指扶了扶眼鏡，冷哼了一聲，打腫臉充胖子，「我一過去打了個招呼，夏妙妙主動要給我吃的，還說什麼我長的好看什麼的…」
「我看也不過如此。」
他扯開嘴角冷冷的嘲諷道。
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她長的還行，家裡條件好，他怎麼會主動跟她打招呼。
「真的假的？」李悅驚訝的捂著嘴，隨後放大了聲音：「不會吧，沒想到她這麼不矜持。」
正在不遠處地里幹活的傅時，其實一直關注著這邊。看著人模狗樣陸青抹黑夏妙妙，冷峻的眉峰擰成了一團，手上的青筋隱隱爆起，他眼裡閃過一絲幽光，攥緊了拳頭。
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就他那瘦弱的身板，禁不住他一拳，小姑娘看上他？
他放下手裡的農具，朝著樹下走去，男人黑著臉靠在陸青旁邊的樹榦上，用手把玩著鐮刀，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一邊轉著刀，一邊時不時的用餘光的撇向陸青一行人。
樹下的小姑娘們看到傅時，一個個的遠離了他。
李悅為了和陸青離得近一點，強忍著不適。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只聽說過傅時打人，並沒有親眼看見，但依舊害怕的緊。
「陸青，你惹到傅時了？他好像一直盯著你看。」陸知平打了個冷顫。
陸青看著男人冷硬的臉，想起上次被他一拳打倒，俊秀的臉五官扭曲。
傅時和他眼神對上，讓他彷彿像被狼盯上了一般，危險。
陸青心慌了，身體僵硬。
他咬了咬牙強忍著跟他對視。
怎麼了，難道他還有本事能再揍他一次？
傅時嘲諷的勾起嘴角，眯了眯眼，張開嘴用嘴型說了幾個字：臉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