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天爺賞飯?
第二天一早,幾個小的吃完飯上山挖野菜去了,熱鬧的院子一下變得冷清。
因為下午才收假,夏妙妙和夏建業還沒走,打算在家吃午飯。
斷斷續續下了兩天的雨,村裡又開始了忙碌,播種冬小麥。
一年兩季,春小麥播種時間是在春節后,春小麥的抗旱能力極強,株矮穗大,生長期短,適合春天播種,但不如冬小麥粉好吃。
冬小麥在生長過程中抗寒的能力極強,幼苗能夠過冬,磨出的面味道更好。
家裡除了他們還有陳秀雲在家,其他人都上工去了。
陳秀雲和王金花兩人輪流在家,雖說不去上工,但這餵豬養雞洗衣做飯都得忙。
隔壁院子又傳出打罵聲。
錢招娣滿身傷痕,眼裡帶著恨意,死死的咬住牙。
「我不嫁!憑什麼讓我嫁給那個老男人!」
她今年25了,她爹娘為了給弟弟娶媳婦,想把她嫁給隔壁村比她大15歲,還帶著三個娃的瘸子!
錢母狠狠抽動手中的柳枝條,絲毫不留情的揮手,啪啪啪的聲響回蕩。
她出口唾罵:「呸,你有什麼資格不嫁,這陳友仁雖腿有點毛病,但他是獨生子,你過去娃都不用生!」
錢母滿臉恨鐵不成鋼,這麼好的條件,她都二十五了,要不是別人看著她是頭婚!這好事兒還輪不到她頭上呢!
錢招娣徹底絕望,她泣不成聲:「當初我考上初中,你們死活不讓我去,我好不容易談個對象,你們覺得他不好,硬生生拆散了我們。」
「現在為了弟弟娶媳婦,還要把我也推入火坑嗎?」
二妹三妹,都被她高價賣了出去。
錢母被戳破心思,臉氣的漲紅了,「你在家裡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現在讓你回報怎麼了!」
她一個女娃讀那麼多書做啥,還不是要嫁人。
夏妙妙在院子里聽著心裡一陣不舒服,但別人家的事兒她又管不著,只能鬱悶出門去外邊散散步。
這錢母是個奇葩,前面連續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個兒子,家裡啥活都是女娃干,養到十八歲,就把女兒嫁出去拿彩禮,這跟賣女兒有啥區別!
錢招娣是家裡老大,錢母怕全嫁出去,家裡就沒人幹活了,把人硬生生拖到25歲。
錢母打累了,叉著腰,扶著牆喘氣,惡狠狠的瞪著她,「下個月你就給我嫁過去!」
錢招娣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拚命爬起來,朝著門口沖了出去。
錢母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跑!跑出去了,今天就別吃飯了!
……
路面差不多快乾了,空氣很好聞,夾雜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清新而濕潤。
秋天的河水涼涼的,夏妙妙沿著河邊散步,忽然她定住了。
岸邊的水裡有一大團黑影在遊動,湊近一看,是一條條肥碩、活潑的魚。
夏妙妙咽了咽喉嚨,飛快的跑回家拿了一個竹筐,看到魚還在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把筐沉進水裡。
魚群一鬨而散,游到河中心去了,還跳出水面。
……
感覺被魚鄙視了。
她不服氣,用石頭把竹筐倒著固定好,岸邊的水不是很深,她看著烏泱泱的魚群,攥緊拳頭,不信抓不到你們!
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她一路狂奔回家搖人。
夏建業正在房裡看書,夏妙妙按耐住想大聲喊的心情,急切的敲門。
要是一喊,別人都知道有魚了,到時候可能連骨頭都沒得剩。
夏建業聽到聲響,放下書開門。
夏妙妙扶著門框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額頭都出汗了,她一把抓住夏建業手腕,「二哥,你快拿東西跟我走,河邊有魚!」
雖說走的時候沒人,但保不準等下就被其他人發現了。
「魚?我拿東西,快走快走。」夏建業眼睛也放光了。
這河裡是有魚,但是平常一般都抓不了,這河是公有的,只有冬天大隊會組織大夥抓魚。
兩人匆匆忙忙趕過去,河中心的魚群還沒散去,還有幾條游到竹筐里,夏建業傻眼了。
這魚怎麼這麼多?
夏妙妙驚呼,「二哥,有魚自己游進來了!」
幾條肥碩的大黑魚在筐里游來游去。
夏建業讓夏妙妙用網堵住筐口,眼疾手快迅速的把竹筐提了起來。
兩個人看著四條大黑魚,震驚。
這是什麼……
老天爺賞飯吃嗎?
回過神來,夏建業把魚裝進桶里,輕聲道:「妙妙,二哥先把魚提回家,等下再過來。」
要是被其他人看見,眼紅。
夏妙妙點了點頭,又把竹筐沉下去,蹲在岸邊,眼巴巴的盯著魚群,大氣都不敢喘。
沒過一會兒,果然又有兩條魚遊了過來,她垂眼沉思,難道是因為昨天這筐裝了雞內臟?有腥味?
她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
突然。
背後一道凄慘的哭喊聲響起:「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魚被驚跑了。
錢招娣眼睛通紅,臉上沾滿淚水,跌跌撞撞的朝著河裡跑。
夏妙妙瞬間慌了,心臟緊繃,什麼都沒想,衝過去使勁拽住她的手臂。
好在才剛入水,河水只漫過小腿。
她開口安慰:「錢招娣,你別想不開呀,我們先上去,有什麼事情慢慢來行嗎?」
錢招娣痛苦的捂住臉,眼裡都是憤恨,一把推開她,「你懂什麼,你根本不懂我的苦,讓我死吧!」
夏妙妙從小要啥有啥,當然不明白她的苦,假惺惺的同情她!
夏妙妙直接沒站穩,摔倒在水中,衣衫盡濕,水花四濺頭髮上臉上全是水,她死死抱住她的小腿。
她抿著唇,臉色認真,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錢招娣,生命是你自己的,你才25,未來還有很多年,更何況你要是這麼走了,你爹你娘根本不會傷心,只會罵你怪你,讓她們損失一筆錢。」
生活是不公平的,不管你的境遇如何,你只能全力以赴。
錢招娣漸漸鬆了力氣,像是想通了,轉身上岸,癱坐在草地上,剛下水那一刻冰涼的河水就已經讓她清醒了,夏妙妙不拉住她,她也捨不得死。
夏妙妙還坐在水裡,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一股寒意往身體里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緩緩起身上了岸,用手擰著衣服褲腳的水,鞋裡也滿是泥沙,她把竹筐提了上來,忍不住嘆氣。
得趕緊回家換衣服,要是被她娘知道了,得擔心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