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死棋終

「數學倒數，就他這腦子還能國際象棋省份聯賽冠軍....」熊浩東弱聲弱氣地問，「校長，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隔着那一層無法打破的窗戶，校長死死地盯着安森鹿，「除了相信他，我們現在能做的還有什麼？」

熊浩東不知怎麼反駁，他猛地一捶窗戶，看向教室內的場景。

棋局開始了。

安森鹿閉着雙眼，從俯瞰視角來看，他可以看見教室被分割成一個棋盤，棋盤的左側最邊緣和下側最邊緣，分別有一條豎線和一條橫線。

豎線記錄着8——1的數字，至於橫線則記錄着A——H的字母。

這些可用於分辨棋子的位置。

【你為白棋方，請先手出棋，在10秒內做出指示，否則視為棄權】

【你代表着白棋方的『國王』，如果你想要移動國王，就嘗試挪動步伐至對應的格子】

安森鹿沉默兩秒，「E-2兵，挪至E-4。」

位於E-2格子的那個身穿中世紀兵裝的同學，像是機械一樣地向前挪動步伐，精準地走出兩個格子的位置，來到E-4格。

「隆——」

教室正對面的石像緩緩挪動，發出宛若地震般的沉重聲響。

對方位於E-7格的兵卒，此時移動到了E-5格，與安森鹿的兵卒相對面。

「F-2兵，挪至F-4。」安森鹿依舊閉着雙眼，聲音卻是異常平靜。

位於F-2格的女同學緩緩移動，挪步向前走去，佇立在安森鹿指示中的F-4格。

.........

.........

「開始了，棋局開始了！」熊浩東大喊。

走廊上喧囂無比，人流如龍，簡直比夜晚的巴黎還要過分，就連通往高三樓層的樓梯都擠滿了學生，沒有一個教師管得住這些好奇心泛濫的學生。

這個年代，誰沒看過兩本小說，現在是什麼情況學生們懂得都懂，要是給他們覺醒了超能力，說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把學校給砸了。

這時，圍棋社的老師，汪江寒擠到最靠近窗戶的位置。

他扶了扶眼鏡，銳利的雙眼注視向教室內，用和煦的聲音開口說：

「我來說解說棋局，雖然我是玩圍棋的，但我對國際象棋略知一二。」

「這是......」汪江寒望着棋局，眯起眼睛，「王翼棄兵開局？這是被淘汰多久的下法了，這小子在搞什麼東西.....」

王翼棄兵是一個很古老的開局，於19世紀風極一時。

由於黑方防禦技術的深入研究，到20世紀的中後期后，特級大師水平的棋局中基本不用這種開局了。

汪江寒不知道的是，安森鹿根本沒系統地學習過國際象棋，他只了解國際象棋的一些基礎的規則，其餘全靠臨場發揮。

安森鹿也就是靠着出類拔萃的直覺和佈局的能力，模模糊糊地就拿下了一個聯賽冠軍，他自以為的野路子招數，其實很多年前就有人使用過。

「什麼王翼棄兵，他就是亂下的吧。」熊浩東罵罵咧咧。

「E5的黑兵，把F4的白兵吃了。」汪江寒專註地看着棋局的演變，背上緩緩流出冷汗，「黑方接受棄棋，真奇怪......」

教室之中，那個象著着兵卒的石像，緩緩提起手中的石劍，斬向位於F-4格的那名女生，她的身軀被撕裂為兩半，就此消散開來。

血液蕩漾開來，

濺射在教室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這血腥的一幕，空氣凝重得彷彿塞滿了水泥，簡直能令人窒息。

整條走廊先是短暫地被寂靜籠罩，下一刻，尖叫聲打破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那名高二女生抱着腦袋，眼眶濕紅地大喊，「姐姐，那是我姐姐啊！！！」

熊浩東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真的有人死了，就在他眼前死了。

他怒不可遏地大喊，「這個安森鹿到底在搞什麼，就這樣......就這樣死了一個人，畜生，真是個畜生啊！」

汪江寒老師緊緊地抿著嘴，注視着被其他學生棋子包圍在後面的安森鹿，「安森鹿.....你要爭氣啊，這盤棋，我們絕對不能輸。」

安森鹿的臉色依舊平靜，他閉合著雙眼，像是在揣測著棋局，完全沒有在意那名女學生的死亡。

在他的視角里，這隻不過是一枚棋子被吃掉而已。

棋局才剛剛開始。

........

........

「F1象挪至C4。」

在安森鹿的上帝視角中，他彷彿伸出一隻無形的手，用食指和中指捏起棋子，放置到自己預想中的位置。

出完這一步，對手將「國王」從D8格挪到了H4格。

「G1馬，挪至F3。」安森鹿僅僅思考半秒。

對手再次做出指示，石像那邊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時間，在安森鹿出棋完的一瞬，它們就迅速做出了行動。

「D2兵，挪至D3。」安森鹿說。

棋盤光怪陸離，石像每一次挪動，都會造成一次震撼人心的輕微地震，讓教室外的每一個人都提心弔膽，膽小的同學已經離開了走廊。

但安森鹿從始至終都那樣淡然，他的聲音不斷在幽寂的教室中響起。

「F3馬，挪至H4。」

「.......」

「.......」

「H4馬，挪至F5。」

「.......」

「.......」

「G2兵，挪至G4。」

棋局無聲無息地演變，到此為止已經有不少枚白棋淪為犧牲品。

執掌著一枚枚棋子的安森鹿，就像是一個淡漠的暴君，一個執宰著萬千將士的將軍，他不慌不忙地做出取捨，放棄必要的棄子。

不斷有人在死去，連哀嚎都發不出就被敵人斬殺。

但是，安森鹿知道自己在一步一步地引誘著對手走入絕境。

這是必要的取捨。

在第11步時，安森鹿做出冒險的一步，他目光平靜地俯瞰著棋盤，緩緩開口念道：

「H1車，挪至G1，棄象。」

在這一步過後，黑棋一方毋庸置疑，將他棄出去的象給吃了。

........

........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熊浩東看着被斬殺的『象』，捶著窗戶大吼。

最開始他的確只是單純不滿安森鹿這個人出風頭，現在看着一個個熟悉的同學死去，他整個人都崩潰了，甚至有些生理不適。

血腥的濃霧在棋盤上蔓延，教室外有人嘔吐了起來，原本堆積如浪潮的人群，這會該走的都走了，該散的也都散了。

沒人敢想像棋盤上還會死去多少人.....

身為一個高中生，根本沒有多少人具備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來完整地觀看這場正在進行着的死亡象棋。

血色四濺，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斬裂成兩半，誰能接受這樣的畫面，看久了不發瘋才怪......

汪江寒還在看着，他聲音沙啞地解說着棋局的走向，「安森鹿很大膽，在第11步棄象。這一犧牲並非無用之舉，而是以棄子誘敵深入.....」

熊浩東低吼一聲，「誘敵深入，都死了多少人了還誘敵深入！」

「閉上你的嘴.....」校長抬頭，冰冷的目光對上熊浩東的視線，「同學，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問你，如果是你，你敢站在那裏，賭上其他同學的命去接下這盤棋嗎？」

熊浩東怔在原地，沉默了半響之後，啞口無言地抬起頭，看向神情淡漠到極點的安森鹿。

棋局演變越來越錯綜複雜，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少。

但從數量來看，明顯是黑棋一方佔了上風，這也是安森鹿頗受人斥責的原因。

在這場棋局裏，他棄子太多了，在那些不了解國際象棋規則的人眼裏，他無疑就是在白白葬送同伴同學的性命！

而且，他還沒打算停手。

棋局來到第18、19步，安森鹿在這兩步中，進一步捨棄掉了兩個車子。

「他瘋了......」熊浩東抱着腦袋，絕望地看着身穿中世紀服裝的兩個同學被腰斬，「他真的瘋了......」

「不......」汪江寒緩緩睜大雙眼，震驚地說，「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為了切斷皇后對於G7位的防守！」

「滾你媽的！」熊浩東趴在窗上，雙眼被血絲覆蓋，「李雨澤呢，李雨澤，只要她不死就行，安森鹿你這個畜生，如果你敢讓李雨澤死.....」

「東哥，雨澤是『后』，沒那麼容易死的。」班長弱聲弱氣地安慰一句。

雖然如此，但他一眼就看出，現在的局勢似乎無限偏向黑方。

棋盤裏黑方的「車」還剩兩隻，可安森鹿就在剛剛把己方的兩車都給棄了！

此刻，黑方的棋子數量，對於白方有着壓倒性的優勢。

可就在這時，讓熊浩東和班長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棋局來到將近尾聲，在第22步，安森鹿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念出了令教室外所有人都沒能想到的一句話：

「王后，挪至F6。」

「他要棄掉王后！！！」熊浩東徹底瘋狂。

走廊上的男生也跟着一起瘋了，之前被安森鹿棄掉的那麼多『棋子』也就算了，但王后是誰，王后是四班的班花李雨澤扮演的啊！

穿着暗金長裙的李雨澤，提着長劍，步伐優雅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動蕩著窗外男生們的心，他們的心提到了頂點。

同時，他們對於安森鹿的憎惡也來到了頂點。

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地大罵着安森鹿，說這就是個心理扭曲的瘋子，一個社會廢人，為了報復社會，甚至不惜把同學們的命當成玩物！

可只有校長，還有汪江寒老師兩人，這會怔在原地。

他們看着棋盤，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汪江寒怔怔地說，「棄掉王后，消除黑方對E7格的防禦。」

「簡直就是神來之筆......」校長喃道，「以犧牲王後為代價，消除了黑方的防禦能力，棋局的結局已經定了。」

「校長，該說他是天才好呢，還是瘋子......」

「我想，或許兩者都是。」

隨着安森鹿做出棄后的指令，黑方也很快作出指示，位於G8的『馬』挪至F6，將位於這一格的王后給吃掉。

伴隨着無數旁觀男同學的哀嚎，以及陣陣馬蹄聲，怒吼著的石像野馬將三班的班花李雨澤給沖成爛泥，血花四濺。

「結束了。」校長深深地看着安森鹿，「這是何等的心理素質。」

........

........

「D6象，挪至E7.....」安森鹿的聲音落下，他睜開雙眼，緩緩念出那決定性的二字：

「將軍。」

將軍是象棋里的一種術語，意思是對局中，一方的棋子要在下一招棋把對方的國王吃掉，稱為「將軍」。

此刻，位於D6格，身披金白二色交間長袍的那名男生，手持火炬，面無表情地走向E7格，將火焰灑向左上角一格的黑王。

衣裝華麗的黑王在剎那之間被火焰吞沒，潰散成萬千塊石頭，灑落向地面。

王被將死，棋局即告負。

「呼哧！」

熾熱的火席捲向四面八方，以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將教室內的所有石像燒毀得一乾二淨。

「嘶.......」

火焰將一切吞噬、覆蓋、感染、泯滅，最後連渣子都沒有剩下。

就在這時，那些已經『死去』的學生，以及課桌和椅子，都完好無損地回到教室中。

他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懵懵地看着站在講台的安森鹿，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畢竟，在棋局開始的一瞬間，他們就失去了意識。

「我去....」安森鹿一秒破功，他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完蛋，一不小心就玩上頭了，都忘記這是什麼死亡棋局來着。」

也就在此時，冰冷的女聲，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恭喜安森鹿作為全球第一個通過特殊職業序列測試的玩家，測試評價為SSS級，已覺醒獨屬級職業序列——舊日棋手】

「什麼情況啊.....」

「他....他贏了？在落後那麼多棋子的情況下贏了？」

「卧槽，我看他一直在棄子，我還以為他已經開擺了，這哥們有點東西啊。」

走廊外，剛才還在為死去的李雨澤鬼哭狼嚎的男生們，這會徹底懵住了。

高三四班恢復為原狀，包括著李雨澤的那十五名學生也穿着校服，端莊地坐在教室里，似乎他們也沒摸清楚頭腦，一臉惘然的樣子。

【接下來是只有你能聽到的玩家提示】

【你已覺醒個人面板】

「嗯....」安森鹿愣了一下，開口試探，「個人面板？」

【個人資料】

【姓名:安森鹿】

【職業：舊日棋手（一階）（喚出職業面板，可查看相關信息）】

【等級:Lv1（最高為Lv100）】

【稱號：暫無】

【技能：喚出『技能面板』查看】

【生命值：500】

【法力：100】

【體力：5（影響生命值、耐力、負重）】

【力量:5（影響力氣、攻擊傷害）】

【敏捷：5（影響移動速度、閃避速度、攻擊速度）】

【精神：7（影響注意力、法力值、對精神法術抵抗能力）】

【幸運：5(影響部分事件的觸發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