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點紅的劍

楚留香道：「海南派、七屋幫，都離此太遠，札木台更是遠自關外而來，我唯有希望能自硃砂掌門下弟子口中打聽出一些消息。」

顧南樓道：「而快意樓的主管正是硃砂幫的掌門弟子……殺手玉郎，粉面孟嘗冷秋魂。」

胡鐵花重重哼了一聲：「聽說你現在名頭大的很，江湖上沒有人不認識你的。你就這個樣子查案？恐怕你還沒進快意樓，就被人給認出來了。」

顧南樓微笑道：「香帥想必已經一切準備妥當。」

楚留香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副精巧的人皮面具，戴在臉上。直看得顧南樓和胡鐵花暗暗咂舌。

這人皮面具簡直巧奪天工，戴上后就像換了一個人，若不是他們就在楚留香旁邊，也是絕對認不出來的。

楚留香道：「這人皮面具如何？」

顧南樓拍了拍掌道：「如此精緻的面具，我想定是出自蓉蓉姑娘之手了。」

胡鐵花像是想起了什麼：「老臭蟲，當年跟在你屁股後面的三個小姑娘都長大了大姑娘了吧！」

顧南樓笑道：「胡大爺你可是躲進酒樓，不問世事。江湖上誰不知香帥身旁的三個紅顏知己。宋甜兒乖巧可愛，做得一手好飯；李紅袖博聞強記，知書達禮；蘇蓉蓉善解人意，聰慧過人。」

胡鐵花正笑著的一張臉瞬間變成了一張苦瓜臉，他苦喪著說：「老臭蟲還真是有福氣，什麼時候都有女孩子圍在他身邊轉。」

顧南樓打趣道：「香帥何時給我引見引見三位姑娘。」

誰料楚留香搖了搖頭道：「我一向對朋友是不吝嗇的，但這次恐怕要吝嗇一次了。」

「哦？難道香帥還怕我把她們拐走了？」

「顧兄弟少年英俊，一表人才，說不定她們一見傾心，就跟著顧兄弟走了呢！」

胡鐵花哈哈大笑道：「要是那樣的話，我真巴不得呢！真想看看老臭蟲吃癟的樣子。」

顧南樓道：「胡大爺，小弟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莫說一個，就是一百個，一千個你也儘管問吧！」

「香帥身上明明是香的，你為什麼叫他臭蟲呢？」

胡鐵花忽然捏住了鼻子，用手扇了扇，故作噁心狀，然後說：「你們聞到的都是香味，可我偏偏聞到的卻是臭味。」

顧南樓笑了笑，問楚留香：「香帥，你的計劃是什麼？」

「硃砂掌門下，大多是富家子弟，我若要他們信任我，敬重我，唯一的法子，就是裝得比他們更豪闊。」

說完，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大沓銀票。

胡鐵花趕緊一把奪過來數了數。

「天哪！整整三十萬兩。」

顧南樓苦笑道：「香帥有三十萬兩，卻只出一兩買我的白玉美人。」

「三十萬兩是辦公差用的，絕不能挪動。」

顧南樓道：「胡大爺這次我們好像不僅有好酒喝，好像也有好戲看了。」

胡鐵花苦笑道：「我覺得不止有好戲看，估計我們也要參演，並且演著演著還可能成為主角。」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恐怕還會成為死角。」

顧南樓點了點頭：「香帥說得不錯，這件事背後既然牽扯到了神水宮，那麼就絕不簡單。」

胡鐵花拍了拍顧南樓的肩膀：「放心吧！老臭蟲的命硬的很，輕易輕不了，而且每一次他的運氣都是出奇的好。」

胡鐵花話音未落，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出條人影，

就像是一根射出來的箭似的，一身緊身黑衣，掌中一口劍，青光瑩瑩。

顧南樓知道來人是中原一點紅，從馬背上抽出長劍，正要應付。

這時黑衣人已衝過來，劍光飛舞，「唰唰唰「，剎那間朝楚留香刺出三劍。

這叄劍非但又總又快，所刺的部位，更無一不是楚留香的要害。

他的劍法可謂是登峰造極，而出手更是兇狠毒辣，江湖中已很少有人比得上。他眼睛里也閃動殘酷的，野獸般的碧光彷彿他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殺人，他生存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殺人。

他揮劍的姿態，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上的部位，都像是沒有動，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劍刺出來。

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從不肯多費一分精力。

顧南樓一躍而起，擋住這人的劍招，小聲道：「香帥你們去辦正事，此人我來應付。」

「顧兄弟小心。」

楚留香策馬疾去，他不知他不能再等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敵人已經對他出手了，很可能也會對與這件事有一點點關聯的人出手。

胡鐵花在驢背上急得亂亂轉，他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是相助顧南樓還是和楚留香同去。

這時，只聽楚留香的聲音傳來：「老胡，隨我來。以南樓兄弟的武功，足以應付那人。」

胡鐵花聽到這聲音突然震奮起來，有了精神。一直以來楚留香都是他的主心骨，沒有這個「老臭蟲」在身旁的時候，碰到事情，他不是莽莽撞撞，就是無休止的躲避。

這時顧南樓已看清了黑衣人的一張臉，他雖然早已料到，但心裡還是一驚，因為「中原一點紅」的臉竟像是死人的臉一般，但一雙小眼睛卻是尖銳明亮，看來比他的劍光更可怕。

就在顧南樓失神間，黑衣人手腕在不停地巧妙運轉著，劍光自他手中刺出來，就像是爆射的火花，沒有人能瞧得出他的變化。

他在一瞬間刺出了十三劍，顧南樓也接了他十三劍。

顧南樓翻越了七個屋頂，他也越過了七個屋頂。

兩人的劍招都是比閃電還快的劍勢，身法比奔雷還快的身法。

顧南樓微笑道：「好迅急的劍法，好毒辣的劍法，果然不愧人稱中原第一快劍……。

「好個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

「若求殺人手，但教一點紅。江湖傳言，都說只要有人能出高價，就算是你的骨肉朋友，你也要殺的，這話可是真的嗎？」

中原一點紅冷冷道：「我從來沒有朋友可殺！因為我沒有朋友。」

顧南樓道：「你是個孤獨的人，為什麼不嘗試交一些朋友呢？」

等到第十四劍刺出時，中原一點紅的劍突然在顧南樓咽喉前一尺外頓住，他劍勢刺出雖急，停頓得還是那麽自然，連劍都不再有半分顫動。

而顧南樓的身形也突然頓住，因為他的劍尖距離中原一點紅的咽喉不足九寸了。

中原一點紅突然扔下劍，然後說道：「你贏了。」

「我只贏了一寸。」

「贏一寸也是贏。」

顧南樓看了看被一點紅拋在地上的劍，不由的贊了一聲：「真是把好劍。」

一點紅道：「飲過人的血的劍，自然是好劍。」

顧南樓又道：「我的劍比你長半寸，所以我只贏你了半寸。」

「莫說是半寸，就是一個頭髮絲的厚度，也是你勝了。」

「你看起來並不失望，喪氣？」

「當然。能夠碰到你這樣的用劍高手，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甚至比死亡都值得高興。要知道你這樣的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看起來視劍如命。」

「當然，只有劍是我的朋友。」

「或許以後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呢？」

一點紅詫異問道：「你隨時可以取我的性命，為什麼不殺我？」

緊接著他又快速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來殺楚留香的…」

顧南樓打斷了他：「但你不會告訴我，是誰讓你來殺香帥的」

一點紅低下頭道：「是的。雖然我敗在了你手下，但是我還是不能說。」

這時，顧南樓收了劍，俯下撿下地上那把飲過無數鮮血的劍，遞給了一點紅。

一點紅突然冷冷道：「你的劍已收鞘，可是我的仍在外面，我佔了絕對的先機，我可能會殺死你的。」

顧南樓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會。」

「為什麼？」

「別人可能會，但像你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的。若你出手了，你就不是一點紅了。」

一點紅重重地嘆了口氣，收了劍，然後神情變得極為複雜起來，好像是找到了知音的感覺。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顧南樓。」

「據我所說，天下沒有顧南樓這樣的用劍高手。」

顧南樓笑了笑：「那可能也會有顧東樓，亦或者是顧西樓。就像天下第一劍客一樣，他可以叫做薛衣人，以後自然也可以叫做顧衣人。」

一點紅好像是來了興趣，他十年說的話也沒有今天說得多。

「哦？那麼顧兄你覺得你比起薛衣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