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是絕了

雒陽城。

九千年前大周帝國都城所在，號「聖城」。

在六千年前大周帝國崩裂滅亡後幾度輾轉，如今歸屬於天下五大帝國之一的凌雲帝國所屬。

放眼天下九州五大帝國之中，也是聲名赫赫的存在。

只不過這個名，卻不是什麼好名聲。

凌雲帝國家的城池有三等之分，一等為郡城、二等為縣城、三等為鎮城。

為了表示對歷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類歷史上一統廣袤的九州之地的大周帝國的敬重，凌雲帝國讓雒陽佔據了帝國三十六郡城的一個名額。

可是雒陽不同於其它郡城有十餘個乃至於數十個下屬縣城可以管轄，有且只有這狹小一城之地。

而且這個所謂的郡城，只有區區三千餘戶人，要知道，凌雲帝國尋常鎮城都是一萬戶起步。

其所處的尷尬地位可想而知。

這個獨特的城池不知從何時開始，成為了據其所有的歷代帝國王朝的另類「流放」之地。

那些個天賦異稟、實力強悍、仇敵繁多、沒有背景、屢立功勛的天驕人傑，便會被帝國許以高官厚祿委任到雒陽郡城中為官。

幾十年前威震江湖的一代人傑，替凌雲帝國殺的天下聞風喪膽，年僅三十餘歲便成為了帝國三十六郡城之一雒陽城城主。

在上個月與昔日十三個仇敵的老牌武者大戰，憑藉一己之力以身負重傷的代價將來敵係數斬殺，半個月前愈演愈烈的傷勢難以遏止，卒。

今天，雒陽迎來了一位新的城主，一位刷新了幾千年歷史，只有十八歲的城主。

雒陽城三千餘戶人擁擠在位於正北城主府門口至南城門的中央大街兩側，翹首以盼，欲要親眼見證這位創造全新記錄的城主入城的那一刻，順便再目睹一下其綽約風姿。

甚至是連城內的大小巷道中，也站滿了隨波逐流的人群。

如果此時高懸於天空望下，定然會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雒陽城的聖城別稱蘊含著無盡的惋惜和嘲諷。

幾百年還是上千年，沒人知道準確的時間，只能用年久失修來概括。

殘破不全的古老城牆與城內將近三分之一的破敗寒磣的房屋，無不訴說著這座古城的落寞蕭瑟。

中央大街中心正北以東，一座茅草屋的建築靜靜矗立，放在在這樣的大環境中，顯得十分融洽。

門口掛著幾近掉落的牌匾，上書——無憂閣。

周邊住的人都知道，這是家食肆，一家只有三套桌椅的小小食肆。

此時，十二個彷彿看破了紅塵的老顧客坐滿食肆，吃口小菜、飲口小酒相談甚歡。

少頃，一個看著只有不到十歲的小人兒端著兩個比他腦袋大上許多的盤子走了出來，給了兩桌顧客，放下后又折回廚端來一盤一模一樣的菜肴給另一桌。

「幾位，你們的菜齊了。」

伴隨著清脆稚嫩的聲音，上菜的小人兒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門口，獃獃的望向門外的人群。

三桌顧客見狀似乎生出了同情心，談論起出神的小人兒。

「老蓋頭一走倒是痛快，留下的這九歲的小孫子一個人活在這世間，以後有的是苦頭給他吃。」

「五大帝國有明令，武者也恪守著數千年前就已流傳的規矩——武者嚴禁對普通百姓出手！這條武者的禁忌鮮少有人觸碰。小蓋粟日後只要不習武，憑藉他這番手藝，可安穩度過餘生。」

「兩個月前老蓋頭撒手人寰時，

我還以為再也吃不上這口菜、喝不到這口酒了，沒想到小蓋粟這麼點人，燒菜的本事比他爺爺還強，釀的這杯濁酒也有他爺爺十成十的火候。」

「江湖呢……我們願不願入有什麼用？」

一人忽然的感慨終結了話題，令整個小食肆也陷入了靜默，門口反而爆發滔滔不絕的紋蠅熱議。

食肆內的大小十三人都知道，這是新城主入城了！

蓋粟聽到了店內幾個顧客對自己的討論，在今天這個比較特殊的日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些前塵往事。

來到這個武者橫行、江湖熱血的世界已經九年了，聽過的江湖傳聞都夠八萬本金庸小說的量。

上輩子在老家的風景區有個生意還不錯的農家樂，日子過得屬實瀟洒自在。

蓋粟沒未停止過對一人一劍闖蕩江湖的幻想，可真正進入了這樣的世界，才發現它和自己的假象有著天壤之別。

初生時以為的執劍江湖的血液沸騰，卻是如今的手拿菜刀忙碌於上輩子打過非常非常多交道的灶台。

跟那些個短視頻中的小小人兒一般，熟練的燒制著美味佳肴，得虧是上輩子有著相當深厚的功底傍身，不然這會……呵呵！

這一世自小與爺爺相依為命，皆是武者的父母步了大多數武者的後塵，折在了江湖爭鬥之中。

聽爺爺臨終前提及才知道，父母是因為充當了黃雀，殺了兩個與雒陽相接的青河郡八大宗門之二的白雲宗與臨湖樓的弟子，導致的身亡。

之所以會不自量力的招惹到青河郡的兩個頂級宗門，只是為了搶奪在父母眼中兩敗俱傷的兩個大宗弟子的絕學。

當然，蓋粟也是這麼認為的，相信這世間還有很多人也這麼認為。

也只有像是新任雒陽城主的這種天驕人傑可能不在乎吧。

不止是蓋粟有這樣的身世或是逃命的過往，食肆內的十二個人也有，整個雒陽城內的絕大多數人都有，他們自己或是父輩或是祖輩，為了躲避仇敵而來到了此處。

可以說。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符合雒陽城中的每一個人。

「小掌柜的，結賬。」

蓋粟聞言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掌柜的就掌柜的唄，小嘛小啊？雖然確實是小，但也用不著你們每次來都提醒一遍，「承惠，八十二文。」

「哈哈哈……走了，明兒個再來。」

豪爽的笑聲漸漸消失，剩下兩桌顧客不時也起身結賬走人。

蓋粟青澀的面龐上露出笑容，眼前憑空浮現一個半透明的淡藍色光幕，只見上面顯示著無憂閣的三維立體模型。

作為穿越者，怎麼可能會沒有金手指呢？

「三十文用來提升整體建築，三十文分別用來提升兩種樹木。」蓋粟這般想著的時候，櫃檯抽屜中剛剛放進去的六十枚銅幣消失不見。

現實中構建無憂閣的茅草屋並沒有產生多麼明顯的變化，似乎只有茅草的顏色，更加深沉了微乎其微的一絲絲。

無憂閣後院中的兩種共計三十六顆半尺長的樹木幼苗，彷彿是遭遇了微風輕撫，簌簌作響，好像拔高了那麼一點點。

「為毛我的金手指跟別人的不一樣呢？小說它不是這麼寫的呀！」

今天新城主的來臨與其驚世駭俗的江湖履歷，讓蓋粟的心中加劇了對實力的渴求，除了心底兩世為人都對江湖的嚮往以外，還有隨時都有可能面對的兩個龐然大物——白雲宗和臨湖樓仇敵的因素。

感慨了一通對於人生的懷疑，沉下心細細感知了一下功法運轉間體內的內力遊走，小臉瞬間拉了下來，抬頭望向慘淡開局的茅草屋屋頂，懷疑人生道：「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