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憐的女人

正值夏末秋初。

早上昆明紅會醫院裏看病的人已經很多，掛號窗口、收費窗口和醫生診室門口都有人在排隊，這時一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女生站到醫生診室門口的隊伍後面，她20歲左右，身材偏瘦，一張瓜子臉有些病態的白，一雙大眼睛，雙眼皮一眨一眨的，高挺的鼻樑，一張小嘴掛着淡淡的笑容，手裏拿着化驗結果的單子，單子上的名字寫着婁玉鳳，婁玉鳳排隊不多時就輪到她了，她拿着化驗單走進醫生診室。

醫生說她患了輕型β型地中海貧血，這種病到目前為止還無法根治。婁玉鳳聽醫生這麼說，她心情低落的地走出醫生診室，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她不敢相信自己會得這種病，她不抽煙不喝酒，早睡早起，也經常鍛煉身體，怎麼會得這種病呢。她給他男朋友吳文斌打電話但手機是關機的。她擔心家裏人知道了太難過，所以她誰都沒說，回到家裏自己一個人待在屋裏哭，她很害怕，她害怕哪一天會突然的死掉，她不想死，她捨不得她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還有那個說要娶她的人。她每隔一兩個小時就給她男朋友打電話但一直都還是關機狀態，直到晚上11點多快12點的時候她男朋友才給她回電話。

「喂，文斌，你在哪裏？我想見你。」婁玉鳳看到手機屏幕顯示來電人的名字是「文斌」兩字，她趕緊接聽，她帶着點哭腔的聲音說。

「好，我在桃源廣場等你。」吳文斌聽到婁玉鳳的聲音帶着哭腔，以為婁玉鳳已經知道他和他同事在一起的事情了，所以打算等婁玉鳳出來就和她說分手的事情。

「嗯，等我。」婁玉鳳說完掛掉電話，拿起包帶着手機就出門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用手機打車平台打車，她走到小區門口，車也已經到了，她上了車，她家離桃源廣場不遠，司機只用幾分鐘就把她送到桃源廣場旁邊的桃源街，她下了車就看到桃源廣場上站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吳文斌，她看到吳文斌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幾步衝過去，撲到吳文斌的懷裏，她緊緊的抱着他，將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抽泣的哭着，她想被他抱在懷裏，想讓他安慰自己，可她並沒等到那雙可以阻擋一切風雨的雙臂抱着她，保護她，而是被那雙曾經對她百般溫柔的手，無情的把她推開，婁玉鳳疑惑的抬頭看他。

「我們分手吧。」吳文斌見她哭的那麼傷心，就認定她肯定是知道他和他同事的在一起事情，心想長痛不如短痛，就直接跟她提分手吧，他推開婁玉鳳說道。

婁玉鳳聽到吳文斌的話身體一陣，緩緩鬆開抱着吳文斌的雙手，她看着吳文斌的眼睛問道：「你說什麼？」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也希望自己聽錯了。

「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我有喜歡的人了，她也很愛我，她可以為我付出一切，包括她的身體。我跟你在一起那麼久了，每一次想跟你睡的時候，你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我，所以我們分手吧。」吳文斌說道。

婁玉鳳這次聽清楚，她停止哭泣後退了一步，她看了看周圍，她心想我是在做夢嗎？這一切都是假的，分手是假的，生病也是假的，她突然有些高興，因為她男朋友是不可能跟他說分手的，因為他說過要娶自己的，這肯定是一場夢，他抓起吳文斌的手，然後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吳文斌突然被婁玉鳳咬了手臂，「啊」他痛得大叫了一聲，他猛得抽回手臂，順手就給婁玉鳳一個耳光。

婁玉鳳感受臉上傳來的疼痛，她獃獃的看着他，她現在相信不是在做夢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這個曾經說要娶她的男人會背叛她，不敢相信曾經說會疼她一輩子的男人會動手打她，難道他曾經說過的話都是假的嗎，曾經在一起的點滴幸福都是假的嗎。

吳文斌見婁玉鳳沒吵沒鬧，也沒有再哭，只是獃獃的看着自己，吳文斌心中有些不忍的說道：「對不起，就這樣吧，我走了。」

吳文斌說完轉身就走了。婁玉鳳在那裏看着他走遠，吳文斌剛離開了她的視線，她就一口血噴了出來，她沒有在哭，只是眼淚像泉水一樣，剛用手擦掉又流出來，她現在胸口很痛，心很痛。她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從包里拿出紙巾擦掉眼淚和嘴角的血，把紙巾扔掉就走向不遠處圓通大橋傍邊的一家超市，圓通大橋底下是夜市，這裏路邊攤燒烤的生意都很好，每晚這個點都還有很多人在這裏吃東西，所以這家超市也營業得很晚。

婁玉鳳走進超市裏選了瓶40多度的白酒，她現在只想喝醉，她心想或許醉了就不會痛了，付款后她走出超市門口就打開瓶蓋喝了一大口，嗆得她咳了起來，這一幕被坐在不遠處吃燒烤的三個男子看到了。

這三個男子一個叫王二，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張三20多歲，王二和李四30多歲這樣子，他們三個好賭，有一次他們把錢賭輸光了，沒錢吃飯就開始偷東西，剛開始偷東西他們還是挺害怕被抓的，但隨着偷盜的次數多了他們膽子也變大了，他們沒事就研究各種行騙各種碰瓷，他們也算是順利的到現在也沒被抓過，現在已經買了輛二手的紅旗車。他們現在不偷也不騙了，因為他們有了新的賺錢方式，他們每晚都會在夜市裏遊盪，看到喝了酒後去開車的人，他們就開車去撞人家的車，這樣對方是酒駕不敢報警，私了的話他就要人家個3000、5000的。但也不是每天都會遇到酒後駕駛的，今晚他們也以為沒有希望了，但看到婁玉鳳打開白酒瓶直接喝，他們自然就盯上了。他們看着婁玉鳳順着桃源街往人民東路的方向走，那個叫王二的說道：「小三，你去開車過來。老四準備買單。」

「嗯」

「好」

張三去開車，李四喊老闆買了單。婁玉鳳順着桃源街往人民東路方向走着，她還沉浸在悲傷之中，渾然不知危險已向她靠近，她又拿起酒瓶喝了起來，這次就像喝水一樣喝了半瓶。

剛才還是滿天的星空，現在卻下着綿綿細雨，今夜沒風，雨水在黃色路燈的照耀下像一絲絲細線一樣從空中垂直落下，雨很溫柔，溫柔得聽不到雨滴落到樹葉上或落到地面上的聲音，它溫柔得彷彿似要溫暖這個可憐無助的女人一般，婁玉鳳走離夜市越來越遠了，桃源街晚上來往的車輛很少，路上已經沒有行人，所以格外的安靜。

婁玉鳳步伐開始有些踉蹌了，酒精並沒有讓她減少痛苦，只會讓往事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和吳文斌不知道一起走過這條路多少次了，目之所及皆是和他的回憶。婁玉鳳把瓶子裏的酒喝完，用力將瓶子扔到馬路上，瓶子和地面碰撞發出「啪」了一聲，隨即瓶子碎了一地，還有一小節完整的瓶口在地上滾動，她繼續往前走，酒精也在她胃裏不安分的鬧騰，她胃裏翻滾得想吐，她走到一棵碗口大小的綠化樹傍忍不住吐了，她扶著樹低頭狂吐，吐了一會感覺好多了，她繼續往前走，但她已經是踉踉蹌蹌的走不穩了，她知道自己走不回去了，她拿出手機準備打車，但手機沒電了，她只好繼續往前走。

王二他們三個開車過來看到婁玉鳳沒有開車，而是搖搖晃晃的走着，見婁玉鳳走到一棵樹傍邊扶著樹蹲下不走了，他們就起了把婁玉鳳帶走的念頭，他們把車開到沒有監控的地方停下，然後走到婁玉鳳邊上，張三對婁玉鳳說道：「美女，怎麼喝醉成這樣啊，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婁玉鳳聽到有人說要送她回去，她扶著樹努力站起來，抬頭看向他們，她模糊的看到三個男子，兩個一臉猥瑣，她雖然站不穩，但腦子是清醒的，看到不像好人，所以拒絕道。

「不用跟她廢話了，直接帶走。」聽婁玉鳳拒絕王二說道。

張三聽聞，伸手抓住婁玉鳳的左臂，就想把她拉走。

「救命啊」婁玉鳳被張三拉住左臂，她右手抱住那棵樹大聲喊。

聽婁玉鳳喊救命，張三趕緊用手捂住婁玉鳳的嘴，王二拿出封口膠帶把婁玉鳳的嘴封住。婁玉鳳鬆開抱着樹的右手，準備撕掉嘴上的封口膠帶，但右手也被他們抓住了，她努力掙扎，但都無濟於事，就在她絕望的時候。

「住手。」

聽到有人喊住手，王二他們三個齊齊回頭看，見不遠處走來一個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

「你們幹什麼？」青年走近問。

「我兄弟的女朋友喝醉了，我們過來帶她回去。」王二鎮定的回答。

「那她為什麼喊救命？」青年不相信的又問。

「年輕人嘛鬧矛盾，所以才一個人出來喝酒，我們過來接她但她不願意回去，才喊救命的。」王二解釋道。說話的同時，王二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取出一支遞給青年「兄弟，抽支煙。」

「我這還沒抽完」青年舉起右手上還有一小截的煙。

「好吧，那我就不給你了。」王二說着把煙收回去。轉身對張三和李四說：「我們走吧！」

張三和李四始終一句話也沒說。婁玉鳳被張三摟着背對着青年，所以青年不知道她的嘴已經被膠帶封住了。而婁玉鳳又因為剛剛用力掙扎，酒精隨着血液的加速流動現在已醉得意識不清了，已經靠在張三的肩上睡了，青年見到婁玉鳳沒有再掙扎，心想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看着他們要走，青年也沒有再阻止。

就在他們剛走幾步，婁玉鳳突然清醒，她用力推開張三，張三在沒有防備之下被婁玉鳳用力一推，就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婁玉鳳也摔倒在地臉剛好轉向青年這邊，青年看到了封住她嘴上的膠帶。王二和李四也反應過來，李四對青年說：「少管閑事，不然殺了你。」

「我就管定了。」青年說話的同時沒有任何猶豫就沖了過去，用李小龍的經典側踢，踢在李四的心窩上。李四沒來得及慘叫就被踢飛出去，摔在地上才「啊」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王二和張三見狀立馬一左一右沖了上來，張三一個掃腿攻擊青年下盤，王二一個右手擺拳攻擊青年頭部，青年迅速做出反應，右腳向王二左腳邊跨一大步，再加個環繞步，就繞到王二身後。輕鬆的擺脫了他們左右夾擊的攻勢，青年沒等王二反應過來就一把將他推向張三那邊，接上一個側踢，踢在王二背後，直接把王二踢撞到張三身上，兩人同時跌倒在地，慘叫了兩聲，張三沒被直接踢中，所以行動還很靈活，剛倒地就爬起來，但他已經沒有戰意，伸手扶起旁邊的王二起來，兩個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四后對視一眼就一起逃走了。

青年沒有阻止他們逃走，而是走到暈倒的李四旁邊，一腳將他踢醒。李四捂著胸口醒過來，四處張望沒有見到張三和王二，知道自己不是青年的對手，於是就跪地求饒，聲音顫抖的說道：「大哥，放過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青年懶得跟他廢話，斜着眼睛看着他說：「滾。」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李四連聲感謝，同時慌忙起來，轉身就跑，但他沒注意身後有根電線桿，一轉身頭就撞上了電線桿，眩暈了兩秒后才一手捂著頭一手捂著肚子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