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序幕拉開，好戲登場
漆黑，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連同著空氣一起吞噬掉。
彷彿是地獄一般。
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被奪去的視覺后，葉源的聽覺與觸覺的敏感度大幅度提升！
令人窒息。
葉源絮亂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完全無法去思考什麼，大腦已經被恐懼所充滿！
突然傳來的鐵鏽味讓葉源感到更加不知所措。
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從葉源的背後傳來，似是某樣鐵器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葉源極速轉過頭去，只見遠遠的有一個黑影，手中拖着發出聲音的作俑者，緩緩向葉源走來。
黑影？
葉源細看過去才發現黑影的背後散發着光芒，那光芒將黑影籠罩在淡黃色的光暈里。
那是一扇門，門內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秉著本能，葉源想要去門內，但他的腿竟有點不聽使喚，顫抖著。
更何況黑影還在逼近！
葉源不敢將他的視線從黑影的身上移開，但四周的黑暗有不停地在迫使他要向四周看。
沾滿了血漬的已經銹掉的鐵刀在地上哐哐作響，時不時還絆到了什麼。
血漬已經不知道過了過久，成了黑色，紋到了鐵刀上，就彷彿這血色就是刀原本的顏色。
黑影離門越來越遠，卻離葉源越來越近，黑影的身形也逐漸融入這無盡的黑暗中。
要行動起來，要行動起來，要行動起來……
葉源吞下一口口水，咬緊牙關，向門那裏邁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剛邁下，撕裂般的疼痛感直衝葉源的大腦，像是要把他的五感通通撕碎掉。
葉源沒有以前的記憶，他的記憶從在森林裏醒來的第一天開始。
從那一天起到失去意識前一刻的所有記憶像是幻燈片一樣在葉源腦中迅速浮現。
包括他一直所要迫使自己遺忘的——恐懼感。
活下去。
這是葉源醒后的唯一念想。
食物，有吃的就行，管他什麼味道。
而在森林裏最初幾天，葉源曾食用過含毒的植物。
手腳不停的抽搐，嘴中湧出了白沫，那一刻，葉源所有的委屈一擁而上。
自己要死了嗎？
豆大的淚珠在葉源臉上淌過，為什麼自己要受這種罪？
可昏迷過後再醒來，葉源驚奇地發現自己沒有因此死去，而是活了下來。
臉上的淚痕干成一道印子留在了葉源的臉上。
活下來了。
激動的心情讓葉源無法平復心情。
他要在這個鬼地方活下去！
漸漸，葉源吃那些玩意直接吃出了抗毒性，雖然味道非常令人作嘔，但能給予營養，那就是寶！
那一直被葉源所悶在心中的恐懼感與孤獨感被這黑暗放大了百倍，不住地在他的全身回蕩。
第一次殺生的罪惡感，面對樹人的無力感，被詭狼群包圍的絕望感，瀕臨死亡的恐懼感……
在這一瞬間全部傾注在了葉源的腦內，如同靡靡之音，久久不能消散。
不想死！
過去也許已經遺忘，但未來可以由自己去開闢！
再一步！
這一步下去，葉源腦中迴響着的痛苦又增了幾分，身上受過傷的地方也似火般的灼燒起來。
黑影還在逼近！一步，兩步！
那把銹刀所發出的聲響也漸漸增大。
第三步邁下去，葉源整個人跪倒在地，彷彿有無形的壓力壓在了葉源身上。
恐懼到了一定值就是憤怒。
葉源在喘息中竟冷靜了下來，在黑暗中定睛一看，竟看見來浮在空中的，他所熟悉的，那灰白色的線！
也不顧不上什麼了，葉源伸手一拽，熟悉的白針憑空出現在葉源手中！
黑影在葉源身邊停下，將手中的血刀高舉至空中，準備送這位不速之客上黃泉路。
血刀呼嘯著風直批而下，像是要將一切終結！
哐！
黑暗中迸發出一抹火星，劍與劍之間的碰撞，竟讓黑影心生一絲驚訝。
眼前的少年五竅出血，雙手緊握著的白針硬生生將血刀抵擋在了空中！
在碰撞的那一瞬間，葉源的手心被壓出了血印。
黑影的力氣比想像中要大上不少，葉源心念這樣僵持下去不利，下一秒，整個人向右倒去，將力卸在了地面上。
血刀硬生生劈開了地面，但這時葉源才發現，這哪是什麼地面，這地上鋪滿了的是人的屍骨！
黑影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斬殺過多少人了，他無法離開這裏，彷彿是一種詛咒，讓他永遠只能與這些終將腐朽變臭的屍骨待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這麼做事為什麼，但只要見到來到這裏的人，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
來的人有很多，但真正離開這裏的，黑影心裏很明白，只有五位。
走出這裏的人之後怎樣，哼，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最後都是個死。
不過，已經很久沒有過還能反抗的人了，大多數都是沒等黑影親自動手，就自己暴斃了。
終於來了個樂子。
黑影剛劈下一刀，這一刀甚至沒有揮完就以一種怪異的速度又朝葉源衝去！
葉源見狀，將手中白針主動消散收回，然後具出之前慌亂下出現的半圓盾！
刀鋒未至，刀風先到！
一頓猛擊，葉源整個人貼地向後飛起來！
這一擊比之前下劈力度更大，速度更快，葉源面前由勢構成盾直接破碎開來，葉源本人重重摔落在地后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不僅如此，心中苦痛所構成的迴響在這一瞬間更加清晰！
葉源這才發覺這一飛出使他離那扇亮着的門的距離急劇縮短，可以說是伸手可至！
黑影一望，發覺事情不對，怎麼這一刀下去還幫助了這位不速之客呢。
黑影右腳一踏，以一種令人驚嘆的速度逼近葉源！
右手的黑刀劃破黑暗，向眼前這位少年說着最後的告別。
再見。
……
……
空中一道漂亮的弧線劃過，最後軟趴趴的落在了地上。
一個近似圓形的東西，似乎還有些堅硬，別切斷的下部分還在不斷沽出粘稠的液體。
黑暗中，只有一人還活着，那人顫顫巍巍想要站起身，但似乎身體並不容許他這麼做，最後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死撐著。
握著黑刀的那隻手橫舉在空中，而黑刀的前段直直插入繼而穿透了葉源的左肩。
但握著黑刀的那個黑影卻失去了上端的一部分，身體僵直在最後一刻。
葉源的身邊散開了光粒，之前握着什麼的手還保持着之前的樣子，沒有反應過來。
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葉源揣著粗氣，楞楞地反應過來，身體像是不禁使喚的行動起來，剛才他只是保持着讓自己別眨眼，不要漏看敵人的動作，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是獵人，更不是殺手，他只是個失憶了的人，這時候應該怎麼做，他不知道，他甚至在那一刻放鬆了肌肉。
再緩過神來，對方已是身首分離，彷彿是天生的直覺，不，不對，是做過成千上萬次的感覺，對着那裏，對着脖子那裏，砍下去。
角度，力度，不用思考，為什麼，只是知道可以這麼做，有這個時機這麼做。
意思就是破綻。
黑暗中，葉源轉身向後，面對着那扇發着光的門，一點一點挪過去。
他將肩上的黑刀從那屍體手中拔下來，帶着那黑刀，一同消失在了那兒。
彷彿沒有人來過，只是一滴水驚起的波瀾，過後，便會變回平靜。
剛剛出現的屍體？
再看，哪有什麼屍體，黑影依然在那，只不過，手中沒有了武器。
這是他的宿命，不老不死，無限重置。
黑影握了握空無一物的手，望向四周，發着光的門因為來者已經離去所以又消失不見了。
閉上眼睛，黑影進入了冥想。
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白，灰，黑，最終歸為虛無，忘記了自己名字的黑影，還在無盡的時間裏面等待……
……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暗域，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家看似是書店的地方。
在打過漆的木桌后，應該可以說是一大堆書山後，攤著一個身着長衫扎著小辮的人。
他臉上蓋着一本封皮精緻，但里頁泛黃的書，呼吸均勻流暢，嘴角還留下了粘稠的透白色液體。
說來也怪，整個書店的書架幾乎都是鐵質，但離他最近的那個書架，卻是木質的。
上面只有五本書，整齊的碼放着，每一本都是正常書籍的幾倍厚，上面的書名也很是怪異，但也可以說，那不是書名。
而是人名。
正當書海中那人正在遨遊夢鄉的時候，身邊傳來了吱吱呀呀的聲音，吵得人不得安寧。
書下那人眉頭一皺，準備一蹦而起時，肚子卻被一本不知從哪裏飛來的書砸中。
被砸中的瞬間，那人發出一聲大叫，使得剛剛進入這個書海中的人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哼，活該。」來人冷笑道。
被砸到的那人，衝出書堆，對着來人發出異常不滿的聲音：「砸我還有理了是吧！」
來人攤攤手：「你可別血口噴人啊，我在你發出那聲鬼叫以後才進來的。」
說罷，來人眯起眼看向剛剛被當做暗器砸人的那本書。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等你處理完我再來找你好了。」
「哈？有屁快放，我現在能有什麼……」說着說着就愣在原地。
來人嘴角微微上揚，轉身向門外走去，只留下凄涼的白，就好像畫中忘記上色的人物。
「我今天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去過什麼鬼書店，也沒見過那個叫無可知的混蛋……」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風中……
這要是擱在平時，無可知直接衝出去拳打腳踢了，但現在，他沒有時間搞這些有的沒的。
砸中他的那本書，在一堆雜七雜八的書中顯得格外不同，包裝與那厚重的五本一樣，只不過顯得更為青澀。
距離上一本過去，多少年了？
無可知走過去撿起掉落在地的那本書，將其翻至正面，但奇怪的是那本該有名字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空白就算了，還就那個地方異常顯得破舊，與整本書格格不入。
翻開首頁，文字在一點一點的浮現，有些地方模糊不清，有些地方坑坑窪窪，有些地方胡言亂語。
但就算如此，文字還是在浮現。
「終於，又有一個人挺過試煉了嗎……」無可知在只有他一人的書店喃喃說道。
沒有任何人聽見，就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這世道怕是又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