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儀式
「這是什麼？」在查理的印象里，那位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將抽屜放在地上，他伸手將那筆記本拿了出來。那東西並不算大，只比手掌大了一點點，反而是厚度足有四五公分，從側面看，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發黃紙頁。
而且，封皮似乎也不同尋常，摸起來光滑至極，卻又看不出是什麼皮做的，是紅棕色。還有別是那個畫在正面的法陣，倒五芒星中上面的兩個角居然是略微彎曲的，下面的那個又稍微短一些。
看上去，簡直就像一隻血紅的羊頭。
「是菲利普的嗎？」他的印象中，這位只是他父母收養的，大他一兩歲的哥哥。從小就在經營他早逝的父母留下來的麵包坊，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東西？
自半個多世紀以來，人們掃除了愚昧的迷霧，那些所謂超自然的東西，比如巫師、怪物之類的東西，就都成了神話傳說和民俗故事。統稱神秘側事物。
北荒地區的德魯伊薩滿與狼人，西蘭多特會占卜和巫術的吉普塞人，新大陸的巫毒教與殭屍，還有羅馬尼爾的吸血鬼。
這類東西，向來作為民間的談資，在各地傳播，在餐館酒吧之類的地方，總能聽到他們的傳說。
哪怕是作為酒客們的談資，老者顯現閱歷的材料，神秘側的傳聞也不會消聲悶跡。
不過查理向來對此不太感興趣，吉普塞、巫毒教的所謂巫術，他只當是唬人的把戲，德魯伊所謂的溝通自然，化為野獸的能力，他也只當成是和狼人一樣的，披着野獸皮嚇人的小招數。或者對北方地區披獸皮的野蠻人的誤傳。
這類東西，他從不放在心上。不過現在，面前的這個筆記本，很難不讓他想起那些東西。
在這類傳聞當中，傳播度最廣的，可能就是教會的主神與天使，還有與之相對應的邪神與惡魔們。
這些在神秘事物盛行但又令人摸不清楚情況的上個時代，就像是交響曲當中的主調，是整個時代風格的引領者。
而這其中，惡魔的標誌，有時，就會是怪異的，像羊頭一樣的倒五芒星。因此這封皮很難不讓他聯想到那些地獄中的傢伙，更不用說眼前這筆記上的五芒星，還是用像血一樣的紅色墨水畫的。
在下城區以及軍營當中練就的謹慎，應該阻止查理打開這個筆記本。
但不知為何，封面上的血紅印記，皮質的光滑觸感，以及側面書頁當中散發的怪異的硫磺氣息，似乎都在吸引着他，揭開側面的搭扣，看看那隱藏於其中的東西。
「放在這裏，那應該是菲利普的東西吧……看看……應該也沒事吧。」查理語氣略微有些獃滯的自言自語道。
同時，並沒有戴手套的手，伸向了側面的黃銅色金屬封扣，將其揭了開來。
「啊！」那封扣上並沒有鋒利的地方，甚至連查理銳利一點的角沒有或者邊都沒有，但就是劃開了查理的食指。
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他把手抬了起來，正好讓食指當中滲出來的一滴鮮血，滴到了封面上。
頓時，皮質的封面上，那些摸不出來的細小裂紋好像是張了開來，將那一滴鮮血吸了進去，之後又馬上恢復正常，似乎只有那詭異的血紅五芒星，在燭火的映照下，顏色變得更加詭異妖艷了。
查理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那細小至極的傷口似乎馬上就痊癒了，僅僅只留下了一點點破皮的痕迹，連痛覺都沒有多少。
「什麼情況……」查理面對着不在預料範圍之內的東西，
多少還留着一些謹慎。
雖然他向來不怎麼相信神秘側的東西，但是牽扯到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神惡魔，他多少也會小心一點。
畢竟血這種東西，在那一些傳聞裏面，總是有特殊的象徵和意義的。
不過眼下，比起那些暫時還無法證實的東西，他更好奇眼前這筆記本到底寫了些什麼。
「說不定能找到關於他……」查理在心中想着，翻開了筆記本。
翻過封皮，映入眼帘的，是古老的甚至已經發黃，而且有些變脆的粗糙書頁。最前面的兩頁，左邊是。一個更為複雜的，怪異的特殊圖案，就像是封面上的那個倒五芒星的複雜版本，除了交織的圖形和線條，還有一些極為細小而讀不懂的文字。
「拉爾文？還是古埃隆德文？」查理對古文字只有很淺薄的認知，自然看不懂，甚至都認不出這大概是哪一種，或者類似於哪一種古文字。
轉向旁邊，右邊那一頁，是用和那圖案上的細小文字相同的字體，寫下的長長的文段。筆觸很流暢，分段行文貌似也很清楚，但還是一樣的，他根本看不懂。
「不愧是哪個巫師或者邪教徒的筆記吧？」查理開始認為，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哥哥一般的菲利普的東西了。
帶着滿腦的疑惑，他快速的翻著。
後面，也基本是相同的內容，有時是同樣甚至更加詭異的圖案，有時是他沒有見過的草藥的簡單繪圖，有時甚至畫着那些神話與傳說中的怪物。剩下的就是大段大段的古文字。
直到他翻到了最後的五分之一，那裏的紙明顯要新一點，字跡也完全不一樣。
他看着上面的字，鼻子忽然一酸：「是菲利普……」
那赫然是用現代埃隆德文寫下的日記，或者回憶日誌，字跡方正有力，顯然來自那個亦兄亦父的，菲利普：「蒸汽時代，公元二六三年，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需要把我的人生記錄下來，為了隨時可能消失在世上的我自己，也為了查理。」
查理看着這個開頭，似乎已經摸到了一隻潛藏在迷霧中的，新世界大門的門栓。
「我，菲利普·柯爾。生於公元二四十年，埃隆德帝國錫隆德城的下城區三號街，從小被柯爾夫婦收養。八歲時，兩位恩人早逝，我照顧小我三歲的，那兩位恩人的孩子查理·柯爾長大。」
「在這樣一座工業城的下城區活着，不但為了自己的生計，還要照顧別人，我接觸了很多。」
「現在想想，如果我沒有碰到古爾會，我大概活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