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天空烏雲似鉛,直壓沙丘這座小城,城內一片狼藉,房倒屋塌,百姓和兵卒的屍體隨處可見,此處剛剛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人妖大戰,令全城百姓觸不及防,橫死當場。僥倖逃脫者皆以逃出城外,不分東西,先遠離沙丘這人間煉獄再作打算。

沙丘城的中間地段已被人妖之戰夷為平地,昔日的繁華化為雲煙,只剩殘垣斷壁。大秦帝國的宰相李斯此刻正念訣施法,施展畢生修為催動困星,四根兩丈多高三尺粗有餘通體黝黑的金屬柱子分四方斜插入地,四根柱子的頂端牽引出四條手臂粗的黑色玄光,將四根長棍之中背生雙翼的妖人鎖喉綁足,令妖人無法動彈半分。

「窮奇,今日便是你的大限之日,待寡人將你連同饕餮、混沌和檮杌一同煉化成歸元之氣,寡人不但大增修為,還可與天地同壽,令大秦千秋萬載,永統天下。」秦始皇嬴政站在困星陣外,目露凶光,他的黃金戰甲在方才的惡戰中被窮奇擊碎,體內氣血翻湧,內傷不輕,若非他修為非凡,只怕早已成為窮奇的爪下亡魂。他將嘴角的鮮血拭去,倒轉手中漆黑無光的無傷劍直插入地,默念法訣,單手虛握,一個拳頭大小青綠色的球狀小鼎顯現在掌中。

窮奇活了幾千年,修為通天,自以為遇到任何危險均可一一化解,笑傲蒼生,沒想到,今日栽在了這些凡人的手上。單說這困星陣,傳言乃太古大神伏羲所創,這四根金屬棍乃是混沌之火煉化天柱而成,名曰困星,上可困神,下可伏龍,天地初開之時,凶獸橫行,為禍人間,伏羲便是用困星將凶獸逐一收服煉化。且不說嬴政如何尋得困星,想要施展困星訣驅動困星,施法者的修為必定通天徹地,沒想到秦國的宰相李斯竟是此等高手。

窮奇嘶聲怒吼,氣浪自周身層層疊疊向外翻湧而去,方圓十丈內頃刻間飛沙走石,圍在周遭的兵卒人仰馬翻,慘呼疊起。他盯著嬴政手中的青綠圓鼎,球狀小鼎的周身刻有四個太極圖案,圖案正中下方是四個形狀跟太極魚線一模一樣的鼎腳,窮奇冷哼道:「煉神鼎。」

嬴政迎著窮奇激起的氣浪,半步不退,他道:「沒錯,將你們四大凶獸煉化,歸元之氣可成,其他三位在裡面候你多時了。」

「哼!」窮奇大怒,「若非你用青彤威脅與我,亂我分寸,你以為你們能用困星將我困住?」方才的大戰,窮奇勇猛無匹,令秦國的兵卒和百姓死傷無數,更殺得嬴政和李斯險象環生,若非嬴政早已安排一名大將擇時押著窮奇的女兒青彤出現在城頭上,並將刀架在青彤的脖頸上,哪能擾亂窮奇的心智,趁機施展困星訣。

待窮奇成功被困,那名大將與青彤一同消失在了城頭。

「窮奇你幾千年的修為,若非出此小計,寡人怎奈何得了你。怪只怪你樹大招風,不在妖界待著頤養天年,非得跑出來尋女兒,才讓寡人有了可趁之機。」嬴政得意之及,「寡人多方打聽,得知你女兒之名,便用一女子冒充你女兒誘你到此。」

「什麼?剛才那個不是我女兒?」得知真相,窮奇喜怒交雜,喜的是青彤沒事,怒的是自己一時大意,竟著了凡人的道。

「自然不是,天下之大,四海八荒,寡人雖一統天下,又上哪尋你女兒,何不編個故事,誘你入局。」嬴政說完,默念口訣,他手中的煉神鼎嗚嗚旋轉,飛到困星陣上空,鼎口朝下,青芒吞吐,煉神鼎越轉越大,直至成人合抱大小,青光直射而出,

將窮奇罩在其中。

嬴政目漏凶光,道:「寡人已如實相告,你安心去吧,李斯,撤去困星。」

滿頭大汗的李斯得令,立即停念口訣,盤腿而坐,剛要運功壓制住胸口紊亂的內息,喉頭一甜,鮮血噴射而出。嬴政若是再與窮奇說將下去,他只怕支撐不住了,困星陣威力巨大,極耗損真元,加之先前與窮奇一番惡戰,他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四根困星沒了念力支持,倏然縮至筷子大小,落在地上。

煉神鼎吸力巨大,窮奇究極畢生修為也無法與之抗衡,沒想到煉神鼎和困星兩大上古神器均在這個人間帝王手上,今日只怕在劫難逃了。

「你凡人之軀,妄圖永生不死,操縱命運,今日我在劫難逃,明日你卻未必得償所願,哈哈!」窮奇言畢,整個人已被吸入煉神鼎。

「寡人能否得償所願,你已看不到了。」嬴政單手上揚,想要招回煉神鼎,煉神鼎在空中嗚嗚旋轉,重新化作拳頭大小,飛向嬴政。

斜側里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殺出,接連拍出五掌,氣浪洶湧,掌掌直擊嬴政心口。嬴政身經百戰,急步後退,接連出掌,與白影掌掌相對,青白玄光炸舞四射,嬴政只覺對方的內勁一浪高過一浪,震得自己手腕發麻,喉頭一甜,鮮血沁出嘴角。

第五掌相對之後,嬴政飛身後掠,落地退了三步方才穩住身形,若非先前與窮奇一場大戰,此刻他被偷襲也未必落於下風。他彷彿一頭被激怒了的雄獅,看著前方偷襲的白影,目眥欲裂:「胡亥,逆子,如何修得這身修為。」

胡亥將飛旋而來的煉神鼎接入手中,道:「父皇,虎父無犬子,你縱橫天下一生,為大秦辛勞了一輩子,早該退位讓賢,讓孩兒將大秦的基業發揚光大。」說完,手中顯現出一根銀色長槍,直刺嬴政咽喉。

這一刺毫不留情,嬴政從胡亥的眼中看到了無比兇狠的戾氣,怎麼都沒想到,平日看似不求上進的胡亥,竟然是個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嬴政念動口訣,插在地上的墨劍無傷倒旋而出,直刺胡亥后心。胡亥聽得破空之聲,變招一計回馬槍,將無傷劍擊飛而出。

嬴政一躍而起,念力操縱無傷飛旋而來,握在手中。當空一劍斬下,黑色劍芒宛若驚雷乍現,勢不可擋。胡亥凜然不懼,舞動長槍朝著上空的嬴政刺出。劍槍相交,轟然巨響,黑白光芒呈螺旋狀四散而去,所到之處摧枯拉朽,本就破敗的酒樓民宅瞬間倒塌,煙塵瀰漫,周圍來不及躲避的兵卒更是非死即殘,嗚呼哀哉。

片刻后,黑芒轟然斬落,大地被斬出一道深坑,土石翻飛,煙塵瀰漫。模糊之中只見白影飛身後掠,落在三丈之外。

煙塵滾滾,李斯內傷雖重,卻也看清了形式,他對身後的一個人道:「趙高,時機到了。」

趙高嘿嘿笑道:「還用你說,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說完雙手起印。

四根困星陡然直立而起,迅速變成柱子般大小,煙塵之中凌空飛起猛然插下,勁風飛旋,煙塵隨之飛旋四散。困星頂端黑芒激射而出,將陣中之人雙手雙腳纏住,令其無法動彈分毫。

「沒想到吧,父皇,困星的滋味如何。」胡亥站在困星陣外,將手中被嬴政斬斷只剩一半的銀槍扔在地上,無傷劍不愧是上古神兵,連極地玄鐵鑄成的九陰槍都可斬斷。父皇若是沒有受傷在先,實力大減,自己的半邊身子只怕沒了。沒想到自己平日裝瘋賣傻,暗地裡努力修鍊,實力始終未能超過嬴政。不過也罷,如今煉神鼎在手,四大凶獸盡收其中,待將他們煉化成歸元之氣,到時候我還不是天下第一?

嬴政望著不遠處的李斯和結印操控困星陣的趙高,怒道:「爾等膽敢反寡人!」

「對不住了陛下。」趙高雙手結印,集結畢生修為,勢必穩住困星陣,只待胡亥拋出煉神鼎,將嬴政一同煉化。「二皇子允諾我們煉成歸元之氣一同分享,二皇子,還不動手。」

根據嬴政從楚國得來的秘典《古曰》記載,通過上古神器煉神鼎煉化的妖獸,可成歸元之氣,被煉化之物越是兇猛修為越強,歸元之氣越是質樸,吸食之後不但功力倍增一舉飛升成仙,更可延壽萬年。當今天下,嬴政可謂是數一數二的修真神將,其修為勢必為歸元之氣的質樸錦上添花。

「哈哈。」嬴政怒極反笑,「逆子韜光養晦,狼子野心,事成之後豈會與爾等分享,只怕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現在助寡人誅殺逆子,寡人定饒爾等不死,別說分享歸元之氣,封侯分地也未嘗不可。」

「父皇不用挑撥離間。」胡亥信手踱步,「我們都了解父皇的為人,對於背叛,在你眼裡只有死路一條。再者,我既答應與宰相和趙高一同分享歸元之氣,定然遵守諾言,若違此誓,如同此槍。」言畢單腳挑起地上的半截九陰槍,白芒氣刀隨手斬出,叮的一聲輕響,半截槍身又被攔腰斬斷。

「不錯不錯,逆子,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造詣。」嬴政嘉許道,「假以時日,天下只怕沒人是你的對手,到時候你替寡人殺了這兩個叛徒,也算你一份孝心。」

「二皇子,不用與陛下多言,當斷則斷,今日之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李斯喘著粗氣,緩緩說完,掃視了一圈遠遠近近不知所措的秦國兵卒。

這些兵卒遭遇此等變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聽得李斯之言,又被李斯冷眼掃過,心道不妙,拔腿就跑。還沒跑出十步,慘呼迭起,幾百個兵卒已被李斯的奇門門徒誅殺殆盡。

沙丘,儼然成了一座死城。

胡亥不再多言,咬破中指,用鮮血在煉神鼎上畫了一個符咒,嘴唇翕動,默念口訣。煉神鼎嗚嗚旋轉,飛到嬴政頭頂,倒轉鼎口,青芒噴薄而出。

想不到胡亥竟用血咒與煉神鼎建立唯一連接。血咒,一種與神器短時間相融的秘法,可與神器建立唯一聯繫不被外界干擾,極耗真元。

「哼,你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么。」嬴政手腳雖然受限,念力還在。煉神鼎的青芒倏然照在嬴政身上,趙高同時撤去困星,嬴政的身體不由自主離地而起。

此時,一道黑芒電射而至。

是墨劍無傷,此劍在嬴政的念力控制之下,一劍刺穿了自己的胸口,嬴政瞬間斃命!

胡亥、趙高和李斯三人驚愕之際,煉神鼎已將嬴政的屍體以及墨劍無傷一同吸了進去。

此後,三人宣稱嬴政在與窮奇的大戰中被殺,死前遺詔傳位胡亥,並且責命大皇子扶蘇以死陪葬。

胡亥、趙高和李斯三人根據《古曰》所載,花費數月,修鍊陰火煉化煉神鼎中的元神,卻一直無法煉成歸元之氣。李斯查經閱典,再經過一番揣測,以始皇帝的性格,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束手待斃,最終的自裁只怕是施展了離魂之術,將自己的元神付與無傷劍,難怪一直無法將無傷劍從煉神鼎內取出,定是始皇帝從中作梗。

三個弒君奪位之人的永生不死,永統天下的春秋大夢嘎然而止。

後來饕餮,檮杌,混沌和窮奇四大凶獸被人類誅殺的消息傳到了妖界,群妖打著為四大妖尊復仇的名號,實則覬覦煉神鼎內的歸元之氣,大開妖界之門,殺至人間,天下頓時大亂。胡亥空有修為卻不知如何掌管江山,一再與妖界妥協,犧牲子民利益,導致生靈塗炭,接著天下修真門派並起,殺妖反秦。

因為煉神鼎,胡亥、李斯和趙高三人之間又起了猜疑,令大秦內憂外患,最終大秦帝國被修真門派中的楚門項羽覆滅,項羽遍尋秦宮未見煉神鼎,一怒之下燒了阿房宮,煉神鼎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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