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歸凜」交鋒

第四章 「歸凜」交鋒

「折影。「墨生心裏默念,只見幾道扭曲的光與影覆蓋於他手中的匕首上,伴隨着近乎悲愴的一聲低聲響起,暗金的配色彎曲、摺疊,在一陣難以言喻的變形中,他手中的匕首已化成一把流淌著微光的豎刀。

墨生將刀插於地上,支撐著站起來,但還未定好身形,他黑色的眼瞳里,一道銀色環刀驟然放大。

側身,刀風呼嘯而下,明晃晃的彎刀於身前砍下。墨生眼神一凝,趁其大開空檔,暗金刀抽出,隨後反手劈去。

「哐當」,儘管暗金刀結結實實地砍在酒師身上,他的衣服上也多了一道長達三十厘米的裂口,但傳來的卻只有如同金屬碰撞般的厚重聲。

「你是烏托斯人?」墨生眼裏閃過一絲錯愕,這與遺風組織調查上的資科有所出入。

但敵人並沒有給他過多的思考,只聽一聲響徹酒館的怒吼,酒師手臂上的羅馬「I」數字由紅轉黑,一股宛如巨山傾倒般的氣勢從他身上爆發,他的眼晴變得通紅,鼻子裏噴出白氣,健壯的身形變得更加龐大,如同暴怒中的黑熊一般頂着胸前的暗金刀向前衝去。

沒有帶任何猶豫,墨生的右眼瞳中一點金光亮起,隨後如同潮水般迅速覆蓋了整隻眼晴。他手臂上的「II」也由紅轉黑,隨着寄凜的黑紋擴散,墨生退回暗金刀,向後踏出一步,竟留下了一片暗黑的殘影。

「這個人也能進入歸凜態!」早已退到一旁的酒客們中有人驚呼道。

「能讓安德森主動開出歸凜,這小子好像來頭不小,還有,我還從來沒見到『II』的寄凜症!以前我怎麼沒見到過他?」

「這...寄凜'II'的歸凜態得消耗多少生命力啊?」

「你管他們幹嘛,又不是我們去打。嘿嘿,只要不把聖殿的那群蒼蠅吸引過來,像這種打架,我可不嫌熱鬧大,死前還能看一場歸凜態的戰鬥,倒也值!」

酒館里人只是在一陣驚慌后,便又如同蒼蠅般立即圍了上來,他們那病態的紅潤臉上充滿著好奇和欣喜,手裏的酒瓶因搖晃而不斷灑出紅褐色的液體。

突然一陣轟隆聲響起,人們紛紛將視線投向酒館中間。木屑橫飛,塵埃瀰漫,木製的地板上一個又一個大洞赫然顯現,露出了底下黝黑的泥土,玻璃被震的粉碎,牆上僅存的半張牆紙也被切割的只剩下難以辨認的蜷縮布條。

黑色的身姿在酒師一次又一次的劈掃下來回顯現,暗金與銀光交又,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不斷地在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作為寄凜之人專屬的狀態,「歸凜」是一種必要的保命技能。寄凜之症在導致宿主生命時間大幅縮短的同時,也會促使宿主身體機能的全面增強,使其從根本上異於常人。而「歸凜」態的開啟,則是宿主選擇主動點燃這條緩慢消逝的生命繩索。

以刀尖為引,令其全力一擊偏移,墨生宛如一隻靈活的獵豹,在暴雨般的刀鋒下不斷閃避,伺機尋找敵人的破綻。

「如果你要一直維持這個狀態,你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墨生後退,隨後以一種詭異的步伐行動着。酒師嘶吼著,他瘋狂地揮舞雙刀,可無論角度如何刁鑽,都彷彿觸碰不到墨生。

「哐當」,又一金屬碰撞聲響起,暗金刀趁著敵人每次出刀的間隙,一次又一次地去謀尋敵人的弱點。肩膀,後背,膝蓋,手腕,墨生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建攻擊的重點,但堅硬無比的宛如鋼鐵般的質感從未變過。

他眼曈中的流金光遂漸暗淡。

酒師怒吼一聲,「該死的臭蟲!」又一刀劈下,倒在地上的木凳隨之一分為二。墨生邊躲邊撤,直至後背靠到堅硬的牆上。

「安德森,你負擔不起『歸凜』的代價。」墨生一手扶在身上的牆上,他的眼裏,那束金色流光遂漸暗淡,背對着牆壁,他的身影相較於起初的殘影顯得緩慢不少。

「但你絕對會先死在我前面!」安德森面部扭曲,一點蒼白從底浮現,正住上方爬擊。他腥紅的眼神中看不到半點理智,鼻間呼氣愈發沉重起來。

依舊是一記橫砍劈下,但還未等到墨生側身躲開,安德森的眼裏凶光暴起,銀色的刀光突轉刀勢,以一種詭異的弧線向一側砍去。這突如其來的攻勢令墨生臉色一沉,他此時再想改變身姿時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安德森的嘴角向上揚起,反人類般的手腕扭轉,銀色光環如死神的鐮刀一般,帶着陰森的悲鳴聲要就此斬下眼前的「臭蟲」。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安德森的彎刀劈下,其上卻只傳來一陣堅硬的感覺,伴隨着一聲刺耳的破裂聲響起,一陣綠霧在墨生手扶牆的地方爆開而來。而原本他站的位置則化成一團黑煙散開,消失不見。

綠霧擴散的範圍很小,只是圍繞着安德森擴散了兩米后,便隨着店裏的流風飄到店外。但即便是這樣,邊緣那幾乎消散看不見的綠霧也弄得一旁圍觀的酒客們不斷的咳嗽起來,他們眼紅鼻腫,透明的粘稠液體從鼻尖不斷的湧出,用一隻手不斷撥着眼前混合綠霧的空氣同時,一邊快速的向後退去。

而身處綠霧中心地帶的安德森則更是頓時跪下,面部朝地不斷的咳嗽著,「歸凜」態瞬間從他的身上褪去。與此同時,由開啟該狀態所帶來的巨大副作用也隨之爆發,安德森臉上瞬間變得慘白無色,由綠霧和反噬所帶來的同時作用讓他嘴角一甜,一股黑色的血水從嘴角溢出。同時,伴隨着不斷的咳嗽,更多的鮮血從嘴裏噴出,落在了地上,不一會便發出了滋滋的聲音,隨後升起了一陣黑煙。

與此同時,一把弩箭頂在了他的後腦門上。

「再見,安德森先生。」

墨生沒有等地上的人說話,他的眼神凜冽,右手隨之扣下了扳機,頓時,破空聲響起,安德森一頓,在這一瞬間,周遭環境彷彿安靜了下來。

嘀嗒,嘀嗒,空氣中彷彿只有血液滴落的聲音。當一聲咳嗽劃破這死一般的寂靜,安德森如大夢初醒般摸了摸後腦勺,沒有傷口,沒有血跡,沒有鋒利的箭矢從后貫穿。

墨生望着地上跪着的人,隨後默然地抬起弩,那柄鐵制的凹槽上什麼也沒有。他拉起衣袖,望向右臂,羅馬「II」環溢出的黑色在那一場戰鬥后,已悄然爬到肩膀,且還在不斷蔓延著。

「曦光場入場卷,你可以交給我了。」

墨生轉過頭來,對着安德森淡淡的說道,卻讓在場的人云里霧裏。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安德森從地上勉強爬起來時,竟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般,他咳嗽著,將雙刀收入刀鞘中,隨後略帶顫抖地將一張黝黑的票卷交給了剛才還對他舉弩瞄準的墨生。

「感謝您的『面試』,安德森先生。」墨生整了整黑色的風衣,他向前走去,彷彿沒事人般坐在吧枱前。

一旁仍然在圍觀的酒客們,在感受到綠霧散去之後,又重新好奇的靠向了吧枱這邊,竊竊私語聲隨之響起。

「什麼曦入場卷,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面試?我剛才還以為他們兩個是因為一見不合之後打了起來了,原來這只是一場面試嗎?」

「這個曦光,我以前好像聽到過,好像是一個專給上層那些貴族看的賽事...」

「我可沒打算...面試...你。」安德森回到吧枱後,他粗壯長滿濃毛的雙手按在台上,面露凶光。

「可剛才我也沒打算『威脅』你。」墨生微笑着。

「你...什麼意思?」安德森沉下臉,雙手青筋暴起。

墨生從風衣的一側暗格里拿出了三瓶試劑。青金色的瓶蓋,透明的玻璃下是清澈的綠色熒光試劑,圍繞着其的標籤紙上刻着「平成」兩個大字,羅馬標誌顯得格外醒目。

「一瓶『平成』的羅馬試劑市場價是一個黑冥幣,而這裏有三瓶,兩瓶是給你恢復歸凜狀態用的,另外一瓶是留給你的女兒安莉。」

「這是一場交易,我和你的交易。」

安德森看向眼前這個穿着風衣的人,突然發現他似乎長得非常年輕,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隨後他將視線轉回到桌上的三瓶試劑,如看到什麼奇珍異寶般,臉上頓時多了好幾秒錯愕之色,眼裏充滿不可思議。但很快他像是看穿了什麼,臉上的震驚之情又平靜了下來。

他略帶鄙夷的說道:「你怎麼可能會有...咳咳...『平成』的羅馬試劑?先不說試劑價格昂貴,再者...咳咳...就算是有的賣,『平成』這種頂級公司的試劑怎麼可能留給我們用。每日才幾千的銷量早就給上面的貴族預訂完了。」

「除非...」安德森沒有再說下去,他想到了很多可能性,葯是假的,標籤是被替換過的,又或者說是,來路存在巨大問題。

「況且,我一介賤民,又有什麼值得好交易的?」

墨生沒有說話,-他拿起台上的一瓶,仰頭便喝了下去,隨後他扯起衣袖,剛才還蔓延到手臂的黑色紋路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迅速萎縮地向後縮去,不一會兒就退到了羅馬環附近。標籤可能作假,但是效果不會。

「信息,比賽的信息,我要拿到冠軍,在此之前,我要獲取一切有利的條件。這樣的理由你相信嗎?」

墨生又拿出一瓶擺在台上,他風衣里彷彿藏着很多羅馬試劑,取之不盡,引得周圍目光全部瞬間聚集過來。

「是...是羅馬試劑,還是『平成』的!只要一小瓶,我就又可以多活十來年了!」

「這麼多試劑,天哪,這個穿風衣是哪裏來的?」

安德森明顯感受到周圍的目光灼熱了起來,他大吼一聲,剛才還想悄悄走上來的人們頓時嚇了一跳,怯儒地後退去。

「另外,安德森先生,我找到你是因為我了解你,信任你。而除去你以外后,我可以做的選擇不少於十個,面試官可不止你一個。」

「這不是你在做選擇。」墨生淡淡地補充道,他的臉上面無表情,黑色的瞳孔一動不動的盯着對方。

安德森看了看台上的試劑,又望向墨生,他心裏掀起了一陣又一陣波瀾。

沉默許久,安德森說道:「你比看上去的模樣要老成,能知道來我這領卷的人屈指可數,你究竟是誰。」

聽到酒師的問題后,墨生一頓,他的眼裏似乎多了些什麼難以言說的東西,隨後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喃喃自語道:「有尚未成之事的苟留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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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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