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位融合度

算一算，離年終考核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被老薑和顧西西絆住腳的呂青辰在耽擱兩天後，終於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思，啟程了。

頭天下午，和周易分開，他就吩咐洪稠去成立了一家河陵縣縣衙直管的公司——垂天科技，法人是他另外一個心腹風清，董事和股權架構這一塊兒暫時空缺。或者說，這次到京都除去拿到行政許可，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尋找合適的人填空。

天還沒亮，呂青辰胡亂喝了兩口粥，就乘坐趕山獸出發了，有隨身縣印幫助調動天地偉力，他行駛的速度比顧西西要快很多，大概一個時辰就到了雨田府停泊跨洲渡船的港口。洪稠已經著人提前給他買好了軟卧，呂青辰去領了票登上船，醫療法陣徐徐運轉，幫助他緩解焦慮和疲憊，然而呂青辰對於此行卻始終忐忑不安，雖有醫療法陣，心情卻沒有得到絲毫舒緩。

昂！

鳶尾號發出轟鳴，離地而起，呂青辰瞧著外面的朵朵白雲，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想要哭出聲來的感覺。

洪稠得了呂青辰的吩咐，一大早就在老薑的房子門口等候周易。他和風清在呂青辰手下做事，這幾年被遼王府處處掣肘，過得比呂青辰還憋屈，他好歹是個巡檢，風清卻連個正當職務都沒有，昨天垂天科技有限公司的成立算是正式給了風清一個安身之所，雖然依舊前途未卜，卻已經不再是到處遊盪的孤魂野鬼。

是以，風清當晚便拉着洪稠、方殘河一眾老兄弟來了個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的結果就是風清和方殘河幾人都喝多了，而洪稠不愧是公安局局長兼掃黑辦主任兼城管局大隊長出身，酒量確實超凡脫俗，笑到了最後。

洪稠一邊等，一邊藉助早晨的涼氣緩解胸腹間的火辣。

周易有早起的習慣，也沒讓洪稠等太久，推開門，只是有些好奇洪稠這麼早找自己的理由。

洪稠解釋一番，周易這才恍然大悟，說：「咱們這個呂縣令當一把手患得患失，優柔寡斷，當個狗頭軍師又智慧不足，貪功冒進，真希望在京都，他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洪稠笑着說：「你儘管放心，我會時時刻刻在網上與他保持聯絡，有任何情況，我第一時間與你溝通。」

周易說：「那你就辛苦些，這一把咱們賭的大，只要成功了，這些年咱們受的苦和老薑的仇，便可以一起報了，如若成功不了，那就只能趁著天黑灰溜溜的捲鋪蓋走人，從此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洪稠說：「我曉得利害。」

周易說：「就是有些委屈你，讓你不得不處處虛與委蛇。」

洪稠洒然一笑，說：「還提這個做什麼？自從你幫我姨母滿足了臨死前與她心上人埋骨一處的願望，我就下定決心唯你馬首是瞻了。」

周易猶豫了一下，說：「不至於。」

洪稠正色說：「當然至於，我父母早逝，是姨母將我拉扯長大，而她與我那姨夫因為遼王府的原因，不得不勞燕分飛，分隔兩地，等到我那姨夫回來，我姨母已經愁腸百結鬱鬱而終，她老人家臨死前最大的願望便是，既然與我那姨夫不能生前廝守，那便同葬一穴。奈何我那姨夫出身顯貴，任我費盡心思，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對方就是絲毫不鬆口。」

說到這裏，洪稠又笑了笑，說：「我求爺爺告奶奶忙了那麼久沒有辦成的事，呂青辰呂大人也束手無策的事，到了你這裏，不費吹灰之力、不付出任何代價簡直就跟兒戲一樣解決了，

讓我又怎麼能不銘記在心？」

周易苦笑說：「洪大哥這麼說就折煞我了，你也說了，我那也就是隨口一說，簡直像兒戲一樣，實在當不得你這樣對我。」

洪稠斬釘截鐵的說：「就像你說的，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不管怎麼樣，我姨母的願望是經由你來達成，我便念這份情。」

頓了頓，洪稠又說：「不說這個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個好東西。」

周易打起精神，說：「正好餓了，勞煩洪大哥帶路。」

洪稠不置可否，手一招，一輛馬車骨碌碌駛來，等到馬車近了，發現駕車的正是宿醉未醒的風清。

原來洪稠想着風清能夠得到垂天科技的差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周易這裏，是以一大早就把他揪了過來，與周易見上一見。

洪稠也看到風清宿醉的樣子，歉意的說：「駕車的馬都是老馬，穩得很，就算沒人操控，也不會翻車，放心吧。」

風清見了周易，臉上浮現真誠笑容，主動上去撩開車帘子，說：「外面濕氣重，趕緊上來吧。」

周易驚奇的說：「洪大哥，風大哥，你們這陣仗可嚇着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洪稠說：「走吧，一會兒咱們邊吃邊說。」

周易自然不肯先上車，洪稠在下面一推，風清就勢一拉，把他拉了上去。

洪稠所說的早餐店離老薑家其實不遠，不到一刻鐘，三人在店裏找了個靠窗戶的桌子坐下，洪稠去要飯。這家店確實比較有特色，粥有兩種，一種是整夜熬制出來的母雞湯，喝的時候，在碗裏打一個雞蛋，用滾燙的母雞湯澆在上面，這樣沏出來的湯既有雞湯的濃香又有雞蛋的鮮香。另一種是豆粥，大豆和小米用水浸透，再用石磨磨成漿，濾去豆皮和豆渣等雜質，慢慢熬成，吃的時候，像豆腐腦一樣可咸可甜。洪稠給三人每人一樣要了一份，又要了兩盤煎包，下面烤的焦黃。

「周易，你的湯里加不加蔥花香菜？」

洪稠離著老遠喊。

周易說：「要蔥花不要香菜。」

洪稠又喊：「風清，你呢？」

風清說：「我自己來。」

飯端上了，周易先喝了一碗雞湯，只覺得遍齒生香，贊了一句。

洪稠便有些高興，指了指旁邊乳白色的豆粥說：「這個也不錯，養胃，最適合咱們這種熬夜多吃飯不規律的人。」

周易端起來喝了一口，因為是早晨，放了這麼一小會兒，粥已經稍稍變涼，上面一層結了厚厚的粥皮，周易舔了舔嘴唇，只覺得滿口都是豆香，讓人食指大動。

周易讚歎說：「洪大哥不愧是河陵縣的社會活動家，這種地方都能找著。」

洪稠笑着說：「我也是碰巧，有一天陪客戶喝酒喝到了後半夜，把他送到嚶嚶樓歇息，我再回來，突然感覺飢腸轆轆，陰差陽錯走到了這裏，老闆給推薦了豆粥，我一喝之下，便再也難以割捨，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趟。」

周易奇道：「既然這麼好的東西，怎麼看着店裡冷冷清清的？」

洪稠說：「一個是比較貴，河陵縣是個窮地方，老百姓習慣了省錢的生活方式，喜歡自己在家做飯吃，另外一個，大概是水土不服，不太符合咱們河陵縣的飲食習慣。」

周易沉吟了一下說：「要我說，還有一個選址和定位的原因，不管是雞湯還是豆粥，對腸胃都有不小的養護作用，它是稀飯鹹湯一樣的東西，但是因為食材和工藝的緣故，又比一般的稀飯鹹湯要貴，所以老闆把店開在消費意願不強的生活區首先就不對，開在生活區，又把價格定貴了，其次又不對。」

洪稠說：「那依老弟的意見，應該開在什麼地方？」

周易說：「要是讓我開，我就開在集市的東北。」

洪稠狐疑：「開在東北？那裏酒肆歌樓簇簇，乃是河陵縣吃喝玩樂的地方，開在那裏能成？」

周易說：「正因為如此，才要開在那裏。」

洪稠說：「我還是想不明白，老弟可否為我解惑？」

周易笑了笑說：「說白了也沒什麼，餐飲店要想興旺發達靠的是什麼？是人流量和精準的定位。我剛才說這家店為什麼生意不好，就是因為人流量達不到，再一個就是定位的不準確。」

洪稠和風清露出傾聽神色。

周易看了他們一眼，繼續說：「人流量的問題，洪大哥剛才也說了，是河陵縣的風土人情決定的，人們不樂意出來吃飯，不出來自然就沒有人流量。而定位問題則相對複雜一些，拿洪稠大哥來說，在你的心中，你喝這家店的粥品主要是因為它們可以養胃，潛意識裏把它當成了養生用品，既然是養生用品，那概念在基礎上就超越了吃食的範疇，但是在老百姓的眼中，它們再能養生，依舊是一碗飯而已。」

洪稠若有所思，說：「所以，這家粥店如果想要維持下去，首先是要找到願意和我一樣把它的產品當做養生之物的人？」

周易撫掌說：「對了！」

洪稠思考了一會兒：「有了這樣的人，但是這人還要有同樣的消費能力，周易，我說得對不對？」

周易贊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建議開在集市東北，那裏雖然說歌樓酒肆林立，但是他們做的都是晚間生意，而且擁有着河陵縣其他地方絕無僅有的人流量，晚間生意結束，有的人昏昏睡去，它龐大的人流量也決定了必然有很多人喝了一肚子酒熬了一晚上夜，正在痛苦不堪的尋找一處能喝熱湯的地方，把自己的肚子伺候舒服了再去睡覺。這樣的人，有洪大哥您這樣的社會活動家，有生意人，有花坊里那些苦命的姑娘們，但不管是誰，都有消費的能力，何況，這家粥店的產品還有着養生的噱頭。」

洪稠佩服的說：「周易，我明白了，這大概便是你說的『美人之美，各美其美』在生活中的一種應用吧，尊重別人的看法和選擇，活成自己想要的活法。」

風清附和說：「我也想明白了，這叫不是一個圈，就別硬往裏面闖。」

周易哈哈大笑。

喝了湯，吃了餅，周易想了想，說：「既然呂縣令已經出發，那我也不耽擱了，這幾天準備好了，就起身前往大風府。」

說起正事，洪稠說：「行，那我也回去準備着，等你確定了日期，我和你一起去。」

周易說：「不用你，你和風大哥在河陵縣，我另有安排。」

洪稠露出狐疑之色，說：「周易，你這幾年一直在潛心讀書，大概沒有留意到，去年社稷學宮出了一條規定，嚴禁沒有修鍊完二階秘技的士子單獨出行，違者一律給與警告處分，再有違犯行為的，取消當年所有考試資格。」

周易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一路上只是駕車坐船，我一個人正好匿蹤潛行，人多了反而容易惹人注意。」

洪稠說：「這個不行，你畢竟荒廢學業了三年，文位上的灰塵只怕都有一尺厚了，如果遇到了歹徒，只怕性命不保，我和風清雖然和你一樣都是秀才，但是畢竟治學一直沒有停止，當了十幾年秀才，現在文位的融合度也有六七成了，實力雖然不濟，掩護你跑路應該是足夠了。

其他事，我們都聽你的，這件事，你得聽我們的。」

風清也附和說：「對，這件事就聽洪大哥的，咱們都別爭了。」

周易說：「好教兩位大哥知道，你們擔憂的事，我已經解決了。」

說完，輕輕握住洪稠的手掌。

洪稠的臉色驚疑不定，眼中綻放出不可思議的光彩，顫聲說：「老弟，你的文位？」

周易鬆開手，說：「昨天去了一趟象牙塔試煉，文位蒙塵的事已經解決，不光如此，經過試煉，我與文位的融合度已經達到55%，現在可以馭使起碼550斤的天地偉力。具體為什麼融合如此之快，我料想大概與我這三年時時刻刻呆在望江樓看書有關。等到這三年的積蓄用完，融合便會緩慢下來。」

洪稠急切的說：「可曾探明上限？」

周易說：「約莫在72%就會速度降下來。」

洪稠如釋重負的說：「72%，那也不得了了，按照常理，60%的融合度就可以試着提煉秘技，融合80%就幾乎可以板上釘釘的確定晉陞，可以修習成功二階秘技。到時候不用秘技的情況下，你一拳打出去，就可以帶動800斤的力量，秘技疊加，翻一倍也是輕輕鬆鬆的事。周易，恭喜你，說不定下次見面，你已經是一名舉人了。

怪不得我早上看到你的時候，感覺到你有些跟平時不一樣。」

周易說：「這下子放心了吧？」

洪稠哂笑，自嘲的說：「現在你就是讓我們去，我們也不去拖後腿了。」

說完，突然沉聲吩咐：「老楊，把店門關了，今天不做生意了，咱們一會兒去買點菜，給我兄弟踐行！」

「好的，東家！」

廚房間立刻出來一個收拾乾淨的中年人，應了一聲，拿圍裙擦擦手，對店裏寥寥的幾個客人笑着說小店臨時有事打烊，徵得客人同意后，把飯食給客人打包好，免收了錢，關起了店門。

周易目露奇異。

風清扭頭徵詢了一下洪稠的意見，洪稠點了點頭，風清便笑道：「好教周易兄弟知道，這家店，洪稠吃過之後，就把它盤了下來，所以，你剛才給出的那些開店意見，得叫他出一筆指導費才行。」

周易說：「魯班門前弄大斧，是我不自量力了！回頭，洪大哥可不要按照我說的做，萬一賠了，我可不認賬。」

洪稠說：「金玉良言，一會兒自當有謝儀奉上。」

周易說：「這個真不敢要，我擔不起責任。」

洪稠臉一板，佯怒說：「怎麼，至聖先師的話都不聽了？」

周易奇異的問：「至聖先師說過什麼？」

這次換風清解釋，說：「具體是什麼話，我一時半會兒也記不清了，大致意思是如果學問不值錢，那麼我們還治學做什麼？」

周易笑着說：「至聖先師可真接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