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山外來客

「師傅，有信兒！」水漾拿著剛剛從鴿子腿上摘下來的捲成一捲兒的絹帛遞給了荀卿。

見荀卿打開來看的當兒，她拍了拍韓非的肩膀，揚著大拇指指了指外面，韓非便跟水漾出去了。

「喂，師傅剛剛跟你說了些什麼？」水漾一臉好奇的問。

「什麼什麼，沒說什麼啊!」

「你還裝，師傅剛剛明明是故意支開我，留你一人，不知道講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1」

「你都知道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還問那麼多？？」

「你，。。。。是不是跟我都不能說啊！」見韓非怎麼都不肯跟她說，她越發的好奇，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威逼他的姿態。

「幹嘛，你有威脅我？隨意！我又沒什麼把柄在你手裡」

「是啊，師兄你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會落下把柄在我手只不過呢，今天漾兒心情好，想位師兄分擔些活，不如今天的午飯就。。。。。。」還沒等她說完，韓非已經面如土色了。

上次她跟在他後面看他做飯，心裡好奇，手上痒痒，便要他出去，死活都要自己親自做一次飯，韓非當時心裡想啊，不過是一頓午飯，隨她鼓搗去吧。於是就叮囑她別把房子燒了便出去了，等聽到她歡欣鼓舞的叫他們出來吃飯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做什麼都比別人出色，有什麼驚喜呢！

誰知道，座子上四個小蝶，全部裝著黑乎乎的一團漿糊狀的東西。

他問她，「你幹嘛住了四個一樣的菜。」

她居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說，「不一樣啊，這個是茄子，這個是魚，還有雪菜和地瓜。」

神了！他從來沒有比那一刻更佩服過誰了，居然能把四個不同色的東西坐成一個色兒，還能面目全非到這種地步，他一直以為她的長處是學東西，今日，此情此景，怕是錯了，原來她最厲害的是抹黑。

「師兄，快嘗嘗啊，樣子是是差了點，但味道是不錯的！快嘗嘗看」她熱心的將筷子遞給他，他接過筷子，手顫抖像是要他接刀自刎似的，想一咬牙就直接拒絕了吧，但是看著一臉期待的神情，真的難以啟齒啊，正琢磨著該怎麼拒絕她的一番好意。。。。。。師傅他，解救了他。。。。。

「漾兒啊，師傅今日。。。胃口有些不大好！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韓非趕緊接上話，「師傅，你哪裡不舒服啊，我陪著你吧，漾兒，我晚些再來吃，你要是等不了的話，就別給我留著了哈!」

兩人正為自己終於鼓足勇氣解救了自己而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清脆動聽的聲音說「那好吧，我晚上熱了等你們一起吃吧！」

韓非像是被打進了地獄，師傅就趕緊說，「不用不用你自己吃了吧，晚上叫韓非重新做。」

誰知道她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像是他們挖了她祖墳一樣。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吞了下去，誰知道吃了不過片刻真的是腹痛難耐，他和師傅搶著上茅房，不下十餘趟！

水漾見師兄愣了半天，便拿著五個手指花了花他「喂！師兄，你在想什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他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求了她，「天哪，姑奶奶求求你別瞎折騰行不行啊，我受得了師傅那麼大年齡可未必受不了啊！」

「幹嘛這麼誇張，上次是個意外，再說了你們是自己腸胃不好吧，我也吃了，為何沒事啊！」

「行！你要是百毒不侵的話你自己吃好了，我是一口都不會挨的！」韓非扭過頭擺出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以為這樣她就拿他沒轍了。

「好啊，既然師兄你都這樣說了，漾兒是得好好學習學習烹調之術了，日後一定每天勤加苦練，不然的話將來怎麼嫁做人婦啊！」

「每天？。。。老師啊。。。。。」韓非聽到這個詞都快哭了，趕緊向老師求救。

水漾捂著嘴怕笑出聲來跟著韓非進了屋，卻看見師父拿著剛才水漾拿進來的布條神色凝重的端看著。

「師父，出何事了？」韓非問。

「這鴿子，我做了記號，是我拿給你張蒼師弟的，但不知為何，他只傳來了一張白條，裡面什麼內容也沒有！」

「真的，莫非。。。。內有玄機。。。。。」

「哈哈哈。。。」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大笑，「能有什麼玄機，師弟，你還是那麼多疑啊！」

順著聲音望去，門外，站著一個青衣男子，容貌清朗。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神態卻卻有著非同常人的成熟持穩，眼神里更是有一種說不清明的陰曆。

韓非面露驚喜，趕緊跑上前去。「師兄！」

「你如何找來了！」水漾看到師傅臉上有著微微怒氣，像是不大願見到此人似的。

那人上前來態度恭敬的揖了個禮，「師傅！」

荀卿冷哼一聲，一甩袖，背著手轉過身去，不看他！「你去找了張蒼？」

「師傅別誤會，我是去找了張蒼師弟沒錯，但是他沒有逆了您老人家的意，不過就算他怎麼都不說我也有我的辦法！」

「呵！辦法？你就是偷了他的鴿子，跟著它過來的？」荀卿指著案上乖蹲著的鴿子，露出了嘲諷的神色。

這人也不理會荀卿對他的冷嘲熱諷，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師傅，李斯此次前來，並不是為自己，我如今已從呂丞相的賓客變成舍人，雖然官品不高，但怎麼說也是大王的老師，而且大王和呂丞相都很賞識我，相信不久，我便能成為大王最信任的人。。。。。」

「漾兒韓非，你們先出去！」荀卿將那兩人支開。

旋即，依舊冷聲到「說正題。。。。。。」

李斯愕然了一下，然後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又慷慨言道「師傅你也說過，當今最有實力能統一天下的獨秦國而已。如今萬乘方爭游者主事，若有人能輔助大王氣吞六國將來必定會名揚千古，權傾朝野，榮華富貴更是受之不盡，我想讓師傅隨我一起去秦國，共襄一同天下的大業！師傅你覺得。。。。。」

「我老了，居不了這樣的功！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見師傅對自己依舊是冷言冷語，他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對師傅沒有絲毫打動，自己的成就更是沒有招來半分欣賞的態度，他的身子有些用力隱忍發出的抖動：「為何，師傅為何。。。。。。如今對李斯有這麼多的偏見？難道我有雄心大志也有錯嗎，難道我心懷天下也有錯嗎，師傅您師承孔孟之道，當知學士應該不遺餘力幫助君王謀划天下，我今赴秦襄助霸業有錯嗎？」他擲地有聲，之子之鏗鏘卻招來荀卿的一陣嘆息。

「襄助秦王霸業？你是這樣想的嗎，你想成就的怕是你自己吧！我只怕，你功利心太強，把持不住，最後只會迷失自己」

「師傅您說的沒錯，我功利，可我有錯嗎？您覺得韓非不功利，所以你一直偏心於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出生不同，我不是四個市井之徒，而韓非從小便是錦衣玉食，受人尊重，他不功利。是因為他得天獨厚，好，而我只能靠自己奮鬥，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我不功利便要一輩子卑微的活著，那才是最大的恥辱，安於窮困，那隻會招人嘲笑欺辱，我是讀書人，不愛名利，無所作為，我還讀這些勞什子的爛東西幹什麼？」

李斯一番發泄也惹惱了荀卿，「既然你仍舊執迷不悟，為師也沒有可以在勸解你的話了！你走吧!」

「師傅！」見師父那樣決絕，他難過的跪在地上，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對自己慈愛欣賞的老師會這樣看待自己。眼淚控制不住的滲了出來。「無論師傅怎樣對李斯，李斯永遠不會忘記當年所受的恩惠，若不是師傅，我不過還是一個受人鄙夷的廁鼠。。。。。」

荀卿搖了搖頭，終究是已成定局了，「李斯，不是為師反對你出秦國助霸業，而是。。。。。。誒。。。也罷如今我說再多，也無法糾正你的想法，若你還當我是師傅，我只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