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焰

「沙，沙沙」

鞋底與枯樹葉摩擦的聲音在靜寂的森林裏顯得格外突兀，破碎的葉片脈絡在黑夜裏幽然燃起綠色螢火，從為首數名天原士兵的腳底衝起，附着在他們的經脈里，骨頭上，蝕骨的綠焰侵蝕他們的每一滴骨髓，如同百蟲鑽心，數萬隻螞蟻啃食他們的血肉，如此的痛苦卻無法立即死掉，只能無力的躺倒在地面上，慘絕人寰地哀嚎著，咆哮著，眼睜睜盯着自己的肢體被綠焰一點一滴腐蝕。

身後驚懼的殘餘天原士兵怪叫着退後，凌亂的腳步飛般地跳起，生怕一丁點邪惡的火焰沾染到自己的鞋子，綁腿，衣服上。很不幸，他們所信仰的天神這次並沒有保佑他們，燃不盡，撲不滅的火焰藉著枯樹葉這個最好的助燃劑燃燒蔓延至後方的天原士兵，像是多米諾骨牌，一連串的反應在狹窄的林蔭小道中噴發出來。

處於列隊最後方的天原軍官睚眥欲裂，咬緊了牙關，痛苦的盯着前方士兵的慘狀，手中緊握的軍刀微微顫抖，思忖一會兒，眼見着火焰快燒到自己身上了，這才惡狠狠地扔下數句復仇的狠話，灰溜溜帶着殘兵敗將往回撤。

焦黑的惡臭污漬鋪滿了整條林道，隨處可見被腐蝕到只剩一半的殘肢斷臂以及蜷曲的無名軀體，原本乾淨自然的原始森林此刻卻被玷污成了污穢的惡臭場所，縱是凡塵見了都忍不住胃裏一陣滔天翻湧。

「呼～」

一陣狂風從庭院裏刮向那散發着焦臭的灰燼，將這一大坨吹向空中，向外延伸又延伸，延伸到海洋的另一邊，飄落到那一小島之上，遠遠望去，這小島竟被這灰燼構成的小黑點給完全遮住。

「行了，你們走吧，他們會再回來的，那個時候你們想要脫身就難了。」

鐵拐李有些無奈，八仙燃燒自身本源在眾神蘇醒之前醒來為他們保駕護航已經是損失了大半的法力，如今又過度消耗真火幹掉那數百個裝備備精良的天原士兵，表面上是雲淡風輕，可實際上確實是有些力不從心了，就連他的仙靈池都出現了些許的裂紋，若不是凡塵在這看着，他怕是一口鮮血直接就吐出三里地遠，還得修養上大半年。

「你能送我們一程嗎？」

庭院大門，即將準備離開的凡塵望着鐵拐李，眼中充滿了期盼。

摸著肚皮，感受着自己空蕩蕩的仙靈池，撓了撓頭，本就地中海的禿頭邊還被抓掉一大把頭髮，鐵拐李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眼神有些惆悵地看着凡塵和他身邊的章良，又回頭望了一眼那已經化為人形的九尾狐。

「我可以送你們一程，但我有個要求。」

「只要能送我們回去，什麼條件都成，金銀財寶，軍械炮火隨便挑！」

章良倒是豪氣的很，他見識了鐵拐李的無上神通，那令人心悸的綠焰吞噬掉一長列數百名天原士兵，這可是全副武裝的天原精銳，不是抓來湊數，沒經過訓練的炮灰，想要幹掉他們，北界至少要出動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和他們同歸於盡，這還是保守的情況下，而面前這神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彈指之間就將這群人全滅，還燒的連灰都沒剩下，這讓章良做夢都想把鐵拐李拉攏到身邊，不說收為下屬，只要他能在北界危急的時候拉北界一把，無論什麼代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什麼錢啊，槍啊，我都不要，我只要求你們把她帶上。-」

鐵拐李擺了擺手，

目光朝向身後的九尾狐。鐵拐李知道，照自己的狀況是沒什麼戰鬥力了，現在又得去尋找神界碎片，要真出點什麼特殊情況，自己拼了老命跑掉還行，要是帶着個九尾狐不僅自己跑不了，還會連累這大夏的頂尖戰力，要是真讓九尾狐折在了復甦過程中，他們八仙死光也抵消不了這罪過。

「什麼？把她帶上？為什.....」

話音未畢，混沌的漩渦兀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爆發出強大且怪異的吸引力，將三人卷進了這穿越空間的隧道里，鐵拐李對着這漩渦作了一鞠，

「多謝燭龍大人相助。」

他鐵拐李當然沒有這穿梭空間的本事，在仙靈池開裂之時就已經被燭龍看出來，又在燭龍的授意下演了齣戲，為得就是讓九尾狐呆在燭龍身邊，以便於她能更快恢復記憶，重塑洪荒界。

「唉~」

送走了幾人的鐵拐李有些孤寂落寞地望着這間自己心愛的林間小院，眼眸輕柔地撫了撫那正茁壯成長地藥草，一揮袖，千畝藥草最精華的部分從各處土地飛出，聚攏到鐵拐李地手掌里，在綠色火焰地包裹下融化成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掉進鐵拐李背後的葫蘆里，原本噴發出的沁人心脾的清新香氣驟然消失，整座芳綠盎然的院子變得灰暗無比，如同被抽幹了生機與靈魂一般，蔫怏怏躺倒在森林裏。

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從葫蘆里被鐵拐李取出來放到田埂中央的屋子裏，緊鎖上屋門，彷彿一切都未發生。

「小天原們，送你們最後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