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維里塔斯和校長面對面坐着，一時間拿不準校長是想談些什麼。

今天晚上的夜遊雖然只是為了畫地圖進行的考察活動，但前幾天去禁林的外圍跑了幾圈就純粹是好奇心驅動的產物了。既然校長可以看透幻身咒下的身份，沒準也從窗戶里看到過自己往禁林的方向跑的身影，要不要直接坦白，維里塔斯猶豫不決。

最終，維里塔斯還是決定先從今晚開始交代，簡單試探一下。不過，鄧布利多校長看起來並不很在乎夜遊的事情。

「不用這麼緊張，維里塔斯，年輕的時候總是好奇心充沛，整天都想着探索世界，我這個年紀看見你們這麼活躍都有些羨慕，請放心，我留你下來並不是為了責難你。」鄧布利多現在的神色十分友善，透露出一種長輩的關心，這讓維里塔斯感到有些挫敗和不安。

「在你來霍格沃茨之前，你的父親向我詢問過一些問題，他提到的部分信息讓我有些注意。之後斯拉格霍恩教授對你更是大加讚賞，從你今晚的施咒表現來看的確是名符其實，又讓我對你多了幾分關注。不可否認，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些過去的影子，所以我有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回答，請原諒一個老人對過去經驗的依賴和沒有緣故的擔憂。」鄧布利多的說話態度非常溫和平等，讓維里塔斯產生了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的錯覺，他坐直身體，準備迎接到來的問題。

「你入學后在斯萊特林有一段時間了，對最近相當流行的純血理論一定不陌生，維里塔斯，我希望能了解你是怎麼看待它的？」

問出問題的一瞬間，剛才那個和藹老人的形象消失不見，維里塔斯感受到了當代最強者的魔法威壓，直面這種氣勢維里塔斯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心跳加速的興奮。

「這就是強者的魔力嗎？」維里塔斯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心裏滋生了一種渴望。

梳理完自己的想法，他慢吞吞開口：「說實話，我並不相信這個理論，我甚至覺得它的支持者中也有不少巫師是不信的。」維里塔斯決定誠實的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深惡鄧布利多的祖父也沒質疑過校長的品格，那維里塔斯覺得校長倒也值得信任。

鄧布利多鏡片一閃，誇讚道：「非常敏銳的觀察力和推測，我開始有點理解霍拉斯了，可以詳細說說嗎？」

維里塔斯有些驕傲的挺挺胸膛，分析下去。

「在巫師起源的眾多版本中，血脈是最不重要的因素，每年出生在麻瓜家庭的巫師也證明魔法更像是一種針對個人的天賦。純血理論比起研究結論更像是政治宣言，隨着純血的生育率走低，占巫師總人口的比例下降，從麻瓜家庭中出生的巫師威脅到了純血家族的政治和經濟地位，所以純血一方面眼饞那些巫師製造的利益，一方面又害怕自身地位的降低，那個人和純血理論的出現迎合了他們的心態，他們就利用自己的權勢來宣揚理論，現在看起來兩者正在『蜜月期』，估計還會好挺長時間的，但我不覺得這種理論會永遠風靡下去。」

「你覺得純血家族有可能在未來會放棄純血理論？」現在鄧布利多不止在試探維里塔斯了，他有些好奇面前這個孩子還能說出什麼不同尋常的看法。

「難道不是一直有純血放棄嗎？雖然不佔純血的多數。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放棄優越感和特權是一項困難的挑戰，在斯萊特林我時常有這種感受，我還在上學，那些在魔法部工作的畢業生一定感受比我強烈。

」維里塔斯說着說着就跑題了，想起在魔法部工作的父親。

「你說的是，雖然困難但反抗一直存在，」鄧布利多遞給他一塊糖果，看起來心情不錯，「真是令人驚喜的一晚上，我在你這樣的年紀可沒有這麼深刻的思考，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一部分，我看了很多麻瓜社會學研究的書，有些在巫師身上也適用，大概人其實想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吧。」維里塔斯沒打算將看過的內容據為己有，一連吐出了好幾本麻瓜書籍的名字。

鄧布利多點點頭：「很高興看到你祖父不禁止你接觸麻瓜世界，想來這些年在德國他的性格也改變不少，或許我有機會應該拜訪一下他，也是許多年沒見了。」

維里塔斯覺得這真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暗自期待他們會打起來。鄧布利多仰靠在椅背上，擺出了今天晚上的最放鬆的姿態和維里塔斯說：「已經十分晚了，希望你明天早上上課的時候不會責怪我。」

維里塔斯覺得這是校長在委婉地下逐客令，但他不想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反正明天上午沒課。

「鄧布利多先生，我有些事情不明白。」

「啊，為學生解答疑惑是教授的責任。是什麼事情？」

「從大廳，也就是詹姆斯他們被抓到的地方，到我站的地方不在您回校長室的路線上，您是不是特意來抓我的？」維里塔斯對於今晚有自己的推測。

「是，出於某種原因，我一直期待着和你談一談。上一個月圓之夜我在城堡里看到過你，今晚我留意了一下，你的確有夜晚的活動。」

「您為什麼想和我談一談？您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這是維里塔斯最想知道的。

「一個認識的人，」鄧布利多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有時候我也會恐懼自己會不停犯下同一個錯誤，所以會像糾糾鳥一樣大驚小怪。像你這樣有天分的小巫師想來不願意和別人相似，和你的談話也讓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只會是維里塔斯。」

所以還是沒有回答，維里塔斯有些失望。

「您總是這麼善於反思自己嗎？」

「不，大概是人總難以逃脫夜晚的惆悵。」

維里塔斯覺得今晚不會有什麼收穫了，起身告辭，臨走瞄了一眼門口的分院帽。

辦公室恢復了寧靜。

鄧布利多站在窗邊，看向遠方，呢喃道：「事到如今，究竟你控制了未來，還是未來愚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