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弟弟(2)

第7章:弟弟(2)

「這裏賣東西的店還挺多的,弗雷斯特,快過來!」艾麗婭拉着四處觀望的弗雷斯特在人群中緩慢行走着,這裏的集市頗為熱鬧,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讓人看花了眼睛。

兩人走到一處飾品販賣店門前,門內的飾品櫃里放置有着許多顏色各異的寶石飾品,有藍寶石,紅寶石,紫色寶石等等,這些寶石在燈光下閃耀着迷人的光芒,弗雷斯特眼神平淡地掃過那些寶石。

它們大多是被鑲嵌在項鏈或者耳墜中,這些飾品是最能吸引女性的目光,在這家店的周圍圍了不少在挑選的婦女,或許是想要買給自己,也或者是想要送給自己的心儀之人。

「小姑娘你想要什麼款式的飾物?」老闆娘笑容和善,年紀不算大,可看上去十分老練,見艾麗婭一副新奇的模樣,便開口問道,這個時間段她們生意也是火爆。

艾麗婭抬起頭來仔細打量那些寶石,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別有想法,她側身對老闆娘說:「能給我看看這個嗎?」

她手指著玻璃櫃中的一條嵌有紅色寶石的項鏈。

項鏈不算太過精緻,特別是在這一堆華麗的飾品里,最能證明氣受歡迎程度的也就是圍在其旁邊的人並不算多。

「可以哦,小姑娘!」

老闆娘將項鏈拿出來交給她,她接在手中仔細端詳,弗雷斯特站在一旁,顯然是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嘛!我就說啊,弗雷斯特,有沒有覺得,這個和你很像嗎?」艾麗婭突然回過頭來笑嘻嘻地看着弗雷斯特,弗雷斯特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隨即搖搖頭。

「哪有,艾麗婭,你又在拿我取樂了。」

「我說你啊,難道是看不出來么,這上面的寶石,和你的眼睛的顏色完全一樣啊……」艾麗婭看着項鏈上紅色的寶石說道。

被這麼一說,弗雷斯特用手指輕輕在自己眼袋下拂過,回想起鏡子中的自己,確實如此,他的眼睛和那條項鏈上寶石的顏色一摸一樣。

但,這就是艾麗婭看中這條項鏈的理由么?

「哦……」弗雷斯特簡單地應聲道。

說起來,他眼睛的顏色十分特殊,和他哥哥翠綠色的眼睛不同,他眼睛是一種玫瑰般的紅色,有時候看上去就像是染血的鑽石一樣透亮。

「就一句簡單的哦啊?弗雷斯特,你就不能上心一點,我可是在為你買啊!」

艾麗婭氣呼呼地瞪着弗雷斯特,後者無奈地聳聳肩,表示很無辜,他當然明白這是艾麗婭對他的一番好意,只是有些話,他不太善於表達罷了。

「你啊!不是你喜歡的東西,你就提不起一點熱情嗎?最起碼說說喜不喜歡啊?!」

「喜歡……」

「我……算了……」艾麗婭語塞,明明一個小時前弗雷斯特買冰糖葫蘆的時候還十分積極,怎麼才過一會兒就像個機器一樣,又變得和以往一樣沉默少語。

周圍的婦女們也是見過不怪,這種像是情侶之間對話到處都是。

「老闆娘,多少錢?」艾麗婭做出決定,突然開口說道。

「小姑娘,看你是誠心想要的,這樣吧,給你打個把折,一共一百八十瑞克。」老闆娘笑眯眯地開口說道。

一百八十瑞克!艾麗婭頓感一陣肉疼,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弗雷斯特,咬咬牙,她的家庭雖說不窮,但這麼多錢,也是要她攢好幾個月的零花錢才有的,沒想到居然這麼貴!還是這麼個不起眼的。

「能再便宜點嗎?老闆娘,我真的很想要!」艾麗婭開口乞求着。

「啊這,小姑娘,這讓我很為難啊!本來今天是狂歡節,我們店商品的價格就下降了不少,你看,旁邊還有不少客人在等我呢。」

老闆娘看着旁邊喊她的客人,對着艾麗婭說道。

「真是的,艾麗婭,別太逞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艾麗婭只能無奈地將項鏈重新放了回去,比起弗雷斯特,更失落的人反倒是她,弗雷斯特滿不在乎,有些事情,他不會強求自己,更不會強求別人。

兩人走出店,又在外面的街道上逛了逛,夜已深,行人也隨着空中月亮的移動越變越稀,街攤的小販們紛紛收起手裏的活計,回家吃飯睡覺。

店鋪也逐漸打烊,極少有店還在營業,說實話,要不是艾麗婭精神太好,弗雷斯特早就想帶着她回家了,一直呆在外面,並不好。

走在路上,弗雷斯特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喊他,回過頭,是一位帶着有着許多補丁的帽子,衣服破爛,看上去極為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喊住了他,弗雷斯特看清楚他后愣了一下。

男人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他的嘴唇乾裂著,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他看上去很疲倦,但眼睛卻十分有神,他盯着弗雷斯特,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句。

「你是……威力克大叔?!」

艾麗婭大吃一驚,在弗雷斯特的驚呼聲中,她終於想起來眼前蒼老的男人是誰。

「好久不見了……弗雷斯特……還有艾麗婭……」

威力克說話有氣無力,他的身體已經十分衰弱,他的眼角佈滿皺紋,他看着弗雷斯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繼續說下去。

見威力克如此虛弱,兩人詢問他要不要吃些東西,威力克慚愧地點點頭,現在的他,身上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和流落街頭的乞丐沒什麼區別。

見弗雷斯特將威力克帶到附近一家還在營業的餐館坐下,點了些吃的,待威力克吃飽后,準備問問他這幾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

弗雷斯特依稀還記得,兩年前,威力克因為某間是離開城鎮時,還是個強壯的中年男人,但現在,威力克就像是一個遲暮老人一樣,他的眼角,他的臉頰,全都佈滿了魚尾紋,而且,他渾濁的眼睛裏充斥着濃郁的灰塵,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洗澡了。。

這兩年他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便是兩人心中最好奇的事。

弗雷斯特看向威力克。

威力克喝了一口酒,眼睛盯着弗雷斯特的臉龐,似乎在思考。

「弗雷斯特,你是個很好的孩子……」威力克說到這裏嘆息一聲,他的語調有些飄忽。

弗雷斯特有些疑惑:「您……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困難?能說說么?」

「我……我從未想過我會……經歷這些,我是個失敗的父親……弗雷斯特。」

威力克蒼老的聲音里夾雜的哭腔,聽着讓人忍不住心酸,弗雷斯特的瞳孔微縮,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抹熟悉的畫面。

「庫魯斯失蹤了,過去了……一年,我還是沒能找到庫魯斯的蹤跡,我……」

在迷失島戰役過去不久,威力克還能收到庫魯斯送回來的信件,但就在那以後,他從一名退伍的和庫魯斯一起的戰友口中得知了庫魯斯失蹤的消息。

哪怕戰爭過去,不少士兵榮譽歸來,庫魯斯也依舊沒有回到家鄉。

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因為戰爭還沒有結束,威力克選擇離開家鄉,找遍關係,到軍隊中尋找結果,可每次帶給他的都只是失望。

威力克的身體越來越差,但他並沒有因此停止尋找庫魯斯,尤其是在戰爭后,威力克更是拼盡全力去找。

這一兩年,他一直活在痛苦和悔恨當中,當初在迷失島戰役后,就應該勸庫魯斯退役回來,他是個自私的父親,明明是希望兒子好好活着,而不是繼續戰鬥,明明戰爭如此激烈!

「您是說,庫魯斯大哥失蹤了?!」

弗雷斯特看向威力克,眼裏閃爍著震驚。

「是,是啊,哪怕他是戰死,軍方最起碼得給我一個交代啊!可他們閉口不談!甚至還將我關押起來……」威力克長嘆一聲。

「居然做的這麼過分,軍方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得將一名士兵的父親關押起來,還有庫魯斯的安危,一切都不得而知……

弗雷斯特忽然是想到了什麼,自己的哥哥和庫魯斯是一同參軍入伍的,兩人也進入了同一支隊伍,如果庫魯斯失蹤,那自己的哥哥赫爾邁特……

「抱歉,威力克叔叔,您別太傷心了……也許,以後會有機會的,您一定會知道的!庫魯斯大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艾麗婭安慰道,實際上她意識到弗雷斯特很快就會聯想到赫爾邁特也與庫魯斯一樣失蹤。

「那……威力克大叔,還有和庫魯斯大哥一同失蹤的人么?」弗雷斯特急切的問道。

「這……我……」

…………

「抱歉,弗雷斯特,我真的很抱歉,沒有將事情告訴你……一直都瞞着你……」伊莎貝拉看着坐在椅子上,雙目獃滯的弗雷斯特,頗為心疼和自責,明明是想找一個適合的機會再說的,弗雷斯特突然知道實在是意料之外。

「弗雷斯特,我們也是為了不讓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的,畢竟,你對你哥哥的思念,我們都明白……」伯克

斯安慰著弗雷斯特,眼裏帶着濃烈的關切,但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弗雷斯特聽到這裏,緩慢地抬起頭,他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表情,彷彿靈魂都被抽走了似得。

他木訥而呆板地搖了搖頭,嘴巴微張:「真的……就再見不到我的哥哥了么……真的就沒有任何希望了么……」

「我們……已經是儘力了,原諒我,弗雷斯特,姨媽已經是動用了幾乎全部的關係,還是沒有……」伊莎貝拉無可奈何,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已經一年了,哥哥他們……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為什麼軍方要故意欺騙威力克大叔,說他們都戰死了……」

弗雷斯特雙手緊攥著拳頭,他的臉色蒼白至極。

「軍方?欺騙?弗雷斯特,你在說些什麼?」伯恩不明所以,赫爾邁特不是和隊友意外失蹤,怎麼和軍方欺騙扯上了關係?同樣有如此疑惑的,還有伊莎貝拉,而且威力克不是在一年多前就離開家鄉了嗎?最近回來了嗎?

「弗雷斯特……你告訴我,你還好吧?」伊莎貝拉覺得弗雷斯特一定不了刺激,精神出現了問題,胡言亂語起來。

「不……姨媽,我很好,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赫爾邁特他……是在三個月前,回國后,在某處意外失蹤的……和軍方欺騙……有什麼關係?」伯恩說道。

「什麼?」伯恩的話讓弗雷斯特渾身一震,兩雙眼睛愣愣地對視着,久久沒有說話。

「威力克大叔告訴我和艾麗婭,哥哥是在一年前回國被軍方以不可告人的目的囚禁起來,但具體怎麼回事,威力克大叔花了一年,都沒有查清。」這時,屋內的三人才發現他們之間對話似乎不是一個層面的。

艾麗婭呆在樓梯后,抓着門框,眼眸低垂。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弗雷斯特。」

伊麗莎白和伯恩相互看着彼此,這突如其來的差異讓兩人措手不及,很快,兩人便恍然大悟,原來弗雷斯特所得到的消息與兩人的根本就不一樣,雖然都是壞消息。

「姨夫,你是從哪裏得知我哥哥失蹤的消息的?」

「這……是軍方告訴我們的……」

「軍方……他們到底是隱瞞了些什麼!」

弗雷斯特眉頭緊皺,眼中閃過絲絲怒意,比起所謂的軍方,印象中,面容蒼老,身心疲憊的威力克的話更令人信服,更何況,自己還和威力克相處多年。

「難道……」伊莎貝拉看到了弗雷斯特眼中的怒火,便逐漸對軍方的話開始起疑,她有種感覺,或許事情並非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三個月來的努力,也許都只是白費。

也許他們都是在被軍方欺騙着……

「我更相信威力克大叔,他奔波了一年多,整個人為了兒子老了十多歲,還被軍方囚禁,這些都是我和艾麗婭親眼所見!」

艾麗婭走了出來,輕咬下唇,隨後點頭,「弗雷斯特說的是真的,我也相信威力克叔叔的話,他的樣子,更具信服力,也許你們可以和他說說話,昨晚我們將他安排在附近的旅店裏。」

「威力克,真的回來了么,我會去問的。」伯克說道。

…………

安豪斯曼西部某座人煙稀少的城鎮中,由於位處沙漠,氣候十分乾燥,空氣都變得有些粘稠起來,呼吸時,會感到肺里火燒似的灼痛。

這是一個極為偏僻且貧窮落後的小鎮子,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和交通工具,唯一的出路就是靠運輸物資以及採集礦石來賺取微薄的收入。

此刻已經是傍晚,天邊殘陽如血,將整片大地映照成了鮮紅色。

小鎮東部一棟破舊的房屋內,一名身穿麻布衣服的男孩兒躺在床上,臉上滿是病容,他雙目緊閉着,看起來很是虛弱。

突然,他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絲絲鮮血,臉上也因此多了一抹蒼白之色。

「不行!我必須要活下去!」年輕男孩兒喃喃自語道,說完這話,他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可剛一動彈,胸口便傳來陣陣劇烈疼痛。

年輕男孩兒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保持平靜,同時用手撐住床鋪,努力向旁邊移動過去,最終艱難的從床上爬了下來。

他赤着腳站在木製的地板上,一步、兩步…三步,緩慢而堅定的朝門外走去。

雖然每挪動一次都會牽扯傷勢,讓他感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卻始終咬牙支撐著,哪怕再疼,也絕不發出半點聲音。

樓下傳來響動聲打斷了年輕男孩兒的腳步,他停頓了一下,聽着樓底下傳來的騷動,他開始猶豫要不要再躲回去,可一味的逃避,換來的還是死亡,也許,衝下去,還會有一線生機。

他咬了咬牙,眼神逐漸變得凌厲了起來。

腳步輕輕地往樓下走去,當年輕男孩兒走到樓梯拐彎處的那一剎那,數把手槍對準了他。

面對周圍黑洞洞的槍口,男孩倍感壓力,他的額頭滲出冷汗,身體微顫著。

「等你很久了,小老鼠!藏得還挺好的嘛!」為首的男人冷笑一聲,隨即伸手指著年輕男孩兒的眉心,「不是我們想殺你,是有人買你的命啊!別怪我們哦!呵呵!」

說完這句話,他猛地扣下扳機。

「砰!」

伴隨着槍聲響起,年輕男孩兒瞪圓了眼睛,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彷彿卡主了什麼東西似的,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接着,他的腦袋緩緩垂了下去。

為首的男人見年輕男孩兒倒在地上,拔出腰間的匕首,準備割下男孩的頭顱回去交差。

鋒利的匕首剛在男孩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只見傷口處冒出蒸汽,竟然在瞬息之間癒合了,並且,原本應該流淌而出的鮮血也消失不見了。

為首男人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迅速放大,緊接着,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在眾人面前,男孩頭部槍擊造成的血洞也同樣冒出蒸汽,彈頭被擠出。

頃刻間,男孩渾身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散發炙熱的蒸汽,追殺他的幾人練練後退,不自覺地用手擋在眼前。

整個房間內充斥的蒸汽。

「怎麼回事!?見鬼了!」幾人叫喊著。

只聽見像是什麼東西撕裂的響聲,幾人看到蒸汽中,一具高大的身影緩緩站起,幾人頓時愣住了。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怪物,體型龐大,肌肉粗而有力,渾身上下覆蓋了深綠色的鱗片,頭部有些猙獰,棕色的豎瞳中滿是暴虐的獸性,長長的尾巴在地上拖曳出幾道深淺不同的印記,手上的利爪在站起來的過程中直接將地面撕開幾道痕迹。

怪物張開大嘴,上下顎排滿了鋒利的牙齒,完全可以輕鬆撕裂任何生物。

不出意外,屋內響起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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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族:血與火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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