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拐點
咬！咬！咬！蹦！餓！咬！……鉗取、碾磨、鉗取、搬運……萃取、突變、誘導、增殖、菁華！……
在已經捲曲進入量子領域的第四維度，無盡的雜亂意識相互混雜，形成一個吵嚷的集合體。
不，其中大多甚至談不上意識，多只是轉化成幽能信號的神經衝動。
置身其中，就彷彿被捆在一團雜亂的線頭中，大量冗雜的內容來回交替。
但若是從更「高」的位置向下俯瞰，又能發現，這些凌亂的幽能又在層層約束下，最終匯聚成一個宏偉的整體。
而此時，這個整體的意志卻正在自己體內，捏合著什麼，那感覺就像是一個百足巨人，把肚子上的贅肉捏成新腿。
這是主宰在創造高階指揮單位。
很快，一個由億萬蟲群生物活動散發出的幽能信號所構成的思維體就這麼出現在了蟲巢意志中。
大量有關指揮、戰略的知識灌注其中。
接着，這個思維開始與一個具體的神經活動相互對接，組成了視覺、聽覺，和極為優秀的震動觸覺。
最終，他在一個王蟲巢穴身上睜開了眼睛。
「很高興見到你，新生的大球，你好嗎？」
新生大球，仍在從蟲巢意志內獲取知識，他在數秒內就獲得了語言能力，並說出了自誕生以來的第一句話：「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我很好，謝謝，你呢？」
主宰並沒有和他對話的打算，乾脆的下達了指令：「追查十四階單位。」
新生的大球從蟲巢意志中瀏覽了片刻，開口詢問道：「光明神屬於大球一號的負責範疇，我是否聽從他的指令？」
主宰斷然拒絕：「不，這件事由你全權負責，我會讓大球一號將相關單位轉交給你。」
「感謝主宰。」新生大球立刻表露出興奮的情緒，壯大族群的慾望，是高階指揮單位心智的最低層慾望。
不僅如此，主宰還拋出了新的驚喜：「你是特殊的，不需要聽從除了我以外任何單位的指令。」
事實上，主宰打算給這個新生的大球最高的支持：不需要繁殖部隊，看上哪個了直接從對應大球那裏劃撥；不需要考慮派系，只要追查到了和十四階單位相關的消息，無論是抱鉗、莫塔還是阿加莎，乾脆給他讓路；甚至連精華，只要有需要，也直接調配。
事實上，在主宰這個相對年輕的族群裏面，還沒有哪個高階指揮單位受到過這種待遇。
就連當初的莫塔，在發育族群的時候，都是老老實實的繁殖自己的部隊。
「我一定會完成任務。」新生大球保證道，為了顯示自己的激動，他甚至主動控制肌肉讓自己的聲音呈現顫抖的特質。
「當你查到任何關鍵消息或者遇到危險的時候，立刻通知我。」主宰最後囑託一聲，乾脆的斷開了和新生大球的鏈接。
之所以製造這麼一個地位超然的大球，並非這個大球本身有多特殊。
單純是因為：十四階單位本身的高度危險性，一旦被其察覺蟲潮的窺探並反向追溯，只有一個負責大球，方便切割。
當然，哪怕直接劃撥部隊，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培育出一個強大的高階指揮單位。主宰還需要再關注一段時間。
忽然感知到，皇帝的那些子嗣，似乎離開了培育倉……
…………
半天前。
帝國。
皇帝的基因實驗室。
在皇帝長駐實驗室后的攝政大臣，帝國的灰衣宰相來到實驗室內：「陛下，禁軍那邊傳來了重要消息。」
皇帝瞥了他一眼。暫時從培養皿前離開：「走。」
離開了實驗室大門，準確的說，是遠離了蟲群原始精華后不遠，皇帝就停了下來：「這裏就好，祂看不到。」
灰衣宰相立刻彙報：「皇帝，蟲潮瘟疫的擴散速度比預計的快了三個百分點。」
皇帝聽此不由皺眉：「真理廳的計算已經最大限度的留出了冗餘，為什麼會出錯？」
「是地精遺民。」灰衣宰相說到，「真理智仆在重啟一些停機的憎惡智仆，引起了叛亂智仆的異動，影響到了帝國很多重要城市的運轉。」
帝國的很多的要塞世界、工業世界都是建立在地精遺跡的基礎上的。埃琳重啟主機后，導致不少尚在帝國掌握下的世界失控，進而影響到了整個戰略佈局。
皇帝點頭，面色明顯緩和不少：「突襲通天塔的行動並沒有通知真理廳，他們沒能考慮到這方面很正常。」
灰衣宰相再次嘆氣：「陛下，現在不是關心真理廳效率的時候。」
蟲潮病毒的擴張是指數級的，時間越靠後傳播速度就越快。
在感染世界發育出孵化場，以及感染區相接的關鍵點上，擴散速度還會出現倍增。蟲潮瘟疫越向後拖，越無法收拾。
灰袍宰相的報告還在繼續：「按照真理廳最近的擴張模型，哪怕我們將還未成熟的血典戰士全部派出去，盡全力拖延，可能也無法在原型體成熟前阻止拐點的到來。」
早在帝國發覺大瘟疫前兆的時候，真理廳就通過計算，畫出了一條警戒線。
那代表着大瘟疫即將邁入超速增長的「拐點」。
到那時，可能每分每秒都有數以萬計的世界成為染蟲世界，在極短時間內將整個晶壁系變成蟲潮的海洋。
這也是皇帝之前沒有參與反蟲潮聯盟對主宰的斬首行動的原因。
在那時他就已經發覺：即使殺死了主宰，也只是讓蟲潮部隊陷入臨時的混亂，只要大瘟疫還能穩步推行，蟲潮之災就必然會愈演愈烈。
皇帝甚至特意佔卜過。
除非能在第一次血月前，蟲潮還沒能邁出世界壁壘之際就將蟲群徹底抹殺，不然大瘟疫的蔓延就是必然的！
從那之後，皇帝就一直在準備，在更加基礎的層面阻止蟲潮的擴張才行。
「邪神們在做什麼？」皇帝問道。
「前段時間發起了一次集會，但被蟲潮之主破壞了。」灰袍宰相回道，「現在大多數的神明都在應對阿克加丹發起的燃燒遠征。」
和蟲潮相比，惡魔才是混亂根正苗黑的親兒子，也是秩序側的心腹大患。
雖然還沒有徹底爆發，但大瘟疫既然佔一個「大」字，就說明了並不是隨便找個藍血貴族就有能力阻止的。
除了帝國和萬神殿以外，只有完整的藍血聯盟有足夠的人手。
但可惜，唯一有機會整合藍血聯盟的人已經在皇帝的算計下送入蟲口。
皇帝並沒有流露出悔色，他淡然道：「那就按照原計劃，讓原型體們去做標點，我去點燃陽炬。」
灰衣宰相的表情沉寂了一瞬，面露哀痛之色。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是永生者，我不會死亡。」極少有的，皇帝露出了柔和些的表情，出言勸慰道。
「唯有您，不該這麼想。」灰衣宰相顫聲道。
皇帝的不死性依靠的是十四階單位的扭曲重構，復生的皇帝雖然可以繼承前者的一切社會關係，但兩者並沒有連續性，每一個復生的皇帝都可以看做獨立個體。
皇帝對此不可置否，他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灰衣宰相還是做出了最後的努力：「陛下，如此相近的兩次復生，可能會驚動那個存在。」
「祂已經被驚動了，」皇帝搖頭，「我能感覺到，祂們兩個的爭鬥已經開始停歇，目光即將投往現實。此後至少萬年，人類沒必要再思考『飛升』的問題了。」
灰衣宰相陷入了沉默。
皇帝最終：「去準備吧，十二個小時后，我會把原型體帶去王座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