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修行

「修道之人，需得心如止水，無論外邊何般動靜，內心都得不興一絲波瀾。(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要學會以靜制動，將動化靜，心神合一……」

「不行啊，婉靈師姐，我腿抖動得厲害，靜不下來的……」

一片寧靜的小竹林里，佇立着十來根細長木樁，而木樁上正有兩人，一男一女，以單腿獨立的方式站在其上。那粉衣女子正雙目微閉，伸展雙臂，紋絲不動。而那男子卻是東搖西晃，雙腿顫顫，兩臂揮舞，彷彿再來一陣風，便可將他吹翻在地。

「婉靈師姐，啊……我不行了……啊……」那男子似乎再也堅持不住，整個身子都劇烈地搖晃起來，然後轟然一聲摔倒在地。

「哎，小莫，你怎麼這麼笨呢!不是叫了你不要亂動的嗎！你偏不聽，要記住心神合一，專註於己身，內心要如一汪古井般平靜，這樣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那粉衣少女見那少年摔了下來，也飄然躍身而下，還未落地，便對着少年一番「循循教導」。

這兩人正是青木峰上的唐婉靈與莫無道，因是第一天修行，所以莫無道先得學習這最為基礎的課程—站木樁。不過細看這木樁，不但徑身只有常人小臂般粗細，而且高度也只是比莫無道稍微低上一點，完全稱得上是一根木棍了，要在上面站穩，對於常人來說確實是極不容易的。

莫無道一邊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落葉，一邊認真地聽着師姐的教導，還不忘連連點頭道：「是，我知道了，知道了……」

「好吧，你再上去試試。」

莫無道堅定地看着眼前這根木樁，上前兩步，右腿猛一蹬地，雙手再抓緊樁頭一用力，便再次站了上去，同時，木樁也再次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記住心神合一，控制住自己的腿，找到晃動的平衡點，想像自己是在平坦的大道上，而不是在這根木樁上……」唐婉靈站在原地，看着莫無道不停地說着站穩木樁的要訣。

莫無道也按著唐婉靈的話，努力控制着自身不再晃動。

漸漸的，漸漸的……停止了下來。

終於成功了！莫無道心中一喜，差點又要穩不住了，又連忙收回念頭，心如止水，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你小子還算做得不錯！那就先站一個時辰吧，我去去就來。」唐婉靈見莫無道已能站穩腳步，不再晃動，隨意吩咐了一句，便起身向竹林外走去。

「一個時辰？」莫無道平展雙臂，穩了穩腳跟，心中暗想：我得堅持。

……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中已是正午時分。小竹林中不時傳來一些蟲類的鳴叫，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鳥雀在叢林低空處撲騰著翅膀。有輕風掃過，捲動着滿地的殘梗落葉，也拂動着莫無道的衣襟。

此時，莫無道的右腿已酸疼得厲害，後背的衣衫也盡數被汗水浸透，雙臂似掛着兩個鉛球般沉重不已，額頭的幾縷青絲也被汗水沾在了皮膚上。但莫無道仍是咬牙苦苦堅持着，不敢有絲毫動搖。

「沙，沙，沙……」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傳來，竹林外漸漸顯露出一個粉色的窈窕身影。

莫無道視線已開始變得模糊，但還是向著那邊人道：「師姐，你回來……」話卻還未說完，他便轟然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黑暗，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是黎明從未到來，還是黑夜從未過去？

又是為何，僅留下了他一人，在這漫無止境的黑暗中，孤苦前行？

冰冷，孤寂，沉默，壓抑，帶着黑暗的氣息彷彿無止境的浪潮朝他涌了過來，將他深深埋沒。

從此，世界便沒有了色彩。

但是，為何還要前行？

他別無選擇。

他一個人，已在這條路上，走過了無數個春秋。

他只知道，他向前走，只是為尋得一人，在春暖花開的時候，能將他挽留。

那人，會是她嗎？

……

「小莫，你醒了？你是怎麼回事啊？以你的體力，怎麼能在木樁上站那麼久，我說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嗎？你自己不知道下來休息的嗎？」

莫無道略微疲憊地半睜開雙目，還未看清身前人的模樣，耳畔便先傳來了接二連三無停歇的問候聲，他便清楚了這人必是他的師姐唐婉靈了。

「嗯，婉靈師姐，我……我沒事兒的，我只是腿站得麻了，才摔在地上的。」莫無道看着眼前他這位師姐，訥訥答道。

「你摔一下就能摔暈這麼久嗎？你可已經昏睡了近三個時辰了！」

「啊？有三個時辰了？」莫無道頓時有些訝然，但抬頭一看，遠方的夕陽確實到了山脊之處，看來確實已是黃昏時分了。

「來，這是一枚歸元丹，你先吃了好好調息一番吧。」唐婉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青瓷小瓶，又從中倒出一粒澄黃丹藥，伸手朝莫無道遞了過來。

「師姐，沒事兒，我就坐在這兒歇歇就行，這麼貴重的丹藥，還是以後留着有急用的時候吃吧!」莫無道擺手推辭道，在他看來，這修真之人所煉丹藥必定不是凡品，一定珍貴異常。

「這歸元丹有什麼好貴重的，叫你吃你就吃了便是，怎麼這麼多話！」唐婉靈鳳目一挑，瞪了莫無道一眼，然後一把將那歸元丹塞入了莫無道手中，盯着他道：「快吃了吧！」

莫無道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澄黃丹藥，這丹藥看着只有常人小指頭大小，卻暗暗飄着一股清香，淺淺嗅之，便能令人感到心曠神怡，周身舒暢。

「那好吧。」莫無道也只好不再推辭，輕輕地將那粒丹藥放在口中，正想咀嚼幾下，沒想到那丹丸竟然入唇即化，剛碰到舌頭便化作了一股芳香四溢的清流，滑入咽喉，然後莫無道整個身子便如同久遭乾旱的林木遇到了一場酣然甘霖，淋漓而至，頓時讓人倍感舒暢，渾身有勁。

「這丹藥真是神奇啊！」莫無道只覺得全身有了力量，站起身來，滿懷欣喜道。

「我們玄天道術博大精深，源遠流長，這煉丹之術只是其中一脈分支而已，但發展萬餘年來，這其中精髓確實是不容小覷。這世上只要是對修道大有裨益的丹藥，我們玄天門都有所煉製。這歸元丹，在眾多丹藥中，也只算得上是較為基礎低級的一種。等以後你學道有所成，自會見識到我們玄天門更為神奇的仙丹妙藥的。」唐婉靈也站起身來，耐心解釋道。「現今時辰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好吧。」

……

那片竹林離青木峰殿落處並沒有太遠的距離，所以穿過竹林，又沿着山道走了一小會兒，莫無道，唐婉靈二人便回到了青木殿處。剛入房門，便聽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師弟，小師妹，怎麼現在才回來啊？今天可沒累著吧？」

細看來人，說話如此音調，正是二師兄周進財，此時他正一臉關懷地看着莫無道，彷彿想看出什麼似的。

「呵。二師兄，我沒事兒。」莫無道笑着應道。

「沒事？你竟然沒事？難道小師妹今天竟然沒有欺負你？真是奇了怪了！」周進財彷彿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分驚疑，問道。

「二師兄，你這是說什麼話！」唐婉靈鳳目一瞪，雙手叉腰，盯着周進財道：「莫非你是想要我將你前些日子下山賭錢的事告訴我爹不成？」

一聽這話，周進財上一秒還驚疑萬分的臉立馬變作了苦瓜臉，然後艱難地擠出一分諂媚的笑，那精瘦的臉皮皺得跟菊花似的，看得莫無道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師妹，咱們不是說好了那事兒揭過不提了嗎？你看，好端端的今天又說起那些幹嘛？」

「誰讓你要在師弟面前詆毀我的光輝形象來着，難道我經常欺負人嗎？」唐婉靈仍是怒目相對。

「沒有，當然沒有。小師妹性子可愛伶俐，溫柔賢淑，又怎麼會做出欺負別人的事呢？是吧，小師弟？」周進財滿臉笑意，說到這裏還不忘讓莫無道搭一句。

「是的，婉靈師姐她，她人很好的。」不過莫無道卻是答的真心話，或許就因那枚他看似珍貴無比的丹藥。

「哼，這還差不多！」唐婉靈朝着周進財哼了一聲，又翻了個白眼，便大步朝着內廳走去。

「咳，咳。」周進財見着唐婉靈確實是離開了，忍不住乾咳了兩聲，然後轉過身來朝着莫無道湊近了兩步，低聲道：「小師弟，你修道剛入門，這第一天的課程應是站木樁吧？」

「是啊，二師兄，怎麼了？」莫無道一臉疑惑，問道。

「不過以你的體力，能站一炷香的時間便算是完事了吧？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啊？一柱香的時間？可婉靈師姐是叫我站一個時辰來着。」莫無道滿面愕然。

「一個時辰？」周進財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莫非，莫非你真站了一個時辰不成？」

「是啊，不過後來，我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了。」

「厲害！當時我可是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堅持住啊！」周進財看着莫無道的眼色多了幾分讚許，他繼續道：「不過，小師弟，你從木樁上摔下來，可沒受傷吧？」

「哦，沒事兒，多虧了婉靈師姐，她給了我一枚說是較為低級的丹藥，對了，是叫歸元丹來着，我吃了之後便覺得渾身有力，精神也好了許多。」莫無道如實道。

「歸元丹？低級丹藥？」周進財又是一驚，道：「這歸元丹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大白菜啊！它能洗滌修真之士的全身經脈，拓寬脈路，養氣歸元，使人能更好地進入心神合一的境地，對修真術士來說，也是一味不可多得的珍品啊。我還記得，這歸元丹，應是婉靈師妹十四歲生辰那時，雲回峰一脈送來的賀禮吧，而且一共也只有三枚，而婉靈師妹竟然讓小師弟你享用了一枚，真是難得啊！」

「這丹藥竟有如此珍貴？！」莫無道一臉驚愕，疑惑道：「可是婉靈師姐為何要給我一枚？」

「呵呵，莫非是因為欺負了你，心中過意不去？」周進財笑道，「好了，小師弟，快開飯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好吧。」莫無道點了點頭。

剛入飯廳，便見着趙忠義，李二牛，唐婉靈三人已經坐在飯桌旁聊著天，其中唐婉靈正是嘻嘻哈哈，說得最歡的那一位。李二牛隻是一邊和著，一邊憨厚地笑。趙忠義也是溫和地與那幾人笑着說幾句。

見着莫無道二人，唐婉靈連忙招手道：「嘿，你們來了，快過來坐吧。」

「好的，來了。」不知是聽到了唐婉靈的招呼，還是聞到了菜肴的香味，周進財立馬邁快了步子湊上前去，莫無道也緊跟着找了個位置坐下，發現身前這張大而長的木桌上已然擺好了各種豐盛的菜肴。

「師父還沒來嗎？」還沒坐穩，周進財便出聲急切問道。

「哦，他快到了吧。」唐婉靈話音還未落下，便見着一個高而瘦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細看來人，此人面目敦儒，留有短須，一身淡藍色衣衫，正是青木峰首座唐不言。

「爹，你來了！」唐婉靈見着那男子，便滿面歡喜地叫道。

「呵，靈兒，今天你倒來得如此準時。」唐不言一面說道，一面來到了上位坐下，繼續道：「既然都到齊了，那現在就開飯吧。」

「好。」周進財與李二牛彷彿從沒吃飽過，一聽到師父說了開飯，便立馬端著碗狼吞虎咽大吃特吃起來。雖然比起唐不言不在是已是收斂了許多，但莫無道坐在那兒，仍是感覺到了一股洶湧氣勢。

「小莫呀。」唐不言忽然道：「今天你第一次修行，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之處啊？」

「沒有，師父。今天只是站木樁而已，婉靈師姐教導得很到位的。」

「咳、咳！」一聽這話，周進財差點一口飯噴出來，連忙用力乾咳了兩聲，正想說些什麼，但見着唐婉靈一雙鳳目瞪了過來，隱約之間還有殺氣閃爍，剛到喉嚨的話便隨着米飯一起吞了下去，然後又繼續悶着頭吃着飯，不敢再做何言語。

「呵呵，那便好。這修真之路本就艱苦難行，無大毅力者不可為，今日的開端也只算得上是對你的一次小小磨礪，以後的路還很漫長，也望你能夠堅持不懈地走下去。」

「是，師父。弟子定會堅守道心，不懈修鍊！」莫無道堅定道。

「你初入玄天，這段時間，便先練些基礎的東西。等過些時日，我便傳你我們玄天門的無上心法—玄清訣。教你吸納鍊氣之法以及一些基本道術，這些東西以後還得靠你自己慢慢體會。」

「是，師父。弟子知道了。」

「忠義啊。」唐不言繼續道，「你玄清訣已練至第幾層了？」

「仍是人訣第七層。不過，應是到了瓶頸處了。相信不假時日，弟子便可將這層攻破了。」趙忠義答道。

「是么？以你年紀，能到如此境地也實屬不錯了。」唐不言點了點頭道。

「爹，我也練至人訣第三層了。是不是很不錯啊！」唐婉靈突然出聲道。

「呵呵，是啊，靈兒也不錯，很不錯的！」唐不言和藹笑道。

唐婉靈如此年紀，便能將玄清訣修至人訣第三層，在玄天各脈能有此番進度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的，看來，唐婉靈的修真天賦確實是不容小覷。

唐不言也為他這女兒的資質感到欣喜，他繼續對着周進財、李二牛兩人道：「倒是你倆，難道還是停留在玄清訣第四層嗎？怕是不假時日，都要被你們小師妹後來居上了！」

周進財立馬又是滿臉堆笑，道：「師父，小師妹天賦異稟，聰慧過人，以後一定在這修真界上有所作為，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就是想要如此，也是有心無力啊。」

李二牛也是連忙附和道：「對啊，師父，小師妹聰明伶俐，前途不可限量，以後超越了我們這些做師兄的，也是很正常的。」

「哼。」唐不言冷哼一聲，接着道：「也罷，這修真之道，本就極其講究資質天賦的，我只望你倆能發奮苦修，勿要偷懶，在下一屆的『玄天會武』上，不要丟了我們青木一脈的臉面才是。」

「是，師父。弟子定當謹遵師命！」二人異口同聲答道。

……

玄天門，天竹峰。

「乘風，你天賦過人，心思沉穩，若是苦心修鍊，相信在下一屆的『玄天會武』上定會技壓群雄，大放異彩！」

「是，師父。弟子必定一心修道，不負師尊厚望！」青年如星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