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千年怨

重魔殿，後山禁地。(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雪瑤，你還好吧。一千年了，足足一千年了，我已無心再等待下去，七日之後，無論結局會是怎樣，我都會去與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做一個了斷，讓整個天下，為你做陪葬！！！」一座孤零零的墓冢面前，一位頭生雙角的紅髮男子正單膝跪地，雙拳緊握，猩紅的雙眸略帶一絲柔情地盯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用蒼勁的字體鐫刻着『愛妻雪瑤之墓』六個血紅的大字，飽經滄桑的墓碑足以顯示出漫長歲月的痕迹，但墓冢周圍卻不見絲毫碎石枯葉，總是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不染塵埃。紅髮男子緩緩直起身來，微風拂過他眉間的一縷長發，露出額頭一枚如火似炬的血紅火印，雙眸透射出兩束攝人心魂的腥紅亮光，自我言語道：「只有這天下蒼生的鮮血，才能洗凈他們曾經犯下的罪惡。」言罷，紅髮男子忽然化作一縷黑煙，從血紅的天際一閃而過，轉瞬便消逝了蹤影。

玄天門，紫陽峰，紫陽大殿。天一道人正眉目緊鎖，望着西方天際妖艷的血色晚霞，遲暮的殘風拂過他蒼白的鬚髮，泛起一絲殺戮的味道。「這延遲千年的浩劫，終究是要降臨人世了。哎!躲不過的腥風血雨，人間，怕是從此以後不會太平了……」天一道人眼中浮現出一絲悲憫，自我嘆息道：「千年前的那一步棋，你我還是走錯了，走錯了啊！」天一道人拂著齊胸的花白鬍須，對着殿門道：「一塵。」「弟子在。」一位三十來歲的白衣男子快步從殿門跨入，抱拳俯首道。「快傳信風雷閣，水冥宮，赤炎殿，請掌教之人來此相敘，說是有要事相商。」「是。」「那人，怕是要回來了啊……」

赤炎殿，後殿處。一火紅眉目，火紅長發的中年男子，雙目微閉地端坐在一正在沸騰翻滾的血紅浴池之中，熱氣氤氳，瀰漫着整個房間，讓整個寬闊的殿廳也升溫了不少，變得格外熾熱。「稟告殿主，玄天門來信，說是有要事相商，請殿主到紫陽峰一敘。」紅髮男子漸漸睜開了雙目，眼中射出兩束炙熱的赤炎光芒，緩緩道：「我已知曉，你先退下吧。」「是。」言罷，中年男子從浴池中緩步走出，露出如火焰般滾燙的赤黃色肌膚，身子卻不帶一絲水痕。他透過窗戶，望着西方血紅的晚霞，自我言語道：「一千年了，足足一千年了，我也再無心等待下去。這千載的恩恩怨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啊！」……

……

七日之後，玄天門，紫陽峰。西方的血紅妖雲在廣闊的天際不停的翻湧，蔓延，遮掩住了大部分天空，天地一片慘淡，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冷冽的秋風掃過，捲起漫天血雲，彷彿掀起了一汪聲勢駭人的驚濤血浪，其中蘊藏着足以毀滅整個乾宇的力量。紫陽大殿上，玄天門，風雷閣，水冥宮，赤炎殿的絕大部分一流高手都已集中於此，讓整個廣闊的大殿也顯得略為擁擠。殿外，近十萬的各門弟子也盡數整裝待發，手持仙刃利器，只待殿內人的一聲令下。大殿中央，天一道人正眉目緊鎖，雙目密切地注視着西方天際的血色妖雲，沉重地說道：「他，終究是要來了啊。」「沒想到啊，已經過了一千年了。或許，千年之前，我們都應料到今日這浩劫的來臨吧！」天一道人旁，一面目凌厲的紫袍男子，皺眉說道。「現今時分，多說無益。千年前的是非對錯，現已不宜再提。如今他執意來犯，我們當同心協力，與他奮力一搏，到時鹿死誰手，還不定知曉。各位，還是專心應戰吧！」一手持拂塵的半百女子，望着西方天際翻湧得愈加厲害的血雲，面目肅然，出口言道。「宮主所言甚是，那就讓這紛擾千載的恩怨，就在今日，做個了斷吧！」眉發火紅的中年男子，出口說道，目光堅定而凌厲。天一道人不經意地看過這中年男子額前的赤紅火印，心覺比千年前那印記濃烈了不少，暗念道：看來這莫無炎的赤焰真經，已堪至大乘境界了啊。

西方的血雲終於蔓延到了神州東境的紫陽主峰，天地被一片沉重壓抑的氣氛所籠罩着。「天一，水月，雷凌，莫無炎，老友登門造訪，還不出來相迎嗎？」一聲如洪鐘的中年男子聲音從翻湧的血雲之中突兀的傳來，威勢巨大，震得一些年輕弟子頭疼欲裂，苦不堪言。稍微有些道行的弟子暗中發力相抗，但雙耳也嗡嗡作響。「呵呵，原來是無道魔君啊，千年不見，別來無恙啊。」天一道人朗聲道，暗運真氣，將無道魔君的聲勢抵消了不少。「哈哈……托你們的福，這一千年，還是讓我給熬過來了。」話音剛落，前方的血雲便猛地向後方退散而去，露出一尊高大魁梧的身影，紅髮披肩，神色凌厲，在他身後，卻是數十萬的魔教弟子，黑壓壓的一片懸浮在天際，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見到這幅場景，無數正道弟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自覺的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水冥宮宮主水月真人踏前一步，問道：「不知無道魔君此次登門造訪，有何貴幹？」「哈哈……宮主可是明知故問了。」無道魔君忽然止住了笑，目光似一把尖刀睥睨著紫陽大殿的眾人，彷彿一位俯瞰天地蒼生的魔神一般，厲聲道：「千年前你們欠下的債，如今是時候償還了吧。我要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這天下蒼生，這生靈萬物，為雪瑤，作陪葬。哈哈……哈哈……」

「莫無道！」一聲喝令從下方的紫陽大殿傳來，正是赤炎殿殿主莫無炎，「你不配提雪瑤的名字，一千年前，是你，害死了她！今日，我會讓你血債血償！！！」莫無炎面容猙獰，雙目貫滿著殺氣，狠狠地直視着無道魔君的面孔，絲毫無懼。

天一道人，水月宮主，雷凌閣主望着這兩張相似的面孔，心中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莫無炎，多說無益，要動手，就上來吧！」「轟！」一聲巨響，莫無炎帶着漫天殺氣衝天而起，一個躍身，便來到無道魔君十丈跟前，「赤練！」一聲怒喝，帶起一片火光，手中便多了一柄五尺左右的赤金色長劍，通體被赤色的火焰所包裹，熾熱的氣息讓身處大殿前的正道弟子都感受得到。「看，神劍赤練！」大殿前不時傳來一兩聲驚羨的感嘆聲，然後便是一陣議論紛紛。再看天際，莫無炎已逼近無道魔君三尺範圍以內，一劍直刺，赤紅的長劍頓時便貫穿了無道魔君的胸膛。「啊？」底下傳來一些詫異的聲音。再看那無道魔君，已然幻化成了虛影。「好快的速度！」莫無炎卻不驚不疑，轉身又是一刺，只聽見「叮」的一聲，赤練神劍正好接住無道魔君奔向其胸膛的一劍，劍尖相碰，卻把莫無炎逼得退了好幾步，看來，莫無炎在內力方面還是比無道魔君稍遜一籌。

「虎魄！」天一道人看着無道魔君手中的黑色長劍，驚異道：「天下第一魔兵虎魄，早已失傳了幾千年，沒想到竟然落入在莫無道手中。」再看那魔劍虎魄，通體黝黑，劍身紋路怪異，刃待寒光，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陣虎嘯之音，令人戰慄不已。無道魔君手持虎魄魔劍，攻勢洶湧，招招逼人，莫無道只得緊握神劍赤練，被動地防守着。

「呀！」莫無炎退無可退，直挺挺地從眼前密集的黑色劍影中斬下一劍，乾脆而凌厲，帶起一片耀目的火光，止住了無道魔君連綿不斷的劍勢，隨後，一個躍身，跳出五丈開外，手舞長劍，在胸前迅速地挽出七道火花，瞬間又化作七顆吞火吐焰的赤紅色小球，不難看出，其中蘊含着狂暴駭人的力量，只見那莫無炎，劍走北斗之勢，暴喝一聲「七星逐月，去！」轟然一聲巨響，七顆赤紅色小球便迅猛飛出，如離弦之箭般，直襲無道魔君全身要穴。無道魔君雙目如炬，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直舞魔劍虎魄，斬出七道黑色劍氣，每一股劍氣都對直奔向襲來的一顆赤紅色火球。「噗噗噗……」七聲響動過後，火球與劍氣竟相互消融，轉瞬即消逝了蹤影，天際的各色光芒也瞬時黯淡了下去。

無道魔君與莫無炎相對而立，微風拂過，露出兩人眉間相似的赤焰火印，不過，一人是妖艷的血紅色，一人是耀目的赤金色。「莫無炎，一千年了，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啊！哈哈哈……」「哼！」莫無炎手持赤練神劍，不動聲色地閉上了雙目，「既然如此，那就請魔君領教一下這赤焰真經第九重的威力吧！」話音剛落，莫無炎便騰空而起，右手持劍，以劍御氣，全身都泛起一片燦爛的火光。不多時，莫無炎整個身軀都被赤黃色的火焰所包裹纏繞着，熾熱的火焰讓空氣中的水分都消失殆盡，映得天際一片鮮紅。「神火無相！」一聲怒喝從莫無炎口中崩出，但他的身影卻在空中忽然憑空消失，又在眨眼之間，出現在無道魔君頭頂上方，且來勢迅猛，如流星墜地，直襲無道魔君頭頂處。無道魔君卻不驚不乍，手持虎魄，迅速地在頭頂舞出一個奇異紋路的圖案，銀光閃爍，劍身相引，直直地頂了上去。轟然一聲巨響，帶起一股強大的氣流，捲起漫天沙塵。不多時，塵埃落定，漸漸顯現出兩人的身影。只見莫無炎已在無道魔君十丈開外，負劍而立，謹慎地注視着眼前的動靜。

「莫無炎，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這招的威力啊！」無道魔君緩緩抬起了頭，淡淡地盯着莫無炎，嘴角顯出一抹鮮紅。「那就受死吧！」伴隨着漫天火光，莫無炎躍身而起，集全身赤焰真氣於神劍赤練，直衝而出，勢若離弦之箭，將空氣都劃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十尺，五尺，三尺……長劍一步步逼近……

「無炎……」聽見這溫柔的呼喚，莫無炎自然而然地抬頭望去，相似的臉龐上，迎來了一束熟悉的目光，那目光彷彿是從一千八百年前那個平凡至極的小村莊中傳來的，溫馨而美好，莫無炎不覺地怔住了。

「無炎，這饅頭是剛才一位大嬸好心施捨的，還熱乎呢，快吃吧。」

「哥……」

「哥，我怕黑……」

「無炎，放心吧，哥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啊……」黑色的長刃在火紅的天空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濺起三尺腥紅的鮮血，天際瞬間便黯淡了下去，隨後，一顆頭顱從空中直直地滾落，消失在蒼茫的大地上。

「哈哈哈……哈哈……」無道魔君手持長劍，高高懸立在半空，仰天大笑起來，莫名地，眼角卻不經意劃出兩行清淚。「哈哈……哈哈……」天地之間彷彿只回蕩著無道魔君狂傲而悲戚的笑，萬物都在這一刻屛住了聲息。不過，這世上，又有幾人懂得，那笑聲背後的意韻，又有幾人明白，那清淚深藏的味道。

半晌，無道魔君才止住了笑聲。猛地揮劍而起，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劍指斜陽，不帶絲毫感情地注視着前方的四大名門之人，嘴角冷冷地崩出一個字，「殺！」，那聲音彷彿是從九幽地府傳來般，讓人身心俱寒。

天際的魔教眾人如同一道澎湃的黑色洪流，洶湧而下，風捲殘雲般，帶起一股股殺戮的恐怖氣息。天地一片慘淡，僅留下一抹抹腥紅的血色，如同妖艷綻放的血紅花朵，在天際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