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線生機
握著電話的程大偉臉上閃過一絲絕望，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曾經是割頭不換的「好兄弟」不僅給自己頭上戴上一個綠帽子，還在背後陷害自己背上「受賄」罪名丟掉工作？
畜生！
無恥——
他朱四海寡廉鮮恥喪盡天良卻能坐擁女人和名利，自己安分守己一心為善卻落一個身敗名裂受盡屈辱的下場？
老天爺！
你睜開眼看看吧！
豺狼當道畜生橫行！
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我程大偉自問從小到大所做的每一件事無愧於心為什麼竟落得如此凄慘下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程大偉眼眶裏一股暖流再也控制不住溢出，淚水順着他的臉頰緩慢速度往下流淌，每一滴淚都像是心尖上的血。
一滴！
兩滴！
沾滿了委屈！
浸透了憤恨！
……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女人尖銳的嗓門在門外響起，「程大偉！程大偉你在裏面嗎？」
尖溜溜的聲音讓失態的程大偉很快回神，他幾乎本能迅速抬手擦拭乾凈臉上的淚水沖着門外啞聲應道，「什麼事？」
「你先開門，哪有人隔着門說話的？」
唐曉麗不耐煩的聲音。
程大偉儘力控制情緒，深呼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后。
打開門看到唐曉麗正瞪着一雙丹鳳眼滿臉不爽，「大白天你關門幹什麼？做什麼缺德事要背着旁人？」
說話功夫，唐曉麗伸手推一把程大偉從他身邊擠進辦公室，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漫不經心口氣，「我找你問點事。」
「什麼事？」
程大偉把辦公室門關上，坐回自己的位置。
唐曉麗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像是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故意咳嗽了一聲問，「那個，我請客那天晚上喝醉了，有沒有跟你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程大偉臉上一愣，心裏當即明白過來。
不知怎麼的，看到唐曉麗略顯緊張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突然有點想笑。
「這事都過了好幾天了，唐曉麗這時候才想起來打聽，這女人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
唐曉麗見他沒回答，反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心下不由一慌。
她不由自主伸出一隻手輕輕拉了一下程大偉的袖口，小心翼翼問，「難道我那晚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看到女人一雙白嫩修長的玉手抓着自己的袖口，程大偉心裏不由想起那晚唐曉麗酒後吐真言。
她親口說，「她原本是夜總會的陪酒女郎，秦副經理跟她乾的時候被她錄像要挾，這才有了秦副經理安排她到公司上班的事。」
程大偉抬眼打量唐曉麗。
女人的確長的挺漂亮。
膚白貌美大長腿，一雙大眼睛看向男人的時候像是一汪春水飽含其中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進去。
就是這樣一個夜總會出身的女人，現在居然是自己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頂頭上司？
程大偉突然覺的想笑，「就因為她設計抓住了秦副經理的把柄就能隨心所欲達成目的？」
等等！
程大偉看向唐曉麗的眼神忽的露出幾分深意。
「唐曉麗抓住了秦副經理的把柄所以能讓秦副經理對她馬首是瞻，如果自己也能利用秦副經理的把柄，區區一個朱四海的陷害算什麼？跟秦副經理說一聲他敢不幫自己擺平？」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程大偉腦子裏頓時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開朗的感覺。
唐曉麗一個風塵女子都能做到的事他憑什麼做不到？
這個想法啊像是一道極光迅速點亮了程大偉心中早已暗黑一片的日月星辰，他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打從心底里冉冉升起。
這股力量讓他不再懼怕。
這股力量讓他凶有成竹。
唐曉麗還在眼巴巴等著程大偉的回答，卻發現這男人像是突然被開了光的靈器，從剛才一進門的一臉晦黯變的眼裏閃爍光芒。
「程大偉，你是不是壓力過大身體不舒服？」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朱四海舉報程大偉受賄的事，公司里消息靈通人士早就知道了，唐曉麗還聽說了下午公司找程大偉談話的事。
此時見程大偉臉色異常眼裏放光跟往日老實巴交的形象截然不同不由生出幾分憐憫。
「你也別太傷心了，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唐曉麗安慰道。
程大偉看向唐曉麗的眼神不由一亮。
他沒想到在自己最倒霉的時候平日裏沒有半點交情的唐曉麗會花費時間給自己灌心靈雞湯。
看得出來，唐曉麗心眼不壞。
「唐曉麗，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我請客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說錯話？」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的程大偉直奔主題。
唐曉麗忙點頭，「是。」
程大偉：「你那天晚上喝多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問哪一句？」
唐曉麗臉色一白，塗抹了淺色口紅的櫻啊桃小口微微張開一副吃驚不小的表情。
「那個，我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很快緩過神來的唐曉麗小心翼翼問。
程大偉懶得跟她兜圈子，一五一十道：
「你跟我說你之前在夜總會當陪酒女，後來遇上了秦副經理，跟他幹事的時候故意錄像，後來又拿著錄像逼他……」
程大偉話沒說完被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唐曉麗一把捂住嘴巴。
女人一臉驚怕，「快別說了！這種話你也敢在單位里說？萬一被人聽到老娘還要不要活了？」
女人的小手柔軟細膩，捂在程大偉嘴上倒是讓他愣了一下，再看到唐曉麗那張俏麗的小臉因為害怕紅一陣白一陣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呵呵呵…….」程大偉邊笑邊推開唐曉麗堵在自己嘴上的纖纖玉手。
唐曉麗臉上一窘，「你笑什麼？」
程大偉收斂笑意，抬眼看向唐曉麗一字一句認真口氣：
「唐曉麗！當初幹了缺德事的人是秦副經理，如果他不幹壞事也不會被你抓住把柄，你有什麼可害怕的？」
「我？」
唐曉麗覺的自己腦袋有點犯糊塗，她怎麼覺的程大偉說的話聽上去貌似很有道理？
「可是我拿著錄像威脅他給我安排工作，我…..」
「做壞事的人難道不該付出代價嗎？秦副經理那樣的人喪盡良心壞事做絕卻能在咱們公司坐享領導職位名利雙收。
你我這樣的人從來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人，老老實實過日子卻要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唐曉麗沉默下來。
她沒什麼文化，當初進公司的時候有關學歷之類的所有檔案材料都是秦副經理一手偽造，但她在夜總會呆了幾年，分得清誰說的話才是真心話。
看到程大偉瞪着一雙猩紅的眼眸盯着自己，唐曉麗幾乎能感受到他此刻內心深處的波濤洶湧。
面前的程大偉忽的讓她心中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
「程大偉，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你千萬別灰心，世上的道路千萬條，就算你被開除出公司以你的才華一定能有其他出路的。」
「誰說我要被開除出公司？」程大偉反問，「你也跟那些人一樣希望我被開除嗎？」
「當然不是！」
唐曉麗脫口而出。
程大偉笑了，笑里含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