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官場迷途2
蹇碩站起身，將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懷有疑慮的我給輕輕的按到了座位上。
他那張yīn鷙懷柔的臉笑道：「孟德，你緊張什麼？！憑曹老太爺對咱家的恩惠，咱家前來還能害你不成？！」
說罷，他伸手從衣袖裡面取出一紙黃sè詔書遞給我。
我猶疑的接過來詔書，打開。
頓時，幾個舒服的鎏金小字映入了我的眼帘：「召典軍校尉議郎曹cāo入殿，聽封！」旁邊蓋著紅彤彤的天子玉璽印章。
我的眸光在「聽封」這兩個字上停留許久，心情激動難以壓制：好！真是太好了！我馬上就能夢想成真了！
驀地，我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女人……
蹇碩坐回主位，擼起左手衣袖，露出那細嫩如女人般的手，輕巧的拿捏起蓮紋青花茶盞，放在手裡把玩，手段拿捏的恰到好處！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如今陛下將這萬里江山盡數託付於咱家之手，咱家對曹家知恩圖報，待你好，你可要和咱家一條心吶！別被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世家大族蒙蔽了心智，要知道，那些沽名釣譽之徒可幫不了你這麼多！」
他右肘拄在桌案上，輕拂著那沒有鬍鬚的下頜，目光微虛的注視著左手裡被玩弄的茶盞！
似乎他有隨時將茶盞摔個粉碎的念頭！
氣勢不可一世，掌控萬千！
聽聞，我沉浸在「升官發財泡美眉」中的心陡然間緊繃起來，一縷烈火在腹腔中升起，即刻滿腔，彷彿隨時都要爆裂一般。
我曹cāo最見不得別人威脅我了，哪怕你是天皇老子又如何？！
心中情緒浪卷滔天，但我的面上卻愈加沉穩，恭謹！
我故作惶恐，十分忐忑的站起身向他拱手稱謝，語氣凝重的說道：「cāo，謹記蹇君今rì之教誨，rì后必不負君！」
我的話語在最後的「必不負君」四字上加的很重！
似乎還真有點那麼「知恩圖報」的意味！
只可惜，我怕我的「回報」會讓他承受不住！
「孟德啊，你也無需如此慌張，官場里的水深不可測，你初入此道，咱家只是好意提點你一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見我如此知趣，雙目眯成了一條縫，顯現出似乎有計謀得逞的笑容！
他站起身來，舒了口氣，然後撣了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到我面前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家還要去伺候陛下臨朝！你也趕緊的收拾一下，待會還要上殿面君，禮節切不可失了！」
他手捏著蘭花指，指著我一副放蕩形骸的浪子模樣，掩面輕笑著走出營帳。
「cāo，恭送蹇君！」我來不及噁心加嘔吐，忙尾隨他出去，拱手一拜。
「得了得了，盡擺這些虛禮！」
他儘管如此說，但也很受用的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跳上了御用翠蓋珠纓八寶車駕，留下一陣車鸞之聲遠遠離去！
蹇碩的車駕留在我眼瞳之中，倒映越來越小，我的臉上亦勾起了一抹冰凍成殘渣的不屑！
我喜歡玩計謀，但我卻不喜歡別人將計謀用到我的身上。
再者，這不過一李代桃僵之計，當我識不破麽！
可笑！
還要隨便拿捏我曹cāo？！哼，狂妄之徒！
我對蹇碩自詡的「美意」報以冷笑了之！
待他走後，我叫人用最快的速度給我燒水，伺候我焚香沐浴。
誠如蹇碩所言，上朝切不可失禮！
稍後，我便坐在了木桶裡面，用皂莢擦拭著身體，然後舀起溫熱的水，緩緩的衝過身體。
氤氳的熱氣很香，舒緩著我身上每一寸肌膚，雖說很舒服，但我心裡卻總有一股怪怪的感覺：這架勢怎麼好像是忙著要給陛下侍寢一樣？！
一番梳洗之後，我穿上白sè花紋薄底靴，又套上整齊如新的月白sè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繫上白底繡花腰封，在螺鈿銅鏡面前，小小的秀了一下美男子的標準身材之後，開始打理頭髮，敷粉施朱……最後戴了個jīng致的冠后，我的準備任務這才完成。
本來官員上朝是要穿官衣的，以示對陛下的尊崇。
可一來我的官職卑微，地位介於平民和公卿大臣之間，沒有正式的官衣；二來昨晚上穿的戎裝已經有味道了，總不能讓我帶著濃濃的男人味，去上朝拜見陛下吧！
那也太拉風了！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我便讓人備了車駕，載我前往宮門，等待皇帝的傳召。
可到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匆忙完全是多餘的：這丫朱門禁閉，又讓我在宮門外等了許久！
這幫混蛋玩意兒，運轉效率也太慢了吧！一點也不理解人家「想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封賞」的急切心情！
若不是礙於宮門前有禁衛軍守護，此刻的我真想把這宮牆給踹倒！
正不耐煩的時候，一聲聲艱澀的嗓音由遠及近傳來，才將我從焦急之中解脫出來：
「宣典軍校尉議郎曹cāo進殿！」
「宣典軍校尉議郎曹cāo進殿！」
「宣典軍校尉議郎曹cāo進殿！」
……
我立刻jīng神了起來，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向宮門。
隨後，宮門大開，過來一個小黃門問了我幾句，便引領我去往未央宮正殿宣室。
說來慚愧，素rì間只在宮門之外游弋的我，這是第一次深入皇宮內部。
昨晚去天機宮，那也只不過是皇宮內的一偏隅之地而已，算不得皇宮重地的百分之一！
入了這道宮門之後，又接連過了幾道宮門，看到這裡的場景，真是讓我震驚於大漢宮殿的威勢和奢華。
我走在這裡覺得自己異常渺小，厚重的氣勢簡直讓我有種不敢呼吸的壓迫感，就好像一塊碎石看到泰山，一滴水遇到大海一般！
讓人產生敬仰、臣服、不敢反抗的心裡。
此時，金烏初升，金sè的光芒照shè在玲瓏剔透的琉璃瓦之上，閃爍著億兆毫光，璀璨奪目。
那廊腰如縵帶縈迴，檐牙似飛鳥高啄，花樹交錯間，如綠雲影內編彩霞，掩映著宮殿樓宇無數，不知道覆壓了多少里！
遠處，有數百名宮娥美人鶯鶯燕燕，簪玉蟬花鈿，身著金縷繡衣，步步生蓮的穿梭於文龍雕鳳的朱柱金扉間，溫柔含笑的輕言巧語，縈著chūnrì的明媚氣息，迢遞傳出……
等等，我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光可鑒人的絕美少婦：
她身著以紅黃兩sè為主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綉紋朝服，兩袖旁綉著鮮艷的大朵牡丹，外罩著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裙板上綉著銀鳳圖案，華麗無比。
驚鴻歸雲髻上戴著十二支赤金髮簪，髮髻的兩邊各有一隻流金鳳尾金步搖，長長的金流蘇一直垂到耳邊，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榮華遍地！
是我的視力超常發揮了嗎？我竟然能夠看得那樣遠，連她的裝束一絲不差看在眼裡！
我的目光沒有停滯，流轉在那女人jīng致的臉龐之上時，我徹底的愣住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般美的人！天香國sè，雍容華貴，端莊典雅，風華萬千！
小黃門見我停下，狐疑的轉身，順著我的目光望去，一見那人，他身子如雷重擊，陡然間一顫，差點掀翻在地。
他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身形，忙拉扯著我的衣袖，低聲道：「哎呀，我的曹君，您在慢吞吞的，陛下就該等不及了！」
「那女人是誰？」我沒有應他，而是指著遠處的絕代佳人問了一句。
小黃門見我沒聽懂他隱晦的提醒，臉sè立刻如喪考妣一樣難看，小聲急道：「那是當今聖母皇後娘娘！連她你也敢窺伺，還要不要命了！！！」
他又急又怕，渾身顫抖，也顧不得身份，急扯著我往前走。
我被他拉著快速離開，但心裡卻依然充斥著她的身影！
皇後娘娘？！
對，她是皇後娘娘！
牡丹為百花之王，鳳凰為百鳥之王，這兩樣飾物在皇宮象徵著六宮之主，整個**之中除了皇后，誰還有膽子敢穿牡丹、鳳凰圖案的服飾！
我低聲應了一下，為了不在宮中招惹是非，忙跟著小黃門快步離開——雖然心裡很想和這個大名鼎鼎的何皇後有點交集！
然而就在我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如出谷黃鶯般的笑聲！
是她，一定是她的聲音！
聽到這樣的聲音，我的心再也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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