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歸墟之主
不知過了多久，紫霄緩緩睜開眸子，眼前的一切不禁讓他為之震撼。
身下是一個閃耀着幽幽金光的百丈平台，平台下方則是直徑愈數千丈，深不見底的無底深淵。
深淵四周則是無數顏色各異，洶湧澎湃的湍流，不知道這些湍流自何處來，都滾滾湧入那無底深淵當中。
「這......是哪裏？」紫霄緩緩站起身來。
不遠處，一個身着金色甲胄的男子，轉過身來，踱步來到紫霄近前。
笑了笑，說道：「這裏——便是歸墟。」
「歸墟？這......男子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你是......金角？」紫霄凝視着眼前眉目清秀，身姿挺拔的陌生男子。
「呵，你可以這麼叫，不過確切來說我是歸墟之靈。」
「歸墟之靈？難怪......我就覺得你絕非酒蠹那麼簡單......」紫霄思忖片刻，立即回過神來，問道，「我耗盡靈力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這是死了嗎？」
「還有，璿兒她......她在哪裏？」
歸墟之靈笑了笑，說道：「她......在定光旗當中。」說着，一揮手，將定光旗置於紫霄近前。
紫霄一顆懸著心總算落地，長吁一口氣：「嗯，無恙......便好。」
「不，不好，定光旗雖然可以暫時攏聚她的命魂，但也只是放緩速度而已，如今她已再無法化出人形，命魂不久亦即將耗盡。」
「什麼？怎會如此？」紫霄僅存的一絲希望再次破滅，身體一震，不禁倒退幾步，雙腿無力直接癱軟在平台上。
「你亦不必過於悲傷，畢竟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之常，這世間生靈不都一樣？」歸墟之靈看着他。
紫霄搖搖頭，神色哀傷地凝視着定光旗，輕拂旗面，自語道：「不、不一樣，璿兒她都是為了我才變為如此，命魂耗盡后她便無法進入輪迴......」
歸墟之靈搖頭苦笑，沉默不語，許久，他才再次開口：「你難道一點也不意外嗎？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紫霄緊緊握住手中的定光旗，說道：「曾經有，但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自然重要，其實若換作旁人化作荒魂確實無法，不過如今的你卻不同了。」
「哦？我有何不同？」紫霄露出驚異之色問道。
「因為如今的你已是這歸墟之主，如果你想，自然可以令荒魂重生，時光倒流也未嘗不可。」歸墟之靈看着紫霄。
「什麼？你......你說我是歸墟之主？我可以令......璿兒她......復生？哪怕是她已成為荒魂？」聽了歸墟之靈的話，紫霄激動無比，瞬間打起了精神。
「哎！」歸墟之靈嘆了口氣，說道：
「其實如今所發生這種種，皆是因為前任歸墟之主的私心所致。」
「你看見那無底深淵了嗎？」歸墟之靈指著平台下方的深淵，繼續說道：「其實那下面便是無極之淵，是真正通往永生之地。」
「什麼？這世間竟真有永生之地？」紫霄有些詫異。
「不錯，每任歸墟之主在此修行圓滿之後便會進入無極之淵尋求更大的機緣，」歸墟之靈無奈地搖搖頭，繼續道，「可是上一任歸墟之主，卻未履行承諾，並未將歸墟之秘傳於有緣人。」
「他反道將此秘辛傳於自己留下的一具分身，如此方才引起天降異相，九星連珠、時空動蕩。」
紫霄眉頭緊鎖，思忖着什麼，問道：「你所說的那有緣人，可是覺醒四極聖獸星蘊之人？」
「就像我覺醒了玄武星蘊，所以才有機會成為歸墟之主？」
歸墟之靈點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一切皆是因瑤光星君的私慾所致。」
「若是他當時將歸墟秘辛傳於其它人，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紫霄看着他。
「嗯，若將歸墟之秘傳於四極聖獸之有緣人，自不會天降異象，乾坤逆亂。」
紫霄點點頭：「這麼說，想必這場異變連身為歸墟之靈的你，也受到了牽連？」
「是啊，因果已生，我亦不可避免，只能應劫降世，我將部分法力封印於太陰、太陽兩塊靈石內，隨我一同前往下界。」
「太陽石，就是我在四幻界內所得之物我可以理解，那太陰石為何被封印在『玄經閣』內？」紫霄充滿疑惑地問道。
「嗯，這要說起來亦是機緣吧，那太陰石於我投入下界之時竟被你派真仙分身邱天韻偶然所得，他深知此物定非凡品，所以將其封印在了『玄經閣』頂層之內。」
「而我，也是因為那瑤光星君的分身彌留之際將歸墟之秘告知於你，方才感知到了那兩塊靈石的力量，終於恢復了神力。」
「如今他此舉也算是亡羊補牢吧！」
聽聞至此，紫霄沉思良久，自語道：「原來如此，這一切都是因為瑤光星君一時貪念所致。」
「而我......卻無意之中成了他這貪念的承載者，那我......又是誰？」
歸墟之靈安慰道：「你依舊是你，你有你獨立的魂魄，瑤光星君只不過是將他的殘魂寄存於你的體內，與你魂魄並無甚關係。」
「好了，這一切因果，你都知道了，接下來我該為你介紹一下歸墟了。」
「你看見那些湍流不息，卻又虛無縹緲的湍流了嗎？」歸墟之靈指著無底深谷四周的顏色各異的流水問道。
「嗯，我看到了，那些是什麼？可是世間的海水？」紫霄不解地問。
歸墟之靈搖搖頭，笑了笑，說道：「不，那是生靈的記憶，是所有生靈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愛、惡、欲。」
「什麼？這無邊無垠的湍流竟是眾生的七情六慾？」
「怎麼樣？我的歸墟大人，沒想到吧？無論是人或是仙、妖亦或是魔，死後，他的神識都會來至此處，因此這些也叫神識之海。」
「凝聚諸天億萬生靈的記憶而形成的神識之海。」
紫霄一時間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湍流，怎麼也想不到這竟是人的記憶而形成的神識之海。
「所......所有人的記憶都在此處嗎？」紫霄問道。
「嗯，命魂經過千百億次的轉世，總有一天會耗盡，所有人最終都將歸於此地，終有一天會變為荒魂，經過無極之淵進入混沌之地化為虛無，這便是——歸墟。」
......
紫霄陷入了沉思，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問道：「既然我現在是歸墟之主，我可以做些什麼？」
歸墟之靈「嘆」了口氣：「嗯，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想讓東方姑娘復生。」
紫霄點點頭，沒有否認。
沒錯，這就是他如今唯想做的事情，東方璿為他付出了太多，否則也不會落為荒魂。
「你可要想清楚，要知道如今你已達到了真仙境大圓滿，實力睥睨仙帝，你完全可以進入無極之淵尋求更高層次的追求，甚至有望避過大輪迴劫，達到不死不滅之境......」
歸墟之靈本欲再說些什麼，卻被紫霄打斷：「不，我不想追求什麼不死不滅之境，也從未想過躲避大輪迴劫。」
「我......只想讓璿兒復生，只想再最後見她一面，雖死......無憾。」
歸墟之靈搖頭嘆息：「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便如你所願，不過你要知道，這世間法則此消彼長，有所得亦必有所失，如此陰陽方可平衡，天道如此。」
「換她復生，你不僅要散盡這一身修為，更有甚者，在你消失后，這世間便再無你的任何痕迹，雖說你是歸墟之主亦不能有所例外。」歸墟之靈看着他，似是在希望他改變主意。
「好，最壞不過化為荒魂而已，來吧，我......準備好了。」
「反正我……亦是多餘之人......有沒有人記得我的存在，又有什麼分別？」紫霄卻不為所動，態度毅然決絕。
「好，如此我便如你所願，你真是我所見最為特別的歸墟之主......」
話畢，歸墟之靈默默吟誦咒語：
「大道初成，太陰太陽，陰陽既定，萬物叢生，顛倒乾坤，陰陽逆轉，以吾之名——入道歸墟。」
隨着歸墟之靈將咒語吟誦完畢，紫霄的身體隨即被無數金色光芒所籠罩，一串串神秘的符文縈繞周身。
漸漸地，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他緩緩抬起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通透若璞玉，他的力量將整個歸墟之地照的明亮，一部分飛到了定光旗當中。
定光旗閃現出盈盈光芒，下一刻，東方璿現身眼前，她緩緩睜開美目，正看見已快消散的紫霄的點點金色輪廓。
紫霄望向歸墟之靈，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說道：「謝謝！」
隨後深情地凝視着東方璿，說道：「璿兒，你......回來了，真好，不要哭，還記得嗎?你說過，一萬年太久，若兩情相悅，朝夕即是永恆。」
「能再見你一面，此生足矣......」
「不......老大，紫霄......你不要丟下我......不要......」東方璿欲伸手去抓住紫霄的手臂，卻發現他已化為滿天金色點點星光，飛入無盡的神識之海，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