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巡邏騎士（下）

溫特公爵家的第一管家豪斯有著大貴族管家特有的優雅風度和刻板的面孔，這樣一句簡單而公事公辦的話，讓蘭德爾和懷恩.波特沒有一點脾氣。畢竟以溫特公爵府第一管家的身份，足以讓司法署署長的那位男爵閣下畢恭畢敬。

公爵府的大廳佔地整整一層，處處流露著華麗的古典主義風格。大廳在魔法陣的作用下，室溫常年控制在一個舒適的溫度，落地的大窗可以看見外面的園林和雕塑，一眼可以望到正門的大道兩旁是兩行鬱郁森森的古樹，腑瞰著綠色的草坪，綠色的湖水。千姿百態的大小雕像或靜立在林蔭道邊，或沐浴於噴水池中。大小花壇一畦一樣，青青的小松樹被有條理地一律剪成圓錐形，布局勻稱、有條不紊。明亮的光線從大弧頂玻璃窗外透入，映得鑲著銅條的明黃色的橡木地板閃閃發光。每一個參加舞會的小姐和貴族們都展示著他們自認為最優雅的一面，在一首首舞曲中翩翩起舞。

在肉眼可以看見的大廳的天花上，秘銀勾勒的玄奧魔法陣發著晦暗的光芒，這間大廳被禁魔法陣所控制，保全措施相當嚴密，即便是聖域魔導的實力在這裡也就是一個普通人。

格里弗侯爵和那位高貴迷人的美女碧姬正在翩翩起舞著。他們排列在第一對，這是按照他們的爵位排列的，這種舞蹈並不是因為舞蹈中華麗的音樂和優美的舞姿，相反，這種舞蹈有著嚴格規定的舞步、舉止、儀態和舞蹈程序。跳這種舞是身份的象徵。在舞會上，按社會地位的高下依次開始。參加者利用跳舞的機會展示自己華美的服飾、高貴的風度，以及無上的地位和榮耀。

「你認為溫特公爵不會參加今年的城主選舉嗎？」幕朗家族的碧姬小姐一邊輕滑著華麗的舞步，一邊嬌聲問道。在這裡不得不佩服光明帝國的政治制度的設計，民權，君權，神權的三足鼎立使帝國在五百年前的大陸百年戰爭中成為光明大陸的第一強國，凌駕於小國眾多的奧古斯公國，和拉巴特聯盟之上。直到近百年前，人類第一強國米蘭卡聯邦在大陸的西南方崛起，由於其貿易自由主義和臨海的優勢，和

對聖殿的恭謹，得到了聖殿改革派的大力支持。終於通過大陸戰爭取得了霸主的地位。不過在光明帝國的許多人的眼裡，米蘭卡聯邦不過是一群沒有文化，沒有歷史的暴發戶而已。

現在據說聖殿已經把目光投向東方浩渺的大洋海神國，還有隔著無邊颶風海是神秘的東大陸，當然這都是傳說而已。

她刻意壓低的嗓音猶如清晨森林中的百靈，說不出的悅耳動聽，即便閱盡無數美女的格里弗侯爵亦不由聽得呆了一呆，微笑道：「是的，碧姬小姐，你們家族這幾年都在帝都發展，年邁的溫特公爵一年中已經用大部分的時間在郊野的月亮灣城堡修養了。」

「也許這是您更進一步的最好機會，成為帝國東部的第一家族，不是你們萊頓家族的願望嗎？」碧姬美眸中閃爍著瑩瑩異彩，望著心目中女神般的提問，滿眼都是傾慕痴戀，格里弗侯爵與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無異。

格里弗侯爵自從偶遇這位幕朗家族的美女后，便驚為天人，為之神魂顛倒，展開了瘋狂的追求，然而在自幼被光明神殿培養的氣質優雅的碧姬面前，她不但是中央教區重點培養的聖女人選，而且同樣是富有且傳承百年的豪門身份，無往不利的金錢攻勢毫無作用。格里弗侯爵覺得縱使自己的財富再翻上一番，恐怕也無法令她高看自己一眼，但如果能成為哥特堡的首席執政官，相信足以打動佳人的芳心。

「讚美光明神，如果能得到幕朗家族的支持，相信我不但會成為首席執政官，而且能進入帝國長老院！」格里弗侯爵信心十足的說道。碧姬微笑道：「我常年在神殿中學習，對家族的態度並不十分了解。不過以侯爵的實力和誠意應該能和族長達成協議！」

「啊，是的。」格里弗侯爵對碧姬的回答欣喜若狂，說真的帝國貴族並沒有那些狗血小說中所描寫的愚蠢和傲慢，可以說相當的精明，即使再被感情左右，也能很快認清事情的關鍵，連忙說：「我會儘快和貴家族協商，聽說碧姬小姐即將參與威爾森行省神殿聖女的評選，我們家族的大長老和東區的紅衣主教布克大人十分熟絡，一定會對碧姬小姐有所幫助的。」

「請原諒我的冒昧。」他移前靠近碧姬，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聲道：「您知道嗎？據可靠消息儘管溫特公爵不再連任首席執政官，但公爵家二小姐艾米小姐，一直被東區培養，並被列為聖女的主要人選，現在已經是東部教區的首席女神官了。」

碧姬本想略為避開他靠得太近的身體，聽到這裡時眸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采，停止了動作。

見佳人似是默許了自己這種顯得稍許親密了一點的接觸，格里弗侯爵暗自欣喜，繼續輕聲道：「您知道嗎？也許您不會相信，可是我還是要告訴您，擅長大預言術的東區主教布克大人從神諭中判斷近期東部地區會有災難性的動亂，你知道，神諭總是那麼含糊和難以解破的，那麼能在這次動亂中對教區做出貢獻大的候選人，必然會成為勝出者！」

碧姬的身子驟然微微一顫，俏面不可抑止地露出些微驚容。她稍稍移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抬手輕掠秀髮，巧妙地掩飾住自己的異樣神情，平靜說：「格里弗侯爵，這的確是一個驚人的消息，不過，我想您應該認真考慮一下，帝國承平已久，和東區接壤的獸人也從未能翻越那巍峨的漢弗里斯山脈，而且教區這些年都沒有天災**，很難想象有什麼大的動亂。」

「不，不，不。」格里弗侯爵連連搖頭：「碧姬小姐，我們從不懷疑布克大人在預言術上的造詣，您作為中央教區的神職人員想必對布克大人的能力有一定的認識。」

「謝謝您的誇獎。」碧姬並未否認，顯是對自己在神學方面的造詣極為自信，她動人的紅唇彎出一抹極之好看的弧線，微笑道：「據我所知，布克大人在預言術上的水平直追教宗，在六大教區的紅衣主教中名列前茅。不過，我對這種預言不敢有太多的期望，畢竟是突發的事件，如何處理不是一個神殿聖女的候選者可以決定的。而且，我很好奇，這個未知的動亂您是出於首席執行官的角度去關心，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

「我不得不承認。」格里弗侯爵坦言道：「再多的金錢也無法給我更多的幸福，我總是認為凡是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這麼關心這個問題，只是想為您稍盡綿薄之力，而您的成功，您的快樂，才會增添我的幸福感，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尊貴的碧姬小姐。」

這種溫情脈脈而又關懷備至的追求手段相信沒有幾個女人能抗拒。

「也許這樣的舞會太缺乏**，而讓人昏昏欲睡。」一把略微帶著米蘭卡聯邦口音的大陸通用語，壓制了音樂的旋律。

「你們是誰？」格里弗侯爵的聲音里已經充滿了怒火，在這種時刻被人打擾，無疑會讓人怒火攻心，他轉過身，愕然發現三個人如幽靈般無聲無息來到自己身後。

這三個人是兩男一女，正是阿布、羅伯特和黛林.卡特他們三人。他們一行進入光明帝國後足足半個月，才來到威爾森行省的首府哥特堡。通過軍事情報局的消息，得知聖殿島的改革派和目前光明帝國的各大主教貌合神離，而在人類第一強國米蘭卡聯邦的支持下，聖殿在大陸成立了有著廣泛民眾基礎的「長老團」，長老團成員不但來自與教會，更來自於各行業的精英。目前，正有一個長老團成員在哥特堡訪問，他就是來自米蘭卡聯邦最大的財團的董事長馮.曼陀費，這就是阿布他們一行的目標人物。

按照阿布的話說，在上古時期恐怖主義曾經橫行一時，那是被壓迫者最後的吶喊，簡單粗暴直接。現在是他們在人類社會掀起這股浪潮的時候了。

「那不會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黛林.卡特有些擔心的問。

「那要看程度如何！恐怖主義在最後淪為被人利用的工具，現在我們要以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讓某些人類國度的上層來聯繫我們，那麼先要證明自己具備被人利用的價值，然後，做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工具！」羅伯特畢竟是皇族出身，對於這些手段有著天然地敏感。

而且對於羅布關和契塔城的死者，他們總覺得該做點什麼。儘管他們也不想把武力加註到平民身上，但是如果針對的是人類國度那些貴族，他們是毫不介意的。畢竟數百年來，就是他們將大批的獸人好像牲畜一樣，捕獲到他們的國度作為奴隸。

所以他們選擇這個特別的時機來實施他們的計劃。

在半精靈的神奇箭術之下，一行人悄悄地解決了溫特公爵家後院的護衛。現在由阿布警戒，野蠻人柯德曼、梅克斯兄弟掩護著兩位法師的同伴靠近公爵府的大廳。

「冷靜，你一定能行的。」羅伯特對著黛林.卡特鼓勵道，阿布也點點頭肯定道：「你一定能行！」。

黛林感激地看了同伴們一眼，然後深呼吸了一下，將緊張的情緒驅逐出腦海，慢慢掏出法杖，開始勾畫出複雜的魔法符號。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黛林的額頭已經見汗了。

「不行啊！這個魔法陣太複雜，我的魔力也不夠了！」黛林從冥想中清醒過來說道。

「用這個，快！」羅伯特從懷裡掏出「深淵的獰笑」黑暗魔法石，他沒有把那華麗的過分的魔法杖帶在身邊，而是將那神品的晶石帶著。

遠處的長廊里傳來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又是一對騎士巡邏過來……。

柯德曼、梅克斯兄弟面目十分冷靜，但是攥緊著巨斧的大手暴露出他們焦急的心情，卻又不敢出聲，只是把那雙野蠻人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

「……將所有的罪孽都放入毀滅之火的焚燒中，驅逐光明……」在黛林的魔法咒語聲中，「深淵的獰笑」黑暗魔法石發出濃郁的黑光，那種可以吞噬一切的光線，那黑光越來越強……。

對於亡靈魔法感悟十分深刻的羅伯特也將自己渾身法力輸送給黛林，在那濃得化不開的黑光中，他感到了憤怒和迷茫，他想摧毀面前的一切，但是渾身的力量卻怎麼也發揮出來。

直到那毀滅一切的火焰開始撕扯他的靈魂。

在那令人痛苦的眩暈中，羅伯特突然感覺到如果不把心裡的怒火發泄出來，人就會立即崩潰，於是他用儘力氣，發出低沉的怒吼：「你老母的……！！！」

彷彿喊出的是一句驚天動地的魔法咒語，那魔法陣一陣奇異的波動，那黑色的光線沿著秘銀勾勒的魔法陣圖案，以肉眼不可察覺的速度運轉了一遍……。

「哈哈，一切盡在掌握中！」黛林睜開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