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東西，打的就是你

宋棠被傅寧胥一句話搞得失眠，夜裡睡不著聽著雨聲就容易多想。

她當年的夢想的確不是僅僅「畫一部漫畫」那麼簡單，可是隨著這兩年和張洛的戀愛，期間漫畫的走向也的確脫離了原有的軌道，向著一個越來越窄的發展道路走去。

不僅如此，現在這部漫畫幾乎可以說是一整個工作室的一齊繪製。

宋棠後來逐步看不上它的質量，想要和張洛一起改革，卻沒想到在此時爆發了矛盾。

想來還是顧先生說得對，與其和他們藕斷絲連，不若干脆斷尾求生，從理智上來說，完全沒有必要繼續深陷其中。

可是情感上呢？

宋棠一陣悲哀，真的沒想到自己僅僅是一次錯愛，明明是那麼深入的感情投入，就會給當年嘔心瀝血打下的江山造成如此打擊。

她越想越傷心，半夜爬起來登上微博，緩慢的遊覽了一整夜的漫畫，從原本個人風格很強的漫畫起始階段到現在幾乎划水的勾線和劇情，宋棠一直看到這部漫畫截至目前所有的更新。

把自己看得淚眼婆娑，一個勁兒的抽泣，嗝打得停都停不下來。

接近日出的時候，她終於做出一個決定——

更改過無數次言辭語句的小作文，清清楚楚的闡述了自己陪這部漫畫走過的歲月，隱晦的表示了退出工作室的原因，以及最後越寫越氣，情緒爆發，艾特了「洛棠工作室」官方賬號，叫他們要點b臉，趁早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老娘一會來取！

下放附圖了幾乎宋棠早年留下的手稿，和日期久遠的儀器收據小票，零零總總還不完全，已經接近五六百萬。

這些東西宋棠自己都整理得一肚子火，暗暗發誓不論如何，這些東西都不能便宜了那群白眼狼！

故而傅寧胥一覺醒來，就看見宋棠一臉忿忿，眼睛還紅通通的像是兔子，人卻彷彿隨時會抄起傢伙出去和人打一架。

「卧槽——卧槽——卧槽——！」

大清早還沒有洗臉刷牙的傅家姐弟，抱著手機吃瓜，邊吃邊發出陣陣感慨：「宋棠看不出來啊，你身家不少啊！」

微博大清早吃瓜的群眾還不算多，但是並不妨礙「宋棠洛棠工作室」這個詞條按不住的往上爬。

評論區已經有些不對勁兒：

「卧槽，我的童年記憶啊，沒想到現在居然還在更新。」

「樓上同，我記得這是我漫畫的入坑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後頭越來越水，就棄了。」

「這個我懂，因為後頭作者大大和男友建立了工作室，從那時候開始就逐漸變風格了！」

「我我我我，當年還看到作者大大和男友曬照片，不得不說，棠糖真好看！」

「樓上顏狗叉出去！這麼說的話，的確耶，從六十九話起，就加了洛刀的名字。」

「什麼意思？難道洛皇畫得不好嗎？當我們這些追更的人是死了嗎？」

「可是前段時間洛棠工作室不是涉嫌抄襲了嗎？不懂就問，現在這是在鬧什麼？」

「po主寫的也很隱晦，我就裝作不懂吧（狗頭）。」

「我看就是她抄襲的，現在心虛了想跑吧？（鄙視）」

「樓上消停會吧，抄襲是不是她咱們另說，但我剛剛還看見你在廣場追著洛刀叫老公呢。」

「這些年賺的不少吧，這種本該同患難的時候甩鍋跑路，她就是見錢眼開！」

「大姐，您看看他們工作室的設備好不好，隨便幾件都是三四百萬了，還都是宋棠老師走的私賬。」

「既然不是她，她急著跑什麼呢？（微笑）」

「黑鍋往你身上砸，你跑不跑？」

「歪個樓，宋老師真的好有錢。」

「真的，這算是圈內頂配的設備了吧？」

「絕對頂配，那台數掃描儀當年剛剛上市就是一機難求，哪怕現在二手的都能賣一百來萬。」

「卧槽，是我見識短淺了！」

「儀器我不懂，但是她的手鐲是海瑞溫斯頓，妥妥的富二代好不好？！」

「剛剛：我是土狗我不懂，我只吃瓜。現在：宋老師你好，我是你的狗。」

「誰知道她那些東西真的假的？」

「樓上好酸，酸臭酸臭的。」

……

於是乎「宋棠究竟有多壕」這一詞條也幾乎是和上一個詞條並駕齊驅。

「漂亮！」傅寧胥鼓掌，「宋棠你簡直帥爆了！」

「還沒完呢。」宋棠依舊滿面怫然，「一會兒你帶兩保鏢和我去搬東西。」

傅寧胥鼓掌的手戛然而止：「你不早說，我今天和我外婆約好了，要去陪她看今年秋冬定製。」

宋棠一想，老人家的約的確不能推，一眼看到正欲圖毛遂自薦的傅華寧，立刻拿起手機：「我約顧先生，正好今天周六，他一定放假。」

傅華寧懨懨：「嗚嗚嗚嗚——」

林奕誇張的扯著顧宴的袖子：「青天白日，拋棄兄弟，你說你要去幹什麼？！」

「去干正事。」顧宴一臉無語，猶豫了一下，覺得人多勢眾也不錯，「你們要去也可以。」

「啊？」林奕撒潑打滾的架勢立刻停住，「這和我預想的不一樣啊。」

隨後，大致聽完的事情原委的幾個人立刻恍然大悟，林奕更直接提出落灰的棒球棒，氣勢磅礴的表示：「我們都要去聲援嫂子！」

顧宴輕輕的挑了挑眉，欲笑不笑地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滋滋冒壞水的老壞蛋：「人太多了，開自己的車。」

「我要開最帥的！」林奕騷包的一撩衣服，跟上去，「怎麼能讓嫂子被人看不起呢？」

「誰敢看不起你呀？」

宋棠沒有開車，顧宴單獨來傅寧胥家裡接她，導致當她從輝騰下來的時候，以紅衣女方曉雨為首的一群員工已經等在了樓底下。

一見面，就對她發出嘲諷。

「這就是你說的結婚對象？」方曉雨一臉嫌惡，「開大眾的結婚對象？哈哈哈哈——」

旁邊有個宋棠記不住名字的小嘍啰道：「宋姐就算是被張總傷了心，也不至於找一個開大眾的吧？也是，宋小姐不是全網皆知的富二代嗎，誰敢看不起你呀？」

宋棠回頭看了一眼顧先生的車，和車上那個大眾標識相顧無言。

算了，大眾輝騰也是大眾，她說的也沒錯。

只是委屈顧先生兩百多萬的愛車了。

只有顧先生這樣的低調富二代脾氣這麼好，一點兒都不生氣。

要是有人這麼罵她的保時捷小寶貝，她早氣得要踹人了。

而且開大眾的怎麼了？她還沒大眾開呢！

宋棠一番心裡建設，然後：「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你！」

「我什麼我？好狗不擋道，」宋棠鋒利的鞋跟落在她們之前的樓梯上，「我的東西呢？」

方曉雨明顯有點畏懼，捂著肚子後退了一步，「阿洛說，只要你把偷了的東西還給他，他就讓你上去拿東西。」

「那他人呢？」宋棠提著包，身後站著的顧先生莫名地給了她尖牙利齒的勇氣，「這麼沒種啊，推你一個孕婦出來？」

「才不是！」方曉雨恨恨的瞪她，「阿洛這麼愛我，你以為跟你這個老女人似的嗎？」

「哦——」宋棠點點頭，「行吧，那我自己上去。」

方曉雨帶著人立刻蜂擁而上，宋棠猛地拉住她：「方小姐慎重，畢竟肚子里的還沒有什麼人權可言。」

她本想拉著方曉雨推開人群上去，結果發現這一招好像不好使，就算大夥知道方曉雨懷著他們老闆的龍種，依舊無所顧忌的圍著二人，甚至有幾次險些將方曉雨推倒，一點縫隙都不給她留。

宋棠與他們推搡一會兒無用，又不敢真的去碰方曉雨，來回幾次反被擠回顧先生懷裡，氣得眼冒金星，咬牙切齒。

「等一會兒。」顧宴抱著她，緩慢的退出去，漸漸從人群中擠出來，「林奕他們一會兒就到。」

話音剛落，突然間遠處黑壓壓駛來五六輛汽車，為首的是一輛大紅騷包的法拉利，領著氣氛黑悶的賓利，和最後兩輛大卡車停在大樓前頭。

林奕樂顛顛的扛著根棒球棍就下車來，邊走邊拉著人問：「有沒有看見我哥和我嫂子，我嫂子長得巨漂亮……啊，林清殊打我幹什麼？哦在那兒啊，打擾打擾——」

林奕禮貌的向路人道完歉，繼續張牙舞爪的扛著棒球棍，停在對峙的幾人跟前。

「喲，人還挺多。」

對面一群人神色莫變，林奕棒球棍一抬，對面立刻驚呼著往後退。

顧宴一把就把他的棒球棍按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武力恐嚇，那就不是來拿走設備那麼簡單的事了。

林清殊趕緊把自己不爭氣的弟弟拉回來，一個手勢，周圍的保鏢應聲而上，禮貌地請他們「讓路」。

「你們幹什麼？」人群里立刻發出尖叫，「你們不許碰我，我要報警了！」

林清殊點點頭，身後出現一個攝像機：「我們是備過案的，今天所有的影像及相關的監控，我們一會兒會一起送回警督。麻煩諸位配合一下，這樣對大家都好。」

「胡說八道！你們這就是強搶！」

「根據宋小姐提供的發票和收據，宋小姐是正常取回自己的財物。」林清殊繼續道，「如果你們繼續阻攔，我們可以考慮將這些影像作為證據送上法庭，控告諸位非法侵佔他人財物。」

林奕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就是就是！」

「照你這麼說，那宋棠還搶了我們老闆的保險箱呢！」

林清殊不知此事，只好微微沉默。

「那保險箱裡頭的東西都是張先生的嗎？」久未吭聲的顧宴問道，「大概率也不是吧？」

人群里安靜了一下，保鏢也迅速拉開了一條小道，宋棠立刻帶著他們上樓去拿東西。

工作室里已經人員寥寥，僅有的幾個人看見宋棠氣勢洶洶的帶著一大群人進來，已經嚇得不敢動，又見宋棠眼疾手快的指揮幾個保鏢用專業工具抬走好多設備，連忙打電話給張洛。

電話還未接通，宋棠已經站在工作室內間，嘗試了好幾次開鎖密碼。

那個小員工躲在桌子底下，正輕聲道：「張總，你快來啊……」一隻手就從他耳邊扯過電話，那員工仰著頭，僵硬地看著西裝革履的男人。

顧宴將手機遞給宋棠，宋棠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號碼，冷笑：「張洛，你把內間密碼改成什麼了？」

對面似乎破聲大罵了一句「婊子」，顧宴微微一皺眉，輕輕地敲了敲玻璃所制的大門。

「往後退。」

宋棠不明所以的被他拉開，卻見顧宴拿出錢包，從裡頭找出一個小小的破擊器，輕輕按了一下玻璃邊角。

哐的一聲響，玻璃應聲而碎，保鏢也順勢而入，宋棠被顧宴拉著，小心的避開玻璃渣，進了內間。

內間不過是些手稿和賬本，宋棠還算是義氣，這是找出了自己所作的部分畫稿，其餘的既沒有打亂也沒有多拿，叫上保鏢拿走所有的進口墨水和顏料。

另一邊顧宴在門口夾了幾張大額鈔票，並著一張紙，寫下「維修費用」，就牽著宋棠馬不停蹄地下樓。

沒想到路上還是遇到了著急忙慌的張洛，一見他們拿著那麼多東西，立刻揮舞著拳頭上前來：「宋棠，你找死——啊！」

宋棠看著放大而來的拳頭，第一反應是捂頭。

僅乎是剎那間，他拳頭頹然一抖。

宋棠不知顧宴如何發的力，一拳下去張洛的下巴彷彿有些錯位，鼻子也流了血，由暴跳如雷到狼狽不堪僅僅瞬間。

顧宴扯著他的領帶，一下將他甩在牆上，不輕不重的給他幾巴掌：「還想打人？嗯？」

宋棠也是被他一嚇，但是一看顧先生已經將他制住，立刻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我本來想著車就算是送你的了，沒想到你這麼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什麼好東西都不給你留！」

「那他媽是我的！」張洛不死心的掙扎，可惜不過徒勞。顧先生肌肉有力，明顯輕鬆就能將他制住。

「什麼你的？」宋棠抬腿就是一腳，正正踢在兩腿之間，「那是老娘我買的，也一樣落在老娘名下。」

剎那間，張洛殺豬一般的叫聲響徹樓層。

宋棠耐心的等他叫完，繼續道：「賞給你開幾天就不錯了，還蹬鼻子上臉了？」說罷，轉頭對顧先生道，「有勞顧先生拉好他。」

顧宴眼睛中已經有些輕微的嗜血，明顯剛剛張洛撲上來想打宋棠的動作，讓他動了怒。他按住張洛，看著宋棠活動手關節，示意她：「你可以隨意。」

宋棠非常滿意顧先生的配合，抬手就甩了張洛一巴掌：「這一巴掌是你當年騙我的。」

「賤人！」

宋棠反手又是一掌：「這是你媽這些年為難我，母債子償，你該受著。」

「婊子，宋棠你這個——」

「這是你背著我出軌的。」

「啊——！」

「叫什麼，還沒完呢。」宋棠冷笑，「你自己要送上來的——這一掌是你敢直呼你姑奶奶名字，還敢叫我婊子的懲罰。」

「宋棠——不，宋小姐，我錯了，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饒命、饒命……」

宋棠滿意的點點頭，示意顧先生可以鬆手了，踩著高跟鞋喘著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就在宋棠已經倦了想要離開之時，他卻突然間爆起，伸著手朝著宋棠的臉抓來，手上寒光凌凌，像是捏著刀片。

顧宴反應迅速，一下轉身抱過宋棠，他手裡的美工刀刺啦一聲，尖利地劃破顧宴的衣料，直直捅入血肉之中。

身後的保鏢立刻飛撲過來將他按到，她只感覺自己被猛地按在牆邊，血色就隨著顧先生的肩臂澎涌而出，愣神之後突然尖叫著捂住顧宴後背的血口。

「啊！顧宴，你不要死！顧宴——」

「宋棠，冷靜、冷靜。」顧宴伸手捂住她的腦袋堵住她的視線，帶她撤到安全區域，湊在她的耳邊低聲細語，「不要怕，我沒事，一個小傷疤而已，捅進來的很淺，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