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個球會進嗎？（1）
時間，2008年1月13rì。
天氣，多雲轉yīn。
地點，阿姆斯特丹競技體育場。
對陣，阿賈克斯VS阿爾克馬爾。
對阿賈克斯的對手阿爾克馬爾的主教練路易斯·范加爾來說，這場比賽具有大不尋常的意義，他必須要贏下來。
這賽季已經是他來阿爾克馬爾執教的第三個賽季了，然而在巴塞羅那失敗過的那些經歷依然像是一個沒有散盡的yīn影不斷縈繞著他、糾纏著他，自然使得心高氣傲而且個xìng極強的路易斯·范加爾沒有可能這麼快就完全忘記。前兩個賽季阿爾克馬爾的發揮不可謂不好，然而陣容上的先天缺陷與球隊求勝心氣的匱乏卻是讓他的球隊距離最後的冠軍總是會差上那麼一點點，不是第二，就是第三。而這個賽季開始后，球隊的狀態更是變得有些起伏不定，相比前兩賽季穩固的防守與犀利的反擊，輸球與平局已經變成了家常便飯，幸好冬歇期前剛剛找回了那麼一點點贏球的節奏與信心。結果開門見鬼，休假歸來就遭遇到實力極為強勁的阿賈克斯，因此他希望自己的球隊可以再接再勵，繼續贏下去，將這股勝利的狀態與心氣延續下去，因為目前聯賽第六的排名還不足以讓阿爾克馬爾獲得歐冠資格賽門票的附加賽名額。而這時候坐在教練席上的路易斯·范加爾突然不知怎的就記起了上個賽季在爭奪的最後時刻阿爾克馬爾帶著首回合2:1的比分滿懷心氣而來，結果就在這塊場地上被眼前的這支球隊3:0的屠殺慘狀。
就這麼思量著，路易斯·范加爾回頭又看了一眼旁邊顯得是那麼沒有一絲一毫沉穩勁兒的邦內爾·揚森，心底的感慨忽然有些莫名。世事弄人，當年的他怎麼可能想到兩個人的再次見面居然會是如此具有戲劇化呢？神思恍如隔世的他甚至是沒有將心思放在球場上，自然也就沒有看見己隊首先取得進球的一個全過程。
第5分鐘，阿爾克馬爾年輕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巴西籍前鋒A·阿里在禁區內得球后晃過上前盯防的維爾通亨后打遠角得手，0:1，客隊阿爾克馬爾在阿姆斯特丹競技體育場取得了一個極為美妙的開局。斯特克倫伯格撲球無果后跳起來就大聲怒吼著成為背景帝的維爾通亨，喝喝罵罵著說如果剛才是雅普·斯塔姆站在自己身前的話就一定不會給對方任何起腳射門的機會。吼得維爾通亨明顯情緒一時有些低落，低下頭也沒了言語。王一雙手叉腰，站在旁也有些鬱悶，剛才的丟球其實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經驗不足使得他未能夠及時切斷對手持球隊員傳直塞球的路線，而斯特克倫伯格的這些喝罵也彷彿就是讓他感同身受似的。
中場球很快被開了出來。
丟球后，阿賈克斯接下來在場上表現得說不上是興奮，彷彿冬歇期前的那一波慢吞吞的連敗狀況已經讓他們習慣了這種先丟球的比賽節奏，即便落後了依然還有閑心在後場來回倒腳，顯得不緊不慢。王一心底倒是焦躁了起來，不過因為身為後腰的位置所限一時間不能夠輕易上前去提供支援，只能暗暗著急。還只是菜鳥的他自然不理解阿賈克斯不緊不慢的比賽節奏其實就是一種身為豪門的自強與自信的驕傲姿態，對這種睥睨的jīng神與氣質他現在還沒有感同身受，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如同一個如同擂主般站在擂台上去迎接各種各樣挑戰的經歷，因此從心態上來說他也一直都只是一個磨刀霍霍的挑戰者而已。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改變自己這種需要仰視別人的心態的話，那就說明他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強者，心態平和，遇事不慌，榮辱不驚。
而這些道理與經驗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才可能去品味得明白，現在的他根本不理解。
不過在場上，阿賈克斯的不慌不忙還是有效果的。
第27分鐘，阿賈克斯在前場獲得了一個角球的機會，助攻上前的威爾通亨頭槌中的，扳平了比分。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被點燃了，球迷們歡呼雷動，場邊原本來回踱步明顯很是緊張的科斯特·揚森也在揮舞著拳頭跟場上進球了的維爾通亨一樣興奮無疑，略微緊張的情緒瞬時間就在場上阿賈克斯眾人的心間去了個一乾二淨，「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進球會來的，勝利還會遠嗎？」王一自然也很高興，這個進球說明球隊在賽前布置的戰術沒有差錯，開場后的這半個小時阿爾克馬爾一連打出的幾波防守反擊均是相當犀利，在阿賈克斯的門前頻頻製造著險情，甚至也逼迫著讓斯特克倫伯格連續做出了好幾次的jīng彩撲救。如果按照這個狀況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量的積累最後會導致質的變化，丟球估計也只會在毫釐之間。結果阿賈克斯立即就頂著對方的聲勢利用一次角球的機會攻破了對手的球門，讓阿爾克馬爾的如cháo攻勢戛然而止，也給對手的心氣造成一定的消極影響。不然如果再讓阿爾克馬爾打進一球比分變為0:2的話，形勢對於阿賈克斯來說就會是大為的不妙。雖然維爾通亨的這個進球王一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功勞，但也讓他高興，同時也讓他在後場的活兒變得少了起來，就彷彿剛才的這個失球一下將阿爾克馬爾渴求勝利的雄心冰封凍結住，他們主動收縮了一下陣型，攻勢也不再像剛才那麼肆無忌憚，後果就是一時間很難發展到阿賈克斯的禁區前沿，也頓時就讓維爾通亨與海廷加兩個中衛在後場看上去像是兩個閑人一樣。而王一甚至趁著比賽的間隙還抽空瞄了好幾眼坐在場邊教練席上的路易斯·范加爾，想看看這個局面究竟是不是這位聲名顯赫的主教練的刻意安排，結果左看右看了幾下也是沒瞄出什麼來，只有那個大紅的酒糟鼻頭讓他感覺印象深刻。一時間，阿賈克斯就在場上形成了對阿爾克馬爾的圍攻之勢，但雷聲大雨點小，對手的陣腳站得很穩，籬笆扎得很牢，即便以強橫的攻擊力冠絕荷甲的阿賈克斯也是有些束手無策。
上半場比賽很快就要結束，阿賈克斯的隊員在後場相互倒起了腳，不知是在期待對手犯錯誤還是就此消磨著比賽的時間。王一抬頭一看，阿爾克馬爾的球員都主動地縮在己方半場也沒有逼搶上來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身後隊友的位置后，就主動帶球向前推進。他的速度很快，過了中圈弧后才發現有對方球員慢騰騰上來攔截；他擺了擺手，連續跟身邊幫忙掩護他的西姆·德容做了兩個簡單的二過一撞牆配合立即就在空曠的大禁區前沿覓得了一個可以從容起腳大門的空間，三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是進入了他的shè程範圍，這樣的機會王一自然不會錯過，立即就打算掄圓了來上一腳，然後眼角的餘光瞥見旁邊一個藍sè的身影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一下被撞到了，小腿處是一陣劇烈無比的疼痛，隨著口中一聲難忍的痛呼，他心中也頓時一涼，無限種可能的想法與後果也就一連串地從他的腦海里撲稜稜冒了出來。
當值的主裁判吹停比賽立即跑了過來，一邊制止住試圖上去找對方肇事球員事兒的西姆·德容的推搡動作，二話沒說就朝著剛才放飛鏟的阿爾克馬爾後腰德澤烏出示了一張紅牌，然後扭頭看了看好像已經沒什麼聲息的王一，立即揮手就讓隊醫趕緊進場。
王一隻感覺自己小腿疼得直吸氣，不過經驗告訴他這有七八分的可能應該只是一個硬傷，不然的話現在他的這隻腳可能就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
隊醫進來詢問了他兩句，解開護腿板查看了幾下傷處，用止疼噴霧就是一股子的亂噴，隨後點了點頭大方地說沒有什麼大礙，就只一點點瘀傷，惹得王一也是在心底一陣的后怕不已。幸虧剛才在瞥到有人飛鏟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前放低了自己的重心做好被侵犯倒地的心理準備，不然如果結結實實挨上這麼一下的話，即便有護腿板的保護也依然有可能立即就會被抬上擔架。這麼思量著他就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往場下去的吃紅牌的阿爾克馬爾球員——恰巧那個人也是恰好望過來，一臉橫肉使勁蹬著眼睛的模樣讓王一覺得自己現在還可以走動的情況實在稱得上一種慶幸，同時也讓他第一次認識到了荷甲防守的強度與「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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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分鐘，王一利用自己的帶球前插為阿賈克斯贏得了一個前場自由球的機會，距離對方球門大約有35米的距離。路易斯·蘇亞雷斯抱著皮球站在罰球點上，正打算跟一臉分外不爽神sè的亨特拉爾猜拳，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決定這個自由球究竟應該由誰來踢。王一跺了跺腳走上去，試圖爭取一下這個自由球的主罰權。結果還沒開口就立即遭到兩個人齊刷刷的白眼與無視——
「One，Two，Three。」
喜笑顏開得甚至是有些欠揍的蘇亞雷斯贏得了主罰權，再次將皮球穩穩地抱在了懷裡，露出的幾顆大板牙讓輸了猜拳的亨特拉爾臉上不爽的表情更加yīn沉。當然亨特拉爾也只是罵罵咧咧了兩句自己的壞手氣，就跑去球門前準備尋求搶點補shè的機會，雖然他在內心深處是十萬分篤定這個烏拉圭大齙牙肯定會用一次直接的shè門機會，讓球門後面看台上的幾名觀眾得到上電視轉播鏡頭的特別待遇。
「路易斯，揚森先生說了，是讓我主罰場上的自由球？」王一依舊在鍥而不捨。他走上去，編了一個小謊。
「什麼？」蘇亞雷斯轉過身來一臉懷疑地看著在輕輕聳肩的王一，將懷中的皮球抱得緊緊緊緊，就像生怕被別人搶了去。
王一沒再多說什麼，就只揚手往場下指了指。蘇亞雷斯回頭看去，看見科斯特·揚森正在站在場邊一副激動的模樣，雙手不斷朝著這邊在比劃什麼，嘴上也是不停嚷嚷。不過由於離得遠，而且現場球迷發出來的聲音十分嘈雜，蘇亞雷斯實在聽不到科斯特·揚森到底在喊些什麼。
路易斯·蘇亞雷斯忍不住就在心底嘀咕了開來。他知道這位前預備隊助理教練在一線隊的執教時間僅僅只是這下半個賽季，下賽季肯定是會又一個新教練的。而且憑自己的身價與表現，本也完全可以不必給這個代理主教練什麼面子的。不過鬼jīng的蘇亞雷斯從這場比賽中看到了一些端倪，這場比賽平時擔綱主力的幾位老將都坐在了替補席上，有的甚至還沒能入選大名單，首發陣容大多是一群朝氣蓬勃向上的年輕人，這在亨克·滕卡特時代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這個變化足以說明球隊內部戰略方向的改變。因為科斯特·揚森在俱樂部兢兢業業幾十年，自己作為新近加盟的球員實在沒有什麼資格去違背主教練的指令，不過若是就這麼輕易交出球權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這個球你可以踢得進去嗎？」路易斯·蘇亞雷斯還在試圖用這句話去刁難王一，卻不知道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一絲輕微若無的顫音已經暴露出了他內心的猶豫不決。
「當然，」王一笑了一下，從烏拉圭人的手上結果皮球，穩穩地擺放在了罰球點上。
然後他就那麼站直了身體，目光越過對面窸窸窣窣的人牆，正好看見阿爾克馬爾的門將在緊張地朝著自己的隊友大喊大叫。然後他一下就笑了聲出來，那麼自信的一個笑容就彷彿是給予自己的一個莫大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