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跪下
月光傾城。
從卧室的大窗戶灑向室內，一室凌亂。
陳南笙閉著眼睛，身上一層薄汗，皮膚在夜色中白的泛光。
混亂過後，她累的沉沉睡去。
盛煜喘勻了氣，溫柔的親她額前汗濕的發，嘴角漾著餮足的笑。
他聲音很輕，有些沙啞，隱約說了句：「南笙，我很想你。」
第二天早上八點。
陳南笙緩了好一會才從朦朦朧朧的睏倦中睜開眼睛，連骨頭都是酸的。
洗漱之後，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下樓，盛煜已經起了。
他剛洗過澡，發梢還沾染著水汽，穿著白色的t恤和睡褲在廚房煎蛋，聽見聲音，回頭沖她笑了一下。
陳南笙一瞬間恍神，記憶中抱著籃球的十五歲清朗少年和眼前的人有片刻重合。
只不過十年過去了，陽光明媚小白楊一般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長成了歪脖子樹，變成了浪蕩不羈的公子哥。
盛煜見她愣神，低笑出聲，似乎心情不錯，招呼她道：「我做了早餐，再有兩分鐘就好。」
陳南笙淺淺吸一口氣，神色恢復清明，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仰頭喝了幾大口。
盛煜關心：「你從小怕冷，少喝冰的。」
陳南笙納罕：「你很閑？」
盛煜被她擠兌也沒生氣，將兩顆流心煎蛋盛進盤子，「感受一下夫妻生活嘛。」
「夫妻生活」幾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著實有些諷刺。
從結婚到現在，他從沒半點把她當做妻子。
哦，不對，除了需要她配合演戲，或在每個興緻大發的周六，要求她行使為人妻的義務時。
陳南笙冷淡道：「謝了，不過我上班馬上要遲到了。」說著就要走。
盛煜快人一步抓住細腕，把她拉到餐桌前坐下，「不差這幾分鐘。」
盛煜曾在國外生活過兩年，西式早餐做的不錯。
酥脆的烤吐司，擺盤考究的新鮮水果，還有賣相上乘的煎蛋，連咖啡都是現煮的。
不過陳南笙習慣了早上對付一口熱乎乎的包子油條，這樣冷冰冰的西式早餐，不太讓她有食慾。
而且她不喜歡吃半熟的雞蛋，拿叉子戳了戳，就放在一邊了。
盛慢條斯理的吃自己盤子里的食物，看她意興闌珊，問：「不合你胃口？」
目光落在陳南笙修長白嫩的手指，那指尖捏在銀質刀叉上，泛著細微的光。
無名指沒有戴婚戒，素淡的很。
「還行」，陳南笙說：「不餓。」
「看來昨天晚上吃的很飽。」
陳南笙無語片刻，沒再理這欠揍的傢伙，沉默的吃了幾口東西。
「網上傳的，你別當真。」盛煜漫不經心的開口，順手把他盤子里被冷落的煎蛋消滅。
「記者瞎拍的，那些女的我壓根不認識。」
他說的是這兩天網上盛傳的，關於他的桃色新聞。
在歐洲出差這一個月，身邊的美女一波一波的換，上了好幾個網站的頭條。
媽的，還真挺冤枉，美女都是他那幾個在歐洲的哥們帶的，他就湊個熱鬧。
陳南笙喝了口水：「這是你的私事兒，不用跟我解釋。」
說完，頓了一下，好心提醒：「最好抽空做個體檢，別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病。」
盛煜臉上那一點笑凝固了，盯著陳南笙漂亮的眼睛看，彷彿在探究其中有沒有別的情緒。
很可惜，除了疏離，一無所獲。
甚至連厭惡都沒有。
就在氣氛難以忍受的時候，盛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老佛爺」，他皺了皺眉，抬手按下靜音鍵，將手機反扣在桌子上。
陳南笙問：「你不接？」
「當然了，我又不傻，一準沒好事。」
手機鈴聲唱了兩遍才趨於安靜，緊接著陳南笙的手機就響了，是盛家奶奶打來的。
盛煜可以不接奶奶的電話，但作為孫媳婦的陳南笙不行。
她按下通話鍵，畢恭畢敬的喊了聲：「奶奶。」
盛老太太語氣溫和，「南笙，阿煜回來了嗎，打他電話沒人接。」
「回來了」，陳南笙隨口編道：「他還在睡覺，可能沒聽到。」
她也不是向著盛煜，只是奶奶若知道盛煜故意不接電話，指定要生氣。
「我這剛得了幾箱最新的海鮮，晚上你們兩口子回來嘗個鮮。」
屋子裡安靜，即便不開外放也能聽見電話里的聲音，盛煜如臨大敵，趕快在餐桌對陳南笙搖頭，用口型讓她拒絕。
陳南笙略有遲疑。
「南笙？」電話那頭奶奶以為信號不好，叫她的名字。
陳南笙嘆了口氣，應道：「好的奶奶，我們下班就過去。」
又寒暄了兩句，等老太太先掛電話，陳南笙才慢一步放下手機。
結婚三年，陳南笙一直克己復禮的扮演著盛家的好媳婦，對盛奶奶尤其尊敬。
即便盛煜不在，她也會隔三差五的前去看望，任誰也挑不出半點差錯。
更何況，奶奶親自打電話來，沒有拒絕的道理。
盛煜伸開長腿斜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枕在在腦後，苦著一張帥臉嘟囔：「晚上回去又要挨罵了。」
黃昏時分，陳南笙和盛煜一起回了老宅。
盛家老宅已經有些年頭了。
中式風建築，外觀莊重低調，如同一件洗凈了鉛華的古董，清雅淡麗！
雖然舊了些，但佔地大，院內亭台雅閣，水榭涼亭，最適宜居住，是一座大隱隱於市的舊式莊園。
陳南笙和盛煜到的時候，盛家一家子正在院子里的涼亭喝茶、說話。
盛煜隔老遠就撒嬌著喊：「奶奶，看我給您帶了什麼好東西。」
盛家老太太年輕時是征戰商場的女強人，如今雖已年過八十，但精氣神很好。
銀髮矍鑠，氣勢如虹。
退休后，品茶、練劍、寫字、畫畫，生活比年輕人還要豐富多彩。
盛家從上到下，無一不敬重。
盛煜奉上一盞鑲金邊的精緻茶壺，「奶奶，我專門從法國給您帶回來的，喜不喜歡？」
盛老太太沒接，提起深桃木色，鳳雕紋的防滑手杖，倏的點地。
厲聲喝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