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悲鳴如夢

「蕭丞相來了，蕭丞相來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夾雜著一陣城內罕有的號角聲。

「走吧，去看看怎麼回事！」還在耕作的鄰里們都放下手中的鋤頭，朝街頭走去。我也跟著大家，擠在街上的人群里。

「蕭丞相親自過來了！定是出什麼大事了！」鄰居張旺對我們說道。張旺年長，為人寬厚，我們都喚他張兄。他有個妹妹，和我年齡相仿，十幾年前就已經嫁到鄰近的縣了，近來也無甚消息。想來秦國那時，男子二十不娶乃是犯法，懲罰相當嚴格。但由於近十幾年來都是兵荒馬亂，各地的婚嫁制度便不像以前那般嚴格了。

「聽說前不久漢王東進攻楚，大有直逼彭城之意啊！這蕭丞相不是一直在蜀中嗎？」李漁踮著腳，伸長了脖子。李漁有個弟弟叫李植，他們李家當屬富裕了。他們的祖輩便已開始飼養牲畜，他和李植慢慢繼承了下來，如今他們家的養殖場已是官府特批，收入不菲。可能由於經常外出做買賣送貨的原因吧，李漁的消息很多，平時大伙兒也都願意和他聊天。

我們跟著人群擠到前面，雖然沒見過蕭丞相，但是一眼便能識得出中間那位便是蕭何蕭丞相了。

..還望各位明日便隨劉澤將軍出關..」我豎起了耳朵，沒聽錯吧？這回要直接出關了？

「父老鄉親們！」蕭何在中間語重心長地說道，「蕭某隨漢王斬白蛇起義已有數載，而今亂世未定，諸侯並起，義帝被害，天下共憤！漢王聯各諸侯替天行道，不料挫敗於彭城..蕭某願親自徵調關中人馬，奔赴前線，救回漢王。軍情緊急，還望各位明日便隨劉澤將軍出關相救！」

果然是出了大事了！

 ..就之前的形勢來看，劉邦已得到多數諸侯的支持，本以為當是順理成章奪取天下，但一個月的時間不到，便已局勢逆轉。

不管天下局勢變化多大，我所擔心的唯有一件事，便是我的母親，我還能否留在雍城。

「父老鄉親們，今發關內兵悉數出關，你們的家人老小，皆會由蕭某提供糧餉，請毋需擔心！」蕭何接著說道。說罷，拔劍插於地上：「今以此劍為誓！」

「唉，蕭丞相親自來徵兵了，這架勢，我們恐怕不去都不行了。」張兄對著我們說道。

「不去？」李漁撇了撇嘴，低聲說道，「恐怕我們的命就該像那把劍一樣了吧。」

蕭何急匆匆退去，由幾位甲士護送入車，..我只覺周圍的人都匆匆離我而去，四周空空如也，唯有我一人站在這裡。這是怎麼了？我拚命地往家裡跑，怕出了什麼事情，可是無論怎樣都跑不動。

我就這樣又被征去了嗎..難道我等的命運就該如此，就該連一片落葉都不如嗎？難道我註定要活在刀光劍影之中了嗎？！難道，我背負著弒父之仇，卻還要跟著劉邦打天下嗎？！

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戰馬的嘶鳴之聲。

 ..河畔邊上，我的戰馬在飲水。我摘掉鋼盔，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文仲，你醒了？」旁邊不遠處，張兄在飲馬。

我還沒有緩過神，我這是在哪兒？哦，對了..最近連續的征戰和訓練令我疲憊不堪。

「嗯。張兄，你說我們家人老小會沒事吧？」我說道。

「應該沒事，蕭丞相都承諾過。」張兄苦笑著。

「呵，還叫蕭丞相？」我亦苦笑，..丞相..唉。」就在不久前，我們的軍師範增，那個被項羽稱作亞父的老頭兒，辭去了軍師職位歸故里去了，聽說還於途中病死。

「你們後悔嗎？」李漁解下背後的箭壺，接著又繫緊了一些，「當初我們隨王武將軍投楚，可現在又經歷了如此磨難。京索之戰，我們大敗於韓信。滎陽一戰之後，我..」

「當然不後悔，」我打斷了李漁的話，「項王乃是當世英雄，真正的霸王，我敬佩其由來已久。再者，劉邦對我，有殺父之仇。何況，我們不是剛又擊敗了彭越？」

..不管如何，為將兵者，當盡忠其主。」張兄道，「如今我們已是項王的騎兵，更當加緊訓練才是。」

「嗯，我也不後悔。」李漁說道，「至少，我們還在劉邦那拿到了戰馬呢！」

..」

「走吧，接著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