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是會傳染的

感冒是會傳染的

雨下了一夜,滴滴答答連綿不停,天光大亮才剛間歇。

金谷被晃醒了,還沒睜開眼就聽見了耳旁二丫的的哭腔,「叔叔,叔叔,娘親的身子好熱,你快來看看。」伴着晨霧的冷風吹來激了金谷一抖擻,睡意頓時去了大半。

跟着二丫進了屋就見得躺在床上的王謝氏,撫掌摸了一下額頭感覺有些發燙。

看來王謝氏步了自己的後塵感冒發燒了,可能是平日操勞過度,加上昨晚下了雨而且沒休息好,給病倒了,也許自己昨晚的話還是給了她不少的壓力,金谷有些自責。許是清早手掌有些冰涼,放在王謝氏額頭上后她便幽幽轉醒了。

「金郎君,讓郎君看笑話了咳咳......」

沒想到王謝氏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讓金谷有些無言,生病了還講究這些。

「你這感冒發燒,說不定是我傳染的,怎麼能說是看笑話。」

「是妾身身子不爭氣,這節骨眼上病了,卻是不能怪罪於郎君。」說着就想要起身,金谷哪裏敢讓她起來,伸手就是強按在床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按倒,金谷連聲說:「嫂子身體不適,就別忙着起身了,還有什麼事情交代下來我去辦就是了,你先休息好,二丫我也會幫你照顧好的。」

「金郎君也是才剛病癒,豈能勞煩。」

金谷撈起衣袖展示了一下肱二頭肌,笑道:「年輕人皮糙肉厚,抗造,區區小病早就好了。」見他這樣王謝氏也就沒再堅持,只得囑咐一下二丫要聽話后就躺下了。

這麼一個經常從事高強度體力勞動,而且缺乏營養補充和缺少休息時間的婦人,一病起來就嚴重了,不像金谷來時掉水裏,只是著了涼,雖然那個大夫說的嚴重卻不會因為感冒病的太久,身體正年輕,只要好好休息一些時日就能養好。倒在床上王謝氏頓時就感覺天旋地轉,恍惚間就睡著了。

領着二丫的金谷就要到廚房做飯,結果發現水缸沒有儲水,於是改主意帶着二丫打了桶水,回到屋裏拿着自己來時穿的那件白襯衫,泡水桶里擰掉多餘的水敷到王謝氏額頭,先進行物理降溫,剛才摸著的時候就覺得太燙了些,先敷著看看效果。而後開始生火做飯,看了眼米缸的儲糧金谷覺得還行,大米還有些,可以做一些清粥。

緊接着,來到廚房的他看着手裏的兩顆打火石金谷陷入了沉思。「啪啪」磕了兩下,火星是看見了,不過一落到火絨里就不見了蹤影,又是磕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絲毫建樹,直到看見屋子中間的火坑才想些什麼,用木棍扒開一層灰燼,發現了還在燃燒的微弱火光。

火燃起來后二丫拾著一根根柴火往土灶里塞,而金谷拎着另一個桶回來倒進鍋里,這灶台上的鍋大概也就家用電磁爐上的鍋一般大小。

見得二丫那仰起來的灰黑的臉金谷心裏也跟着一黑,這娃兒也太髒了,於是就又往鍋里倒了些水,先洗臉再說,臟小孩可不受待見。

備好熱水后拿着襯衣使勁的在二丫的臉上搓著,金谷不禁感嘆這工業產物還真是好用,不過這也是無奈,家裏除了這個就只有一張黝黑的抹布,給二丫擦臉怕是會越擦越黑,於是趁著給王謝氏換洗的時候先給二丫洗個臉,襯衫讓金谷在桶里浣洗了幾次,每洗一次就覺得小丫頭可愛幾分,烏黑的大眼睛透露著幾分天真,嘴角天生就是微微向上彎曲,給人一種親和感,一抿嘴就彷彿在含羞微笑一般,當真是個可愛的小蘿莉,就是給太陽曬得有點黑,不過看着挺健康。

放開滿臉通紅的二丫,起身攪拌一下鍋里的粥防止糊底,其實糊了也好,會留下一層鍋巴,脆脆的挺好吃的,想到這裏金谷沒有攪到鍋底。

端著粥來到床邊,王謝氏已經醒了,就那麼靠在床邊看着金谷手中的粥有些發愣,「怎麼會煮的這麼稠?」

「粥不都是這麼煮的嗎?」金谷低聲說着,那薄薄的一層儲糧讓他明白這個家多少還是拮据的,「快吃吧,稠點好,這樣你才會好的快些。」

王謝氏沒動,「......」

「快吃了我再給你去盛一碗。」

「......」

「快吃吧,這可是二丫親手做的。」

一旁的二丫也是很配合的點點頭,王謝氏才錯開眼神,把臉擦乾淨的小丫頭有些憨態可掬的可愛,「二丫真漂亮,比娘親好看多了。」

「嘿嘿,娘親第一好看,二丫第二好看。」小丫頭有些害羞,撲到王謝氏懷裏撒嬌,撫摸著懷裏的二丫,有些牽強的笑着說:「郎君和二丫吃吧,妾身犯噁心,就不吃了。」金谷猜她在擔心存糧的事,咧咧嘴說:「不用擔心,這是清粥,吃着不會噁心,而且二丫和我都吃過了,是吧二丫。」

「是呀,娘親快吃吧,二丫吃過了,而且鍋里的糊糊可好吃了,二丫都忘了給娘親留了......」說着兩隻小手指抵在一起,像是犯錯一般低着頭,王謝氏啞然道:「好吧,那娘親吃。」

看着她慢慢吹涼清粥,沿着碗口輕輕的細啜,木勺挖起小口自己吃一口,再給二丫喂一口。

她沒有在擔心自己的病情,而是在擔心口糧不夠,想讓二丫多吃些,這樣的情形讓金谷覺得有些難受,看來之前想要暫住這裏時王謝氏的猶豫可能不僅僅是擔心非議,恐怕還憂慮多加一張嘴后口糧會不夠的事實,如今不只家裏僅有的五畝地被划走了兩畝,秋收過後還要上繳稅賦,家裏沒了漢子,都不知道該到哪裏去尋來錢財補貼家用,如果再加上金谷,到時候等待母女兩的怕是只有流亡或者餓死一途。

想通這些的金谷呼吸沉重,只覺得自己之前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一些。

見王謝氏把碗剩下的米粒刮拾乾淨后他上前接過了碗,而後對她說:「你只管放心歇息吧,糧食我會想辦法,不會讓你們餓著的。」

話說完后金谷只覺得她的眼神都有了幾分灼熱,她喃喃說道:「真的嗎?」

「相信我。」

金谷誠摯的神情讓王謝氏心安了不少,「好。」她說。

留着二丫照顧王謝氏后,金谷到找了把柴刀上山。昨夜大雨,水位上漲是一定的,接下來得上林子看看有沒有適合的竹林整個簍子,摸幾條魚,給王謝氏補點身體,雖然病人應該吃點清淡的,不過身體太虛弱想要養好也是極為困難。

林間水汽重,濕漉漉的,找不見竹子,卻找到一些藤蔓和幾根柔韌性比較好的樹枝。

兜兜轉轉找好材料,又試着編了幾次,大概十點出發,快到下午四點時金谷才編好一個藤條簍子。

將三根小樹枝按三角捆綁固定好,樣子就像一個缺了底面的三稜錐,再沿着穿插藤蔓編織壓實一些,縫隙盡量小就好。

河水洶湧。

看的金谷也是有些心慌,這要是不小心被衝下去那還能有得好?

好在編製簍子時剩下的藤蔓還剩下不少,捆在腰間,另一端系在樹上,雖然這藤蔓也是纖細得不行,但好在還是給了金谷一些精神上的安慰,膽子也就大了些。

沿着岸邊的水草伸出簍子去趕,不時就會有小魚撞進來,抬起,濾水后就會有幾隻小魚在簍子裏蹦蹦跳跳。

一兩指大小的小魚抓了不少,都讓金谷放進帶來的水桶里,眼前的收穫讓金谷貪婪了不少,畢竟幾天沒嘗過肉味了,豈能錯過這時機,那綁在腰間的藤蔓都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裏去了,一心只顧撈魚。

忽然,眼前的水草猛地動了一下。

大魚來了。

金谷淌進水中,對着水裏的水草伸出簍子。忽地簍子一震,趕忙抬起,那魚一跳,都快跳出簍子了,手忙腳亂一陣后金谷摔倒水裏,渾濁的河水灌了幾口,不過好在金谷折斷了撐開簍子的枝條,把魚封在了裏邊。

心滿意足了,今晚是不必擔憂晚飯了。

回去路上順便找了幾根野生蔥,刨了幾塊生薑,就是奇怪這些東西怎麼會長到一塊去了,不過沒關係,路邊的東西+沒人看着=野生,反正土都填了回去,案發現場掩蓋得完美。

再回到屋子裏時二丫躺在娘親的懷裏睡著了。

輕手輕腳的拍醒了二丫,迷糊著雙眼的她看見金谷比著一個禁噓的手勢,看了看娘親后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床,穿上了不合腳的大草鞋跟着金谷走向灶台。

木桶里那尾大鯉魚和一群小魚讓她眉開眼笑,見得金谷渾身濕漉漉的就說,「叔叔是釣魚去了嗎?」

「不是,昨晚雨大,漲水了,我做了一個簍子抓的。」說着揚了揚手中的破爛捕魚簍子,雖然壞掉了,但是藤蔓還能拆了再用不是?看見金谷手裏的東西二丫笑着說:「叔叔真厲害。」

「嗯哼。」

雖然有些狼狽,但他還是自豪不已,區區落水,不值一提,現在他在享受小姑娘崇拜的目光。

「那你快把衣服換了吧,不然又要生病了。」

她沒讀懂金谷的自豪,她只知道掉水裏得換衣服,不然會生病。

金谷雖然感冒剛好,按理說短期內不會再感冒,但是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卻是不太好。便跟着二丫打開了家裏的箱子,多是樸素而乾淨的,還翻到一襲箱底的紅妝,她找見一身乾淨的,「這件吧,叔叔你看看。」

「好,隨便穿穿就行。」

收回目光,金谷拿着那件大一號的衣服到門口換下,褲子就算了,不用換。

找把小刀劃開魚肚,把四指大的肥碩鯉魚料理乾淨,再一刀剁開背上的脊椎,切上生薑,把生薑和蔥塞肚子裏,調料不多,將就著做一次清蒸。魚腥味什麼的就不考慮了,有的吃就很好了,先做飯。

兩人圍着灶台,二丫不時往裏邊塞上一些木柴。

油很少,根本不夠炸魚,所以剩下的小魚還得烤上,去去水分才好。

想着想着金谷魂飛天外。

接下來等王謝氏感冒好了得去城裏看看有沒有什麼掙錢的法子,先想辦法活下去再說。

二丫母女目前看來可以信任,弱勢群體,心地也還好,重要的是在村裏好像不太受待見,雖然這麼說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但也正是這樣,她們在村裏沒有依靠,更加容易取得信任,只要自己能夠保證她們的生活就好,穿越的事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不能夠保證每一個人都像王謝氏那般缺點明顯容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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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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