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婚房都備好了;留個好印象
這清脆的一巴掌,襯得本就安靜的病房更是死寂。
姜家所有人吃驚。
姜財直接石化。
好半晌,他緩緩摸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你打我?為了那個白眼狼?」
加芸擤了擤鼻涕,鞏膜里的血絲異常紅,一顆心如秋日凋零的枯葉:
「對,我打得就是你!」
「你一口一個白眼狼,你又對她多好?」
「她這般恨姜家,你脫得了關係嗎?!」
「真是家門不幸,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畜生!」
「我的親孫女,就是這麼被你們逼走的!」
說著說著,眼淚又氤濕白色的床單。
姜財氣得手腕上的青筋暴起,因為隱忍面部漲紅,似乎要火山噴發。
「怎麼?你想還手不成?」
「……不敢。」
加芸一把將手背上的留置針拔掉,扔地上。
「媽你做什麼!」姜財想按她的傷口,卻被一把拂開,急得一直按鈴,「護士,護士快來。」
不管怎麼樣,加芸不願吃藥也不願打針。
她用後腦勺對著姜財,哭得肝腸寸斷:「如果碎月不將姓改回來,我死都不會瞑目!」
姜雪心疼母親,強忍著對弟弟一家的不滿,扒拉床單,柔聲安慰:「你別說不吉利的話,先好好療傷……」m.
加芸狠狠扯回被單,蒙住頭:「你們都給我走!」
*
韓枕上次回水村,還是春節。
這次回帝都,他回老宅看康芽。
康芽坐在桌前,戴著老花眼鏡,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奶奶,我回來了。」
往日見了他,定是要笑臉相迎的。
今日卻不咸不淡嗯了聲,連頭都沒抬。
韓枕走過去打量一會:「你寫名字做什麼?」
「是時候要更新下親朋好友的花名冊,以後家裡辦喜事,直接拿出來就能發邀請函。」
「什麼喜事?」晚上吃得火鍋有點咸,他倒了杯水,仰頭喝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玻璃杯,襯得修長皙白。
「你的唄。」
韓枕一口水卡在喉嚨里,五臟六腑宛若被掐住。
他咳了兩下,想問自己有什麼喜事時,管家從樓上下來:「老夫人,給少爺準備的婚房裝點好了,您要不要現在看一下。」
他的婚房?
韓枕朝康芽挑挑眉:「我才剛處對象,這未免太著急了?」
「一眨眼一閉眼就是兩年,日子很快就過去,」康芽放下筆,興緻沖衝上樓查看,「早點備著,准沒錯。」
如果款式過時了,還可以換。
作為房產遍布N多個國家,康包租婆並不缺錢。
韓枕倒不排斥,反倒躍躍欲試,跟著上樓。
卧室寬敞明亮,入目便是一片喜慶紅。
那張床很大,顏色紅得妖嬈。
楊碎月的秀髮是黑色,散落在上面。
嫩白如羊脂膏的肌膚,跟妖艷的紅形成強烈的反差。
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肯定極誘人。
只盼著小姑娘再長快點。
*
季妍來帝都的次數屈指可數。
次日,楊碎月陪她,上午逛街,下午去動物園。
動物園引進了幾隻袋鼠。
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楊碎月餵食時,糧草分配不均,惹惱了一隻看著很可愛的肌肉袋鼠。
被揍了一拳。
楊碎月精神懨懨回到風雅頌。
桂花給她打電話,催促她快點回家,家裡要辦升學宴了。
「嗯,明天就回。」
「怎麼了?聲音聽得有些虛弱。」
「沒什麼。」
太丟人,不好意思說。
隔了會,韓枕打電話過來:「你被袋鼠打了?」
楊碎月心裡咯噔,摸了摸後頸:「沒,你從哪看到的?」
「都上熱搜了。」
楊碎月:「……」
她快速翻了下熱搜,網友們紛紛在下面評論:
【哈哈哈哈,這打碼好敷衍,一眼就知道是碎美人。】
【袋鼠:外表萌系,內里黑帶十段。】
【這絕對要成為年度沙雕新聞之一。】
淦!
「有沒有去醫院?還痛不痛?」
「后肩有些酸痛,我待會讓朋友擦點跌打酒,其他還好,」楊碎月婉拒男友大半夜過來探望,「丟臉丟大發了。」
韓枕好一番安慰,佯裝隨口問了句什麼動物園。
掛完電話后,他給特助打了個電話:「關了那有靈動物園。」
印象里,那是一家民營動物園,隔年就暴出餓死動物、將遊客當瞎子糊弄的負面消息。
養不起就別養。
還傷了他的寶貝疙瘩。
男人坐在老宅卧室床邊,窗外的月光很亮,淡淡地鍍在他深刻輪廓上,冷漠又神秘。
特助不問緣由,只有執行:「好。」
*
楊碎月與季妍一起回國。
離家百米遠,阿修羅就搖著尾巴迎接。
這是楊碎月獨享的優待。
姑娘彎腰夾著它胳肢窩,往上提了提。
還好,跟之前一樣重。
她回到家,正好家庭教師從樓上下來,彙報了一下辛釀的學習進度。
「她很聰明也很努力,學得快,特別是數學這一塊,一點就透。」
「現在日常基本交流,是能做到的。」
楊碎月頷首,道了謝。
她回房間洗了澡,然後才推開隔壁的卧室門。
辛釀正在看注音版的書籍。
書內有很多敦煌壁畫註解。
許是上面有很多生詞,她看得很忙。
陂城是個養生的好去處。
短短几個月,已經把辛釀養得白嫩起來。
她靠過去,辛釀才注意到她,嘴角微微上揚。
雙眼不似以前那般麻木死寂,有了碎光。
跟辛釀說話,語速需要放慢兩倍,有時候她看不懂,還得重複。
「最近學習累不累?跟不跟得上?」
「跟得上。」
「喜歡這個老師嗎?」
現在家裡找的家庭教師,都是女的。
辛釀點頭,親昵地拉住她幾根手指。
楊碎月彎腰抱著她,眸光溫柔又傷痛。
前陣子,她帶著辛釀去醫院做耳部檢查。
辛釀的聽力天生就有些問題。
又遭外力打擊,鼓膜穿透,內耳發炎化膿,沒有來得及治療,導致僅剩的神經細胞永久性受損。
植入人工耳蝸需要病人具有足夠數量的聽覺神經殘留。
辛釀連植入耳蝸的前提條件都不夠,手術風險性就是多此一慮。
她再也沒法聽見聲音。
辛釀愣了好幾秒,伸手回抱:「我很快樂。」
這四個字讓楊碎月鼻頭酸澀。
是自己害了她。
在楊家這幾個月,辛釀從未提過木焦村半點事。
楊家猜測她不喜,也沒主動說過。
「明天村裡聚在一起吃飯,為我考上大學慶祝,想不想一起跟大家吃飯?」
「很多人?」
「好幾百人。」
辛釀垂眸,踟躕沒啃聲,想去又不敢去,不敢去又捨不得。
楊碎月摸了摸她腦袋:「不去也沒什麼。」
當天下午,桂花便與村裡其他人中年男主搬桌椅。
村裡有白喜事,都會互相出來幫忙,洗碗做飯菜上菜之類的。
辛釀老是閑著也不好。
楊碎月就帶著她在屋裡裝瓜子花生糖果之類的東西。
季妍也過來湊熱鬧,幾人玩得倒是開心。
升學宴這天。
韓枕也過來了。
任慎開車送他。
韓枕如坐針氈,時不時看下手機,或者照下鏡子。
勢必要給未來丈母娘留給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