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節 陰沉着的天

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在李鳴可卧室的陽台上，由於李鳴可卧室與陽台之間並沒有隔斷門，所以這急促的，豆粒大小般的雨珠從高空打在這隔音效果並不甚好的玻璃窗戶上，顯得愈發的吵鬧，此時的李鳴可，穿着件藍色打底，袖口邊有一圈黃色金邊蕾絲邊，右胸口袋上有一個綠豆粒大小般的睡袍站在窗戶前。

這天氣，讓李鳴可本就因過早被吵醒所帶着的陰鬱心情，愈發的低落了。此時的鳴可，看着這雨珠順玻璃窗戶滑落下來而遺留下來的水痕，看水汽如煙幕般在熱量的裹挾下，在這座建築稍顯擁擠而拘促的小城中不斷的飛向那高空，而空中厚厚的卷積雲，如一隻巨人的手掌般，指引這水汽蒸騰的方向。

此時此刻，李鳴可壓抑了很久了的說不上是情思或愁怨，打開那部用深藍色的，由巨鯨圖案手機殼包裹的蘋果13，放了幾首那總是讓他享受的，聽不倦怠的古風歌曲，忽從鼻頭一酸，不自覺的竟然讓他那平時近乎冷漠而毫無一絲絲情感的眼睛，透出來了點點的真摯與陽光，這似乎讓鳴可完全放空了自己的內心，而超脫俗世凡塵之外了。突然，他似乎提到了什麼，心情稍顯急促，生怕這雨突然停下，而讓這久違以久的愉悅感，在雨水匯聚成的一條稍顯污濁的小支流中順着小區地勢，流向那地勢盡頭的下水道而了無蹤影。這麼別緻的意靜，李鳴可突然想喝些茶水了，他最喜歡雨天喝茶水，但對茶卻不甚明白。他的媽媽，卻實是對茶頗為精通，對各種各樣的茶葉頗有些濃厚的興趣。這當然為李鳴可提供了不可說的好處，他可以隨便喝茶葉而不用自己的錢包受累，這種天氣，喝西湖龍井或凍頂烏龍都很是不錯。他曾經有幸去過西湖，但其中大多數的景色已經完全忘記，唯獨對西湖周圍人的制茶手藝略記一二。他知道，茶葉在清明前採摘的叫明前茶，以清明前後一兩天選取的茶樹完整嫩葉為最佳，經過特殊工藝手工晾曬烘乾，以其品質的好壞分為精品、特級、一級、二級、三級、四級等。而他所喝的，則是獅峰精品，而這種好東西，他幾乎從不用純凈水去沖泡，他對茶本身還是有敬畏之心的。斐泉的水加上這精品龍井，一口入腸，鳴可輕易不會掀起一絲波瀾的心，卻頓時波滔凶涌，不是因為這茶水有多麼好歌，只是他從這百轉千回的、跌宕起伏的餘味中看到了自己這十九年的風風雨雨，快樂與黯然。

雨還是這麼淅淅瀝瀝，滴滴嗒嗒，陽台上有些涼了，鳴可放下手中的茶盞，走進了自己的卧室，此時的他，全然無一絲的睡意，卻還是如往常般閉上雙眼，用手拉了拉靠近手邊的棉被，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輕薄棉被總能讓他體會到童年時的幸福感，而暫時忘卻時間流逝所帶給他的不知道何時有的酸楚與無力。他從不蓋化纖被子，因為那種感覺讓他感覺到的只有冰冷與拘束，就像是長大過程經歷太多所帶着的背負，他不喜歡、他厭惡這種束縛。

漸漸的，他說不上是不是睡著了，只是感覺到了身體完全的放空，無比輕鬆。或許，這種沉重隨着他床頭枕邊陰濕的一片溫熱而帶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