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切磋與琢磨

所有能顯示力量的技能，都免不得會用於比試。

在文德士看來，魔法師作為神的寵兒，本應用魔力去造福世間，或者在歲月靜好中探索真理。

不過，也有一些人在獲得力量之後，只想用魔法來耀武揚威。

尤其是傲慢的貴族們，本來不需要魔力就可以做人上人。

比如文德士的對手，甚至都不屑於去問一下他的名字。

「可悲的傢伙，你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價了。」林堡侯爵傲視着文德士，滿不在意地問，「你想選擇比試技能，還是比試戰鬥？」

在魔法師的世界裏，有兩種主流的比試方法。

技能的比試相對斯文，兩名魔法師不用互相傷害，只需要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用自己的魔法去完成一些考驗，然後根據魔法的高超程度來判斷強弱。

至於戰鬥的比試，是大多數魔法師在比試時都不會選擇的選項。在戰鬥中，魔法師將使用自身所有技能去攻擊對手，發生意外的風險極高，參加者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文德士不認為諾森蘭德的貴族會選擇第二種方式，儘管多年的冒險經歷，早已讓他不再畏懼戰鬥。

「請您來選擇。」文德士淡淡地回答，「我都會奉陪。」

林堡侯爵傲慢地揚起了下巴，目光掃視四周，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我也不想做過火的事，你能成為魔法師也不容易，沒必要因為決鬥丟了小命。」

侯爵用手指了一下遠處的伐木場，裏面堆積著大量砍伐下來的木頭。

「用沒用的木頭來比試一下攻擊魔法吧。」

「可以。」文德士點點頭，「比試還需要一位裁判。」

「好啊！讓予來當裁判。」白露興奮地舉手叫起來，「汝等儘管廝殺，予來保證公平。」

說着，白露還對信心十足的侯爵補充了一句。

「如果不讓予做裁判，予就走了。」

「沒問題，可愛的小姐。」侯爵滿不在乎地答應了，「反正結果如何，大家都是一目了然。」

兩人走到空蕩蕩的伐木場上，侯爵的隨從已經和伐木場的主人講明了情況。

見到兩位魔法師要在此比賽，兩位伐木場的主人感到受寵若驚，連忙準備了兩大塊還未破開的原木，豎立起來當做靶子。

「請您先來。」文德士做了個謙讓的手勢，「我沒參加過魔法的比試，麻煩您先示範一下。」

「呵呵，你是鄉下來的魔法師吧，真不知道你在當學徒的時候幹了什麼……」

侯爵大搖大擺地走到距離原木十米遠的地方，向後面圍觀的人揮手，然後開始吟誦咒語。

「偉大又無處不在的元素尊神，請傾聽吾之禱告，讓吾以契約者之名，請求您賜予吾召喚魔焰的力量，讓隱藏於虛空中最熾熱的、最鮮紅的、最旺盛的魔焰化作火焰狂濤，焚盡吾眼前的目標……」

吟誦咒文的時間，足夠文德士背一遍李白的《將進酒》了。

「爆炎之柱！」

侯爵怒吼一聲，人們看到前方的一截原木上，憑空爆發了一股衝天而起的火焰，頃刻就將原木完全吞沒，木頭燃燒的噼啪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周圍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呼呼，看到了，鄉巴佬，」侯爵確認了自己的傑作，得意地回身吹噓著，「我曾經用這魔法，將城堡里的上百敵軍燒成了灰燼。」

「威力5分，速度2分，

消耗打1分。」文德士認真地評價道，「按照低級魔法使的攻擊課程大綱要求，成績可以評為及格。」

「為什麼只是及格？」白露聽了文德士的話，全然忘記了自己才是裁判，好奇地問，「這不是燒得很徹底嗎？」

「任何在民間施展的魔法，都要注意不因施法造成額外的破壞。」文德士遺憾地說，「連魔法學徒都應該知道，施展完火系魔法后，要注意滅火。」

說着，文德士上前一步，口中低聲念誦了一句咒語。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一陣毫無徵兆的微雨落在伐木場上，很快將飄落在木頭堆和草叢裏的火星熄滅。

本來熊熊燃燒的原木上，驟然被一層銀霜籠罩起來，一陣青煙過後，再無復燃的可能。

更神奇的是，整個施法的過程都沒有人被雨淋到，也沒有人感到寒冷。

不止如此，文德士還貼心地在伐木場上懸掛了一道彩虹。

「呦！這個好棒！」白露鼓起掌來，「水系魔法還能這麼用啊，難怪老師能滅掉予的火……」

「記住，白露，魔法要以人為本，控制力量比使用力量更重要。」

「嗯！是這樣啊……」

文德士用心良苦地教導白露時，旁邊林堡侯爵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作為魔法師，他還沒見過這種施法不念咒的妖孽，更沒見過水系魔法同時將冰水兩態在同一個魔法力混合使用的怪胎。

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文德士對自己魔法效果的評價十分中肯。

魔法師協會裏那群鬍子老長的魔導師們，也曾給自己做出過如出一轍的評價。

更不可思議的是，當時在場的一位魔導師也親自為他滅過火。

侯爵已經隱隱感到這次比試的對手很不對勁了。

可是，無論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賭注，他都不能輸。

「喂！別在那裏喋喋不休了，該你了。」

旁邊觀看的沙堡伯爵叫起來了，作為外行，他到不認為文德士的把戲有什麼了不起。

聽到催促，文德士點點頭，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舊袍子，然後向人群後面走去。

這個舉動把心中發虛的林堡侯爵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他眼睛一亮，面露狂喜。

「膽小鬼，被嚇得不敢比試了吧？」

「呦，老師，汝去哪裏？」白露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了，「木頭在前邊呢。」

不明所以的人群給文德士讓開了道路，文德士向人們道謝，然後站在了距離原木一百米的地方不動了。

「這塊木頭不錯，已經陰乾成材了。」文德士解釋道，「燒了太可惜，不如物盡其用。」

「故弄玄虛！」沙堡伯爵不屑地說，「給他一把弓，這麼遠都未必射的中。」

伯爵說的其實沒錯，文德士不但射不中靶子，甚至都拉不開弓。

那本來就不是魔法師該做的事情。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還未等人們聽清楚這個低級魔法師在講什麼，原木上已經劃破了一道深深的創口。

接着，人們只能聽到一聲聲劃破空氣的尖嘯和木頭受創的悶聲，看見文德士的雙手彷彿手持了什麼工具一樣，如工匠一般隔空雕琢著那塊原木。

隨着木屑像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原木下很快就堆了一層碎屑和樹皮。

起初人們還搞不清楚這個魔法師在玩什麼戲法，可是漸漸地，有人終於看出了端倪。

「怪獸！」有個眼尖的人驚喜地喊起來，「他做雕刻怪獸！」

終於，文德士手停了下來，一陣奇妙的龍捲風在原木上升起，拂去殘餘的木屑殘渣，讓文德士的作品露出了真面目。

居然是一條展翅待飛的巨龍！

「這是什麼鬼把戲……」

林堡侯爵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風火兩系魔法交替，不需要反覆吟誦咒文，表面是雕琢木頭，實際上是恐怖的隔空攻擊。

就算是穿着堅固鎧甲的勇士，在這種綿密持續的鑽擊敲打下，恐怕也會被打成鐵屑肉末了。

「龍……為什麼是龍？」

沙堡伯爵獃獃望着那條木龍，思索片刻后，突然臉色慘白，他快步走到不知所措的侯爵身邊，緊張地低語。

「老弟，我勸你還是準備錢吧。」

「哈？為什麼？」侯爵強作鎮定地問，「難道你認識這傢伙？」

「不，不認識。」沙堡伯爵趕緊搖頭，「但我猜到他的身份了，你最好別惹他。」

「他是誰？」

「看看那條龍啊，想到了嗎？我猜他應該就是那個救出公主的文德士·諾約威克，你不會已經忘記剛才國王密會我們時說的話吧？」

林堡侯爵瞬間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