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硝煙
「呵」，埃德睜開了眼睛，他躺在黃沙上，「熱」，他感受到了難以想像的炙熱，周圍的地面是焦黑的，那是被龍火燒過的痕迹。
他想起身，但是身體止不住的疼，他受傷了，或許是被人群踩過，也可能是他摔倒了，但誰知道那，沒人會在意。
「龍來了」，他聽到有人喊，躺在地上，他同樣可以看到那片陰影，一頭巨大的黑龍，那烈焰如同水柱一樣向下，然後變成了一道火牆。
之後，是人的慘叫聲。
埃德想起來了，他是一名隨軍奴隸，那些洛伊拿人襲擊了他們的隊伍，他被馬撞倒了，然後「龍來了」。
他拼盡全力，克服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頭很疼，肩膀也很疼，但他忍得住，它們都沒有鞭子疼，他不想死，不想死在這裏。
到處都是灰燼，被濃煙覆蓋，屍體，武器，戰馬，還有魔龍，它被洛伊拿人的水巨人擊落，扭斷脖子，騎在它身上的貴族早已不知去向。
他撿起地上的一把劍，趴在龍的屍體旁，敵人不會搜查屍體，他們正忙着逃命，躲避從天而降的龍火。
「吼」，那條黑龍飛了回來，追擊著一群逃跑的人，它往高處飛去，增大火焰的覆蓋面積，然後，那些人就什麼也不剩了。
埃德很害怕，他擠進魔龍的腹部下的縫隙，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只要戰鬥結束，他就可以活下去。
但，他太大了，哪怕拚命想要擠進去，一個洛伊拿士兵發現了他，看到了那頭銀髮，對方是個孩子，那又如何，「瓦雷利亞人必須死」，這是他們對洛恩母親發下的誓言。
他揮舞著彎刀，就要衝過去看下那人的頭顱。
一隻長槍突然穿過他的身體，就在他要靠近時。
那是一名身着盔甲的騎士，他騎着龍駒，那如同馬一樣生物，宛若一個巨人，丟下那具屍體，舉起長槍，向著遠處的敵人衝去。
在他身後，是同樣的數百名騎士，收割著這裏殘存的活物，不留下一個活口，他們要清理戰場，為軍團的到來做好準備。
…………
…………
不知過了多久，埃德沒有聽到周邊的戰鬥聲，沒有龍翼劃過天際的聲音，也沒有噴火的聲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出去，握緊手中的劍，探出腦袋，他看到同樣的一個男孩，四目相對，兩人都把對方嚇了一跳。
那男孩有着褐色頭髮，嫩白的臉龐，長得像一個安達爾人，他手中捧著一堆長劍，在打掃戰場。
「戰鬥結束了嗎」，埃德很拘謹，他是個內向的孩子，自從變成奴隸后，更少說話了。
哪個孩子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一堆劍，他去找那些監工，所有的情況都要先上報，這是規矩，不然就得挨鞭子。
穿着紅衫的大人走了過來，他同樣是一名瓦雷利亞人，看到埃德，似乎很吃驚，但也只是那一秒，然後說道，「你是運輸物資的奴隸嗎」？
埃德點點頭，他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意思，這樣就可以不用說話。
「你也去打掃吧」，在確認后，他便不管了，一個奴隸不至於讓他浪費時間，哪怕是他的同族。
「你好，我家羅恩」，哪個安達爾人孩子對他做着自我介紹，
「埃德」，他只是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他轉身去拾取那些散落在地的武器與盔甲。
這裏足有數百人在清理遺留下來的物品，
無論是洛伊拿人的還是自由堡壘的，他們都不會放過，就像蝗蟲一樣，把地面扒的乾乾淨淨。
埃德很喜歡這種時候，他很享受撿東西，有時候可以找到食物，或者一些金幣，大人們不會管這些，只要他能藏得住。
「你不是瓦雷利亞人嗎，為什麼也是奴隸」，哪個叫羅恩的安達爾人似乎有很多問題，他一直待在埃德的附近。
埃德不想說話，更不想討論這件事，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提及的地方，他不想當奴隸，但他卻依舊還是奴隸，他沒有辦法改變。
一生為奴，終身為奴，這是主人們所教導的。
運氣很好，他在一個死掉的洛伊拿人身上發現了一塊小麵包。
只有巴掌大，但卻可以讓他飽餐一頓。
羅恩在他身邊，看着他，咽下口水，他並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搶奪食物，即使對方是一個和他一樣大的奴隸，他不喜歡欺負人。
不想管那傢伙，埃德一口咬下去，它很硬，就像木頭一樣難嚼，但他吃的很香，因為經常餓肚子。
最後，只剩下一小塊，他看了看羅恩，還在哪裏看着他，不舍的遞給他，埃德希望這傢伙快點走開。
「謝謝」，很高興的接過，他一口吃了進去，他把埃德當成了朋友，只有朋友之間才會分享。
他們不敢耽誤太久，如果黃昏前還沒有處理完，所有奴隸都要處死，然後再換下一批，用來以儆效尤。
「我有一個妹妹，她叫卡琳，她還是個小嬰兒，她有四年的時間不用幹活」，羅恩向埃德分享自己的家人
他們的速度很快，整理好那些東西，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躺在地上休息，等待着明天，那會讓他們做更多的事。
「你那，你有弟弟妹妹嗎」，羅恩問向埃德，他總是喋喋不休，哪怕休息的時候都要靠過來。
埃德不想理他，一直都不想，他的確有個弟弟，但他們很久沒有見過了，主人在軍隊里需要他，就把他帶了出來，這樣弟弟就可以在主人家裏幹活，不用擔心被殺死。
「我父親說你們是惡魔變成的，是七神降下的懲罰，來毀滅我們的家園，因為我們對神的不敬」，他還在那說，完全沒有困意，
埃德知道那是他們的信仰，就像他們信奉瓦格哈兒那樣，
他想起自己的母親，每天都跪倒在神像前，祈禱他們可以平安活着，但這並沒有用，諸神沒有庇佑他們，他不相信神靈，因為自己依舊是個奴隸。
監工走了過來，他的鞭子抽在地面上，讓羅恩閉上了嘴。
監工不喜歡不休息的人，那會影響工作的效率，這幫傢伙生存的唯一意義。
夜晚的星空很明亮，它幾乎是這裏唯一純凈的東西，如果沒有血腥的死人味，埃德會感覺更好，伴隨着它，他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