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門

第六章 入門

這種平淡安寧的日子,一直又持續了半年。

這天,楊業幾人剛吃過早飯,清河便派人來告訴他們幾個,不要去做那些雜物了,讓他們立刻去見清河。

走在去見清河的路上,幾個少年心中忐忑之餘,均有些激動,暗自猜測這一年來清河對幾人不聞不問,眼下突然召見,怕是這考核就要結束了,接下來便能真正學習那些神通法術了。就連楊業,也略微有些興奮。

不出所料,見到清河之後,清河便告訴他們,考核結束了,然後分別發給他們一身道服讓他們換下,之後就差人帶他們去傳功長老那裏,卻並未提考核結果如何。不過既然給每個人都發了同那些太清觀門人一樣的道服,想來應該是全部都通過了。

一年之後再見傳功長老,仍然給幾人初見時的冷冽驚艷之感,楊業對當初的問心術印象極為深刻,雖然事後靜寧說沒什麼問題,但對眼前這盤坐在蒲團上的白衣女冠,仍然下意識的很是顧忌,是以看了一眼,便垂下雙眼,不再看她。倒是幾個少年,不如楊業心性沉穩,雖然不敢直視,卻仍忍不住不時的拿眼偷瞄這絕美女冠。

傳功長老原本在閉目打坐,幾人進來后,便睜開雙目,將對幾人的安排告訴他們。

楊業和周子元被告之拜入觀主門下,其餘四人分別安排給了戒律長老,妙法長老等人。

楊業聞言有些詫異,那周子元便是之前幾位長老所說資質極好的人,此人被安排拜觀主為師,也屬正常,倒是自己,幾人中有尚有兩人資質都不在其之下呢。

不止楊業,其餘幾人也大感意外,看向楊業都有些羨慕嫉妒,只程旺心思單純,想起一年相處,眼下就要分開了,眼中除了羨慕,還有些不舍。太清觀位於大衍山巔,佔地方圓百里,這山巔並不是平地,而是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十多個山峰,太清觀便也依山勢而建,在各峰都有宮殿廟宇,亭台樓閣,各大長老,也都零星分散居住在各個山峰,他被安排到戒律長老那裏,離觀主所在的主峰極遠。

傳功長老也不理會幾人的反應,自顧繼續說道:

「各長老那裏已經安排過了,你們幾個現在就隨人過去吧!不論拜誰為師,所學都是一樣的,觀主弟子也不例外,以後成就如何,就看你們自己了。周子元和楊業留下。」

待其餘四人離開,傳功長老看着兩人,沉默一會兒,開口說道:

「觀主親點你們二人為徒。不過觀主平日事務繁多,沒有時間教你們。以後,你們便由我來教了。我道號清宓。你們叫我傳功長老也可,清宓長老亦可。」

楊業聞言,不由暗暗苦笑,他對這傳功長老能探知別人內心的手段很是忌憚,那觀主當日那一瞬間給他的如山般的壓力,也令他印象深刻,不管是跟着這傳功長老學藝,還是直接師從那觀主,都不是楊業所願,如能選擇,他倒情願如另外幾人一般,隨那些長老修行。若是讓他們知道了他與那「欺師滅祖」的老道王志有瓜葛,只怕下場不妙。

旁邊周子元則是立刻俯首行禮回道:

「弟子見過清宓長老,以後必定謹遵長老教誨,努力修行。」

楊業見狀,也只得俯首行了一禮。

清宓微合了雙目,不再看二人,繼續說道:

「你們屬靜字輩,道號本該由你們師父來取,他既然沒空理會這些,就仍用原來的名字吧。」

楊業聞言愕然,這一年來,他接觸的到的太清觀中人,都用的道號,還以為入了太清觀,都要拋去俗家姓名的。

旁邊周子元與楊業對望一樣,也顯得很驚訝。

清宓似是察覺了二人所想,嘴角微翹,似是嘲笑,說道:

「一個稱呼罷了,太清觀連這都看不開,還談什麼出世修行。當今觀主,便是用的俗家名字。」

說完,手一揮,便憑空多出了兩本薄薄的冊子在手中,擲給了楊業二人。

「這是我太清觀練氣入門的法門,你們拿回去看,一月之後,再來見我。住處讓靜寧給你們安排。」

然後便閉上眼睛,繼續打坐,不再理會兩人。

兩人見狀,曉得是逐客的意思,只得接過書冊走了出來。來到門外,就見到靜寧正在門外站着。

「楊師弟,周師弟,真沒想到會是我師父來教你們呢。這樣我們也算同屬一脈了呢!」

時隔一年再見,幾人少不了一番寒暄,然後便隨着靜寧來到他們的新住處。路上幾人邊走邊聊,這才知道靜寧的師父便是清宓長老。

靜寧安頓好兩人之後,畢竟沒什麼深交,便沒再做停留。靜寧走後,楊業和周子元彼此間也沒什麼談得來的話題,那周子元似乎又急於觀看手中的書冊,兩人便互相打聲招呼,各自回房去了。

房內陳設很是簡單,就只有一張床,一個矮桌,桌上放着一盞油燈,外加地上放着一個蒲團。楊業打量了下,倒也沒什麼不滿意,比起這一年來幾人擠在一個屋裏要好許多,比前些年在外風餐露宿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楊業扯過蒲團,在矮桌旁坐下,將手裏的那捲書冊放在桌上打開,開始研讀起來。這卷書冊只有十餘頁,楊業本以為很快就能讀完,可是讀了一頁,卻覺得晦澀難懂,又逐句細細斟酌思量,仍有很多地方覺得似是而非,難明所以。這樣讀著讀著就入了神,回到以前讀書時務求精解的習慣中去了,直到聽見敲門聲,才回過神來,卻覺得屋內光線有些暗淡,竟是不知不覺間已到黃昏時分了。

揉揉坐的發麻的腿,楊業起身打開門,見到門外是周子元,不由有些詫異這少年怎會主動來找自己。

周子元進了屋,看了看楊業桌上攤開的書卷,問道:

「楊兄也在琢磨這練氣法門呢,不知進展如何了?」

楊業苦笑着搖搖頭,回道:

「實在慚愧,看了大半天,才看了一頁多,還不甚明了。我以前學的都是儒家之學,於這道家典籍,黃老之學一類的實在所知有限,書中許多術語一時都難以明了。」

周子元聞言笑道:

「原來楊兄也看不懂,我還道是我愚笨,先前也是看的不明所以,後來翻到後面幾頁,見上面全是註解,照着註解又讀了幾遍,才大略看得明白,卻也沒時間去嘗試了,就出來透透氣休息一會,順便看看楊兄。」

楊業聞言不由愕然,他以前讀書養成的習慣,都是逐字逐句吃透了,再往下讀,全部讀完,才會再重頭通讀一遍,因此倒是不知道後面幾頁都是註解。於是拿起桌上書卷,翻看後面一看,發現果然如周子元所言,後面七八頁都是註解,法決只有前面寥寥三頁。

周子元看楊業表情,問道:

「怎麼楊兄不知道么?」

楊業苦笑着搖了搖頭,回道:

「我倒真沒注意到後面幾頁是註解,還要謝謝你提醒,不然我還在這瞎琢磨呢。」

「哈哈,這沒什麼,我們如今是同門師兄弟了,什麼謝不謝的。說起來,那傳功長老也沒告訴我們倆誰算先入門的,誰算后入門的。我看你年紀比我大,不如我就叫你師兄吧,以後還要師兄多多提點照顧。」

楊業見他執意如此,自己確實比他年長了許多,總不成自己反過來喊他師兄,卻不過他的盛情,於是便應允了。

周子元見楊業答應,說話語氣更是親密了幾分,又和楊業東拉西扯的閑聊了好一會,說着說着,便扯到了清宓身上。

「楊師兄,要我說,這傳功長老也真夠不負責任的,觀主要他代為傳授功法,她就這麼敷衍了事,對咱倆也不冷不熱的,就說這入門的法決,就這麼扔給咱們讓咱們自己練,也不指點咱們一下。唉,原以為咱們做了觀主弟子,這待遇要比別人強上許多,哪知道現在……,唉!」

說罷搖了搖頭。

楊業淡淡一笑,既不附和,也不反駁,只道:

「許是觀里規矩就是這樣吧,也許其他人傳道也是這樣的呢,這才剛開始,過些日子,看看再說吧。」

「嗯,也是,咱們畢竟是觀主親點的弟子,就算看在咱們師父的面子上,想來她也不能不盡心。話說回來,我就在上山的頭一天見過咱們師父一次,還是偷偷瞄了一眼,連長相都沒能看清,也不知道咱們觀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回頭得打聽打聽。」

兩人又隨便聊了一會,見天黑了,周子元便告辭離去了。

待周子元走後,楊業關上門窗,點亮桌上油燈,輕輕搖了搖頭。前些年經歷那些事情,再加上在世俗中遊歷了這麼些年,早就見慣了人情世故,再非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郎。這周子元的心思,他冷眼旁觀,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先前六人在一起時,這周子元待自己就不見這般熱情。現下兩人剛成了師兄弟,住在一塊兒,立刻就主動結交;進得屋內,往自己那冊書卷上裝作不經意的瞄了好幾眼,想來是不放心,想看看兩人的功法是否相同,師父對待兩人有沒有偏頗;話語中對成為觀主弟子也很是有些得意,對觀主不能親自教導,也透露出失望。這人年紀雖小,心機卻是很重,功利心也很強,只是終究嫩了些,沒有那麼深的城府,還不善隱藏,不過,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壞心眼,楊業便也不以為意。

接下來的幾天裏,楊業參照註解,詳細的揣摩了那篇練氣功法,然後開始按照功法嘗試聚氣。按照那書卷中所說,這天地中充斥着一種特殊的能量,修道之人謂之靈氣。人們所見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等一切天地之象,乃至萬物生髮,生老病死,都是這種能量依循天地法則而成。漸漸地,便有那聰明絕頂之輩,苦苦思量,找到了運用這種能量的法門,從那以後,便有了修士。

若要感應並吸收靈氣,就需要人本身具有靈根,因靈根屬性資質不同,所能感應吸納的靈氣種類和數量也就不同,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這人日後在修為上的成就。楊業試了三日,卻一無所獲,絲毫也未能感應到這所謂的靈氣,灰心喪氣之餘,差點便要以為他們都看錯了自己,自己其實是沒有靈根的,有心想要找人指點,又覺著不妥,沮喪之餘,也忍不住對那清宓的教導方式有些腹誹起來。

直到第三日的黃昏,楊業從因為心內煩亂,結束了冥想嘗試,起身來帶屋外,看到夕陽西下,在天邊鋪出絢爛晚霞,落日餘暉斜照在這世外仙山之中,別有一番靜謐悠然的出塵意境。

看着這景色,楊業忽然冥冥中心中一動,就地閉目入定起來。入定之後,楊業很快便「看到」自己身處一片混沌霧氣中,這些霧氣有赤紅色,有翠綠色、土黃色等,各種顏色混雜糾纏在一起,起伏翻滾,在自己周圍遊走,楊業趕忙嘗試用法決將其吸納,便有些霧氣順從的被吸入到體內丹田中來。楊業張開眼,發現身邊還是平時看到的樣子,並沒有那種霧氣存在,曉得這所謂的霧氣便是通過冥想感應到的天地靈力,細細回味了一番剛才的感覺,再次閉上眼睛感應起來,很快便再次進入這種境界。楊業又試着吸納了片刻這種霧氣,漸漸的便發現吸入體內的霧氣,除了翠綠色那種之外,其餘的便很快又從體內散逸而出,重新歸於天地,根本截留不住。嘗試了一番之後,楊業結束打坐,參照功法上所說,楊業確定自己的靈根是木屬性的。按照書中所說,能夠感應並吸收靈氣之後,便算是鍊氣入門成功了。

因為清宓長老說過一個月後再去見他,接下來的二十餘天,楊業別無他事,便每日按照法決靜坐吸納靈氣。周子元想必也是已經進入靈動期,忙着修鍊呢,也一直沒有再來找過楊業,兩人各自一個院落,平時倒很少見面。

一月之後,靜寧早早的邊趕來將楊業和周子元帶去見清宓。

來帶清宓的靜室,兩人行禮見過之後,清宓先是細細打量了二人一會兒,然後略為點了點頭,又拿出了兩本書給了二人,告訴二人說:

「那鍊氣入門的功法已經用不着了,以後照這上面的修鍊吧。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靜寧。」

說罷便又揮手打發兩人離開,一點指點教導的意思也沒有,似是連話都不耐煩跟他二人多說。

回去的路上,周子元免不了又是一番牢騷,楊業也有些鬱悶,心道這清宓教人還真夠省事的,直接書本扔過來了事。一路邊走邊說,回到住處,周子元便匆匆離開了,想是急於學那新功法。

楊業回到屋裏之後,方才細看手中這本功法,只見封面寫着「長春訣」三字,翻開看過,原來是專門針對木靈根修士,提高木靈氣吸收速度的。楊業花了幾日功夫,仔細研讀琢磨這長春訣,通曉之後,依法試了下,發現這法訣不同於之前鍊氣入門的那種,不會將所有各種靈力都吸入體內,而是直接從周圍只吸納木屬性靈力入體,吸納速度和效率都快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裏,楊業整日除了休息,偶爾閑暇時在山中四處隨意轉轉外,便是依著長春訣上的法門來修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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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欲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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