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荒教
一路無話，林立只沉浸在修鍊中。
三元三氣訣以三氣，為提升肉身強度的手段；
可三元卻是根本的內練之法。
不僅是磨鍊意志，還可在呼吸間從體內打磨著虛浮的肉身。
一個月後，馬車停了下來。
林立走下，站在山脊上，望着前方十裏外的地方，那裏有一座高大的城池矗立着。
「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林立嘶啞著問道，前面的人武功如此強大，將他打敗后，卻親自駕着馬車一路將他送至荒教，他不禁有些羞愧。
「不敢稱前輩！」
中年書生卻是失了淡然的樣子，急忙擺手說道：
「我名叫楊慎，一個山賊罷了，小兄弟踏入此城，馬上就是修真者，跟我等就是天地之分，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林立點點頭，將包裹中的兩本功法書拿出，遞給對方，嘶啞著輕聲說道：
「一路蒙你照顧，沒有東西可以感謝你的，這兩本功法是韓長老贈與，想必有着不同一般之處，聊表謝意！」
告別離去，林立緩步走向前面的荒教之城。
城中仍有一城，與外城的青石城牆對比起來，內城金碧輝煌，華麗無比！
「內城乃荒教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林立迎著對方的說教，走上前去，聲音嘶啞著：
「我受林國青雲派韓長老指引，前來拜見荒教管事之人。」
金色大門旁的兩人聽聞，一人走近林立，輕聲問道：
「可有憑證？」
林立將透明的玉佩遞出，那人在看到的剎那，立刻彎腰向著門內伸開手掌，笑着說道：
「兄台不必拿出了，這等前輩之物，靈力早已透出器物，實屬靈器了；兄台請進，沿着大道直走就是。」
林立點點頭，將玉佩放回包裹，走了進去。
書信正被一個麻衣老者拿着，林立盤坐宮殿的側面，靜等著這荒教管事之人的安排。
「荒教首重悟性，靈根倒是其次。我先給你講一些荒教教義總領，且看你的領悟如何；」
麻衣老者右臉上一顆半個鼻孔大的黑痣，在說話時微微顫動着。
林立的目光不由的被黑痣吸引，聽到對方所說，輕輕點頭。
「荒教主要有兩大教義，一是眾生平等，萬物不分高低貴賤，同為宇宙生靈；在盤古開天地后，共同生長在這天地間，萬物靈性相通，本就同屬一脈，有着可相互觸及的情感。你對眾生平等有什麼體會？」
聽到問話，林立用茫然不解的目光，望着對方。
「小友，可以說下你對眾生平等的理解。」
半刻后，見林立仍未開口，麻衣老者再次問道。
林立一直仰著頭，用更為複雜的神色，望着老者，那眼神中卻是充滿著置疑。
「沒事，可以隨便講一些。」老者鼓勵道。
「眾生可以平等嗎？」林立壓低聲音問道，也像是在問著自己。
「為什麼不可以？」老者反問。
「因為有着互通的情感，所以眾生平等？」林立嘶啞著緩緩道，「可誰會在意這情感？這同一脈？在意這平等呢？」
麻衣老者嘴唇微動，卻是沒有答話，示意林立繼續；
「狗敢於對人說平等？凡人敢於對修真者說平等？低階修士敢於和高階修士言平等嗎？」
「強大的人可以說平等，弱小者只能說生存，而死去的人不會說話。」
林立輕聲嘶啞著回答道。
麻衣老者臉上黑痣微微顫動，卻是輕輕嘆息：
「隕石之事，也非我等所願，實為我荒教無法周顧，小友請節哀！」
林立猛然挺直腰身，嘶啞卻大聲問到：「隕石與荒教有關？」
麻衣老者黑痣頓時停止顫動，低頭看着手中的書信內容，疑問道：「小友不知？」
「不知，可否告知原因？」
麻衣者猶豫片刻，卻是拒絕道：
「這恐怕不能告知！」
林立站起，雙目通紅，兩臂直抖的指著對方：
「眾生平等？不夠強大，我連知道隕石真相的資格都沒有，談什麼眾生平等？你們荒教都是這種滿嘴的大話嗎！」
他全身顫抖著，在話語落下后，卻是連呼吸的起伏都停了下來，只是用紅色的眼睛直視着對方。
麻衣老者緩緩地低下了頭，不忍去對視這雙眼睛。
「這是大荒經，小友還是回林國吧！」
片刻后，一本書漂浮在林立眼前，而那管事之人，卻是消失了。
林立又站立了半刻時間，才胸口起伏着，劇烈的咳了起來；
雙手拿起眼前的書籍，不發一言的裝進包裹，走出宮殿。
站在宮殿外的台階上，正前方是棵一丈多粗的古樹。
主幹與上方的樹枝，如手臂與手掌般的分叉著；
林立凝視着古樹上，唯一的一片黃色葉子，在這呼嘯的冬風中，被吹動的左右狂擺
最終，葉子脫離樹枝，像是一隻金黃蝴蝶，在半空中，還仍被吹的不斷翻滾。
林立踏步走下，第一步卻是踩空了，身體瞬間傾倒，滾落到了古樹旁；
他本可避免滾落，但在踩空時，他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摔倒。
臉頰上一個東西落下
林立睜開眼睛，金黃的葉子正貼在他的左臉，覆蓋左眼
一瞬間，他的左眼被金光佈滿。
林立來到了一處黑暗中，黑暗裏隱隱有着各種光影閃動
他仔細看去，那正是之前夢中，古尋的樣貌！
金光猛然充斥整個黑暗，那不知多少的閃動光影，在金光照耀下，瞬間繞着金光聚攏了起來；
如一團淡銀色水球包裹一塊黃金，可緊接着，黃金侵染了銀色水球，在淡黃色的水球里，原本的金芒下，漸漸顯出一白色橢圓。
銀色水球里的黃色愈濃，慢慢地，林立只能看到一團黃色液體在黑暗中漂浮。
林立瞬間回神，眼前依舊是古樹、呼嘯的風聲。
剛才的畫面，就像這段時間，他時有的夢一樣，沒有再引起他的注意。
「小友，起來了。」
一個老者的聲音喊道。
林立將臉上的樹葉握在手裏，起身望去。
那是一個拿着掃帚的瘦弱老者，正在清掃著古樹下的落葉。
見到地上遍是落葉，林立將手中葉子也扔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回到荒教城池東北十里處的山上，馬車仍在此地，卻是沒有楊慎的身影。
林立回望着荒城，臉色平靜，卻將大荒經死死地握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