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瘦長鬼影

開始意識到異常，是因為樓下傳來刺耳的開門聲。

伊依依被吵醒。

吱——咚！

一扇門打開，又合上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機，看了時間。

0:00。

開門聲相似，時間相同，一切如同昨晚。

恐懼侵襲了她，黑暗令她不安，她想開燈，又怕燈的光芒惹來黑夜中的怪物。

她給南易發了消息，緩解緊張。她心中祈禱，是幻聽，是風吹動了哪裏的門。

直到腳步聲出現。

卧室的隔音太好，等她發現腳步聲，已經過去了一分鐘。

啪嗒啪嗒，腳步聲清脆。

1102的怪物跟到了她家！

她立即撥通了報警電話，說家中闖入了一個劫匪。

小區靠近警局，不到兩分鐘，她收到警察回復，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她用智能家居，打開別墅門，放警察進來。

「不許動！」

「什麼鬼東西！」

「啊！」

「老李！」

四句話，如同落入河面的石子，激起一陣漣漪便結束了。

河面恢復平靜，黑夜恢復沉默，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它上了樓。

樓梯上鋪着地毯，腳步聲低沉。

咚、咚、咚，一聲一聲，間隔規律，像掛鐘的秒針走動。

嗒。

腳步聲忽然清脆。

它踏上了二樓地板。

伊依依猛地坐起身，她給南易發消息，希望南易能給出建議，但是南易毫無回應。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伊依依看看卧室書房，看看卧室洗手間，最後捲起床單，鑽入床底。

聲音停在了卧室門口。

走廊的感應小夜燈亮了，光芒通過門縫照入卧室，勉強照亮門四周。

伊依依從床底伸出頭，看一眼卧室門，門關得很好，上了鎖，從外面打不開。

應該沒事吧？

在租房的那幾夜，這未知的怪物只是在客廳踱步，今晚一定也一樣的吧？

有門擋着，它進不來，傷害不了自己。

只要等上半個小時，它就會離開！

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她的心平靜了些，她後悔，不該叫警察來，反而害了他們。

趴在床底，她給南易發消息，靜待時間過去。四周安靜。

她漸漸發覺不對勁。

腳步聲怎麼停下這麼久了？

她爬出床底，看卧室門。

下面的門縫一片漆黑，是走廊小夜燈關掉了嗎？

可上方的門縫還亮着，小夜燈應該還開着。

為什麼下面的門縫不亮了？

她寒毛豎起，頭皮一陣酥麻。

有東西阻隔了下方門縫的光芒，是門外的怪物！

她瞪大眼睛，仔細分辨，看到門后地面上，有黑影在蠕動！

怪物正從門縫裏鑽進來！

門下的縫隙全叫這漆黑的怪物填滿，光芒所以照射不入！

伊依依捂住嘴，手腳並用，顫抖著爬回床下。

她拿出靜音的手機，撥打南易的視頻電話。

快接啊！

快接啊！

她焦急等待。

終於，界面變換，通話成功。

她剛準備小聲求援，一道腳步聲從門的方向傳來。

那個怪物擠進來了！

她掛斷通話，給南易發送「救我」，熄滅手機屏幕。

手機屏幕的光芒在這黑夜太顯眼。

噠、噠、噠。

一雙漆黑的腿邁入卧室，進入伊依依的視線。

那是一雙極其消瘦，皮包骨頭般細的腿，與腿相反，腳掌很大。像小時候用牙籤和橡皮做的小人，細細的牙籤做四肢，大大的橡皮做手腳，很滑稽，很不協調。

現在伊依依才知道，這份滑稽也能變化為恐怖。

她往床底深處縮一縮，不敢動，不敢發出聲音。

腳步聲從床外側，繞到床內側。

咚！

對方踩上了床，床板抖動一下，伊依依差點兒嚇出聲。

怪物咚咚咚踩過床鋪，又噠噠噠踩過地板，去了門邊。

咔。

它打開了卧室書房的門，轉一圈出來，又打開衛生間的門。

它在找我！伊依依毛骨悚然。

從衛生間出來，怪物最後打開了卧室門。

腳步聲遠去了。

伊依依懸著的心暫時放下了，她依舊縮在床底，不敢出去，怕怪物回來。

她拿起手機，看消息。

她想，南易一定急壞了，正趕來救我吧！

果然有南易的消息彈框，點開。

【人類真可怕：[上香.jpg]】

「？？？」

胸口一陣酸楚，淚止不住落下來，剛剛最害怕的時候，她都沒有落淚。

【人類真可怕：上車了，五分鐘到，你撐住！】

她抹抹眼淚，還算你有點兒情誼！

【看看你的：我之前給你那張門卡帶了嗎？刷卡就能進來】

【人類真可怕：帶了。你還是擔心擔心怎麼撐過這五分鐘吧】

【看看你的：謝謝你，[愛你.jpg]】

計程車上，南易看着屏幕上的[愛你.jpg]，手一抖，心一顫，臉唰地白了。

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怎麼待我這麼大方，原來是垂涎我的身子！

我冒着危險去救你，你不感激我就罷了，還想害我！

你四肢完整、五官齊全、精神正常，沒鬼敢要，就想賴上我！

南易悲痛，人類居然如此惡毒！

「師傅，調頭回家！」

「啊？」司機師傅困惑。

「算了，還是繼續開吧，勞煩您開快點。」

南易嘆口氣，儘管伊依依是個恩將仇報的，救還是要救的。

救完就跑，不給她任何機會。

「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司機八卦說。

干他們這一行，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不能刷視頻也沒有同事聊天，只能找乘客閑聊。

「不是女朋友，師傅您盡量快，我付雙倍的錢，涉及到人命的！」

司機忽然沉默下來，車速快了幾分。

快到目的地，司機嘆口氣：「小夥子，聽叔一句勸，不要干接盤的事。你還年輕，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

我說的涉及人命，是說有人要去世，不是有人要出生！

小區到了，南易來不及解釋，他遞上錢，跑下車。

保安來攔他，他出示少女給的門卡，報出少女名字，得了進入允許。

等他跑到別墅前，已經過去了六分鐘。

他聯繫伊依依。

【人類真可怕：還活着嗎？】

【看看你的：我在二樓樓梯口第一間卧室。聽腳步聲，那個怪物也在二樓，你小心】

少女開了院門，南易進去，穿過小花園，再進別墅門。

關上門，他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

A計劃，避開別墅的鬼，找到少女，逃出別墅。

B計劃，和別墅里的鬼打個招呼，帶着少女離開別墅。

C計劃，和別墅里的鬼打一架，能贏就帶着少女跑，贏不了就自己跑。

不知道別墅里的鬼厲不厲害。

不怕，他南易也是有着底牌的！

死都死了，怎麼能沒有一點兒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