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這就是傍富婆的感受嗎

「姓名？」

「南易。」

「性別。」

「男。」

「你也有性別的？」

「人身攻擊？」南易不忿，盯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十八歲上下，臉顯幼，看起來像個中學生。

她穿一件淡綠色連體裙，咬着可樂吸管，咕咕吸一口，笑嘻嘻的。

她就是「看看你的」，南易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和她見面。

半個月的交流讓南易感覺，這個少女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更主要的是，——南易想和她借筆錢用於吃飯。和她借錢，總比出去打工安全！

「抱歉抱歉，我就是好奇嘛。」她雙手合十，企圖萌混過關。

不得不說，從人類審美角度來說，少女五官精緻，身材纖細，皮膚白皙，是個美少女。

這樣一個美少女蓄意賣萌，人類男性難以抵抗，看周圍便知道了，店裏的男人都在瞧少女。

臉皮厚的男人，伸著脖子，瞪着眼睛，光明正大地看；臉皮薄的男人，假裝看天看地，那邊有動靜了趕緊看一眼，趁著轉頭時候，快速瞥一眼少女，深深印在腦子裏，等印記淡了，再看月看路，那月真白，那路的曲線真優雅。

沒女友老婆在身邊的，看得肆意些；有女友老婆在的，低下頭，努力往左右或往前方轉眼珠，很像偷偷垂涎桌上肉的寵物狗。

唯獨南易坐懷不亂。

他甚至有點兒害怕。

這少女臉上沒有洞，手只有兩隻，肚子也沒裂開，太嚇鬼了！

四肢健全，內臟完好，皮膚沒有潰爛，五官沒有缺少，酆都大帝啊，您怎麼能允許這種生物存在！

那些男人也很可怕，居然喜歡這樣完好的人體！變態！

南易越想越怕，他急忙轉移注意力，看看夜空，看看地，心情平靜下來了。

「你盯着外面看什麼？」少女好奇地瞧一眼，沒瞧見異常。

她沒放在心上，向南易伸出手：「你好，我叫伊依依。」

南易看看那雙完好的手，又看看少女。

伊依依不解，她搖搖手：「握手啊，怎麼，看到美少女自慚形穢，不敢握了？你在QQ上明明那麼大牌。」

她表情得意。

南易很欽佩少女，明明長得這麼嚇鬼，卻這麼自信。

他做好心裏準備，深吸一口氣，想像少女手上都是腐肉，手指缺兩根，手臂缺一塊。

他感覺舒服多了，與少女淺淺握了手。

伊依依收回手，心思，這隻鬼還挺紳士。

這次出來見鬼，她心裏其實也沒底，偏偏她的好奇心又重，鬼這種從未見過的生物，讓她日思夜想，徹夜不眠，所以忍着害怕，出來見一面。

當然，也是因為南易在網上交流時很和善，外表和普通人沒區別。

要是遇到兇惡的，嚇人的，她絕不會提出線下見面的要求。

真見到南易，交流兩句，她安心多了。

這隻鬼看起來好懂禮貌哦！

她把手機放在南易面前：「你點餐吧，我點了一份小食，你看你吃什麼。」

南易沒動，進來的時候，他瞥了眼招牌，最便宜的漢堡都要十多塊，吃不起。

他和伊依依面對面坐一張雙人桌，伊依依面前炸雞的香味飄入他的鼻子，無論是人是鬼，都無法抵擋雞的誘惑。南易抵擋不住，但是，吃不起。

伊依依奇怪：「你怎麼不點？我請客，儘管點！」

你早說啊！

南易瞬間感覺少女不那麼嚇鬼了。

他看少女，覺得她有種心靈美！

南易按住手機，快速點了一個最貴的炸雞桶，整整85塊！

伊依依看南易前後不一樣的舉動，她眯起眼睛：「莫非，你很缺錢？」

南易小小辯解：「我有錢才奇怪吧！」

錢是人類社會流通的貨幣，他一個鬼，不能在人類社會打工，哪來的錢？

「沒有關係，以後我請你吃飯！」伊依依拍著南易肩膀，很豪氣。

南易很介意她的手，但看在她請客份上，忍住了。

這就是傍富婆的感受嗎！儘管很害怕，還是要強顏歡笑！

少女說話時壓低了聲音，卻防不住全神貫注偷聽的鄰桌男人，他的目光刺在南易身上，很痛。

不一會兒，炸雞桶做好，服務員叫了號碼，伊依依過去取餐。

炸雞、可樂，兩樣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放在了南易面前。

可惜店裏坐了那麼多人類，有點兒敗食慾。

伊依依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可樂喝，眼睛盯着南易，看他把炸雞咬得咔咔咔，看他把可樂吸得咕咕咕。

她徹底安心了，這隻鬼也吃炸雞，也喝可樂，和人類一摸一樣，沒什麼好怕的。

恐懼散去，好奇心不斷膨脹，她有點兒忍不住了。

好想把他的腦袋取下來，抱在懷裏好好看一看、摸一摸。

半個月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腦袋掉下來還能動的啊！

好奇，太好奇了，好奇心快要漏出來了！

她兩腿併攏，互相摩挲，臉也紅了，眼閃光澤。

放下可樂，她櫻唇輕啟：「要不，我們別去看電影了，直接去賓館吧？」

咣——

左邊男人猛地一抬頭，撞上了牆壁。

咚——

右邊男人猛地一伸腿，踢到了桌腿。

「哎呀呀，脖子抽筋了。」左邊男人和女友解釋。

「哦喲喲，腿抽筋了。」右邊男人和老婆解釋。

女友和老婆抄着手，笑很和善。

伊依依沒在意兩邊小搔動，她盯着南易。

南易嚇得手上炸雞都掉了下去。

好在下面是托盤，沒弄髒，還能吃。

「這樣不好吧？」他婉言拒絕。

「怎麼不好了？」伊依依皺眉，表情不滿。

她的臉上不只沒顯露出怒氣來，還有些嬌嗔可愛。這是旁邊人類的看法，與南易無關。

她問南易：「你要去看電影？」

「倒也不是要去看電影。」南易心疼電影票的錢。

「那就行了，等你吃完我們就去賓館！」伊依依一拍桌，決定下來。

南易還在猶豫。

現在看來，少女是個心善的，可誰知道到賓館里，少女會不會化身禽獸，對他不軌？

少女可是人類啊！

「我再給你五百！」伊依依伸出五根手指，她看準了南易缺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

「一千！」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兩千！」

「走吧。」南易抱上炸雞桶，站起身。今天的目標達成了。本來想借錢，現在直接得了錢，超額完成！

這可是兩千啊，夠他吃一百多天的盒飯了！

在兩道欽佩又嫉妒的注視中，南易離開了快餐店。

他們先去了銀行。

南易要求先付款，少女找到ATM機，在包包里翻出銀行卡。

「幫我拿下包。」她把小挎包給南易，走入玻璃房，取了兩千現金。

收下錢，南易喜憂參半。

臨近九點，城市燈光璀璨，路上車水馬龍，新時代的人類，比鬼還能熬夜。

伊依依找了一家附近賓館，高高興興地拉南易進去。

到前台，她一摸包包。

「咦？我身份證呢？」她在包包里翻一翻，在口袋裏摸一摸，都沒找到。

她抓抓腦袋：「壞了，我好像忘在宿舍里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今天就回家吧。」南易搖搖頭，嘆嘆氣，假裝很遺憾。

他手插在口袋，握著少女的身份證。

少女心太大，取錢時候讓他保管包包，他要是不做點兒小動作，怎麼對得起這麼好的機會？

沒了身份證，開不了房，他就能回家了。

外面太可怕，少女太嚇鬼，還是家裏溫馨，還是家裏的姐姐和媽媽好看。

「沒事，」伊依依抓住南易手臂，「也沒必要開房嘛，你去我家就行了！我前幾天剛在外面租了一間房，才住過兩晚上，今天正好去住住！」

區區身份證，怎麼可能攔得住她！今晚，她一定要好好玩弄南易的腦袋！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南易有點兒麻：「這樣不好吧，那可是你家。」

「沒關係，我也不常住。昨天中午我不是和你吐槽了一句，說合租室友零點很吵嘛，就是那個房間。房東把一間兩室一廳隔出了六個房間，我租了一間。」

說着，伊依依拉着他往外走。

南易悲痛，看來他只能忍着恐懼，陪少女一次了。

希望少女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比如把他關進地下室養起來，把他牛牛割了泡酒，把他泡在福爾馬林里做標本。

伊依依攔一輛出租，推他進去，向司機說了目的地。

「我只待半個小時。」南易的警惕心很強。

「可以，兩千半個小時，我看需要增加時間。」伊依依點點頭，覺得價格公道。

南易很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但少女給得太多了。

的士司機用後視鏡瞧後座，打量南舟。

也不帥啊，普通偏上的容貌，怎麼就能要價兩千半小時？

那賊漂亮的姑娘，還一副佔了便宜的樣子？

鴨肉比雞肉貴這麼多的？

我能去兼職嗎？

……

「烏鴉申請彙報。」

「收到，開始彙報。」

「代號『南易』的活動體與代號『女網友』的人類女性上了的士，往『女網友』的貳號住所去了。」

「明白。蛤蟆請回答。」

「蛤蟆已到達『女網友』的貳號住所。有意外發現。」

「什麼發現？」

「『女網友』的貳號住所中，探測到詭異存在，初步判斷為E級，是否採取行動？」

「無須行動。監控此住所，觀測『南易』行動，判定『506一家』對人類的友善度。」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