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紋身

新貴鎮的集市，遠近聞名，每月一四七的趕集，紅火的不得了，就連賀州縣裏的有錢人都驅車過來，看社火，吃小吃，買點農村土特產的。

「好冷」秦宵搓着手，聞着蜂窩煤爐子上烤土豆的香味，舔了舔嘴唇，「這是唯一的一頓口糧了，先吃飽肚子再幹活去。」

秦宵的活計就是集市上收個保護費，今天十一號，正好開集。

站在鏡子前，秦宵臭屁了一番，已經花完了身上所有的積蓄，今天準備背水一戰，打遊戲都要裝備，收保護費自然也要「形象」，那就是看起來就很兇，讓人害怕。

社會青年的標配不能缺：平頭、墨鏡、鍍金鏈！續了好幾年的一撇八字鬍，今天應該可以用的上排場了，發黃的軍大衣配上一雙開線的大頭皮鞋，然後就是走出個電影里周星馳那六親不認的步伐，氣場是不能少的！稍微有點遺憾的就是，今年馬上二十的秦宵，不僅沒有個馬子，連個小弟都沒有，作為混社會的着實有點悲催。

「出發！」

「咦」看着腳下踩的狗屎，秦宵一劍的鄙夷。

集市就在自己住處的三百米處，秦宵處理完鞋底的狗屎，集市上攤位都已經擺好了，陸陸續續的已經上人了。

「王大嬸，收租了！」秦宵嘴裏叼了根華子，只是沒捨得點。

王大嬸頭也沒抬，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沒看忙着呢，快進來幫忙，擺攤！」說着一把扯進了秦宵………

「算了，首戰失利，轉戰下一家。」秦宵心裏嘀咕著，幫着王大嬸擺完攤，準備轉身去下一家，「小秦，給你！」身後傳來了王大嬸的聲音，秦宵心中一喜，「開張了？」

「這是我閨女的電話，有空去找她一下！」王大嬸遞給了秦宵一個紙條，又低頭忙去了……

「不是吧，給我介紹對象？看來哥還是挺有魅力的嗎？」秦宵心裏美滋滋的，躬身準備道謝，也給未來的丈母娘留個好形象呀！

「她所在的單位老缺保安，你有空試試去吧！」王大嬸抬頭抹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咧嘴一笑，「別在這混了！」

「謝謝！」已經彎腰的秦宵只能隨即說了聲道謝的話，轉身離開了王大嬸的攤位。

秦宵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一位老道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捋著稀疏花白的鬍鬚，笑意盎然的點了點頭。

「晦氣！」秦宵心裏厭惡道「這是在可憐我嗎？」接着走向了第二的攤位，抬頭正好看見攤主那滿臉橫肉，「幾斤？」說着舉起手中的刀，放在了那整條白豬身上，直盯着秦宵………

「這.......個冬天有點冷呀，大哥要多穿點呀！」秦宵訕訕的笑道，一隻腳已經塌了出去了，準備隨時開溜.......

」謝謝小兄弟了。」賣肉的大哥有點感動，因為這張凶神惡煞的臉，顧客都不敢輕易上門，朋友也是沒幾個，只是自己父親爺爺都是屠夫一行，自己又五大三粗，也只能做這個營生了，難得有個陌生人噓寒問暖。

賣肉大哥轉身拿了一些碎肉和排骨渣，順帶了一條豬尾巴，收裝好，遞給了秦宵手裏，艱難的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回去補補！」

「這……我可是來收保護費的呀！」秦宵看着手裏的豬尾巴，心裏嘀咕道。

「老大，就是這個小子，屢教不改，今天早早來搶生意了。」不遠處的對話聲引起了秦宵的注意，扭頭一瞅，一個彪形大漢帶着三個社會青年正氣勢洶洶往這邊趕來。

跑

後面四人一看轉身逃跑的秦宵，立即飛身追了上來，秦宵往自己熟悉的巷子裏跑去，遠遠的聽得後面的彪形大漢喊到「別跑，看我逮着你，讓你掉層皮！」

這可嚇壞了秦宵，腿腳生風，極速跑進了巷子，「別說，這瘦了還是有好處的。」看着甩開後面的四人，秦宵有點小得意。

「小子，不跑了？」

「誰？」秦宵心中一驚，暗道不好，轉身卻看見一個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老者，身着黑色有些破舊的道袍，眼神猥瑣的看着秦宵。

秦宵捂著胸口，歇了一口氣道「老道士，我可沒錢給你化緣布施的！」

「我是道士，道士，道士不化緣。」老道士有點生氣的嘶吼著。

「呃

好吧！那你找我何事？」秦宵掃視了一眼老道士，疑惑的問道。

「你手中的那………」老道士指了指秦宵手中的豬尾巴，笑眯眯的問道。

「不……是，出家人不吃肉嗎？」秦宵張大了嘴，心想這老道士如此嘴饞，也不怕犯了戒規？

老道士聞言，怒目圓睜，雙臉憋的老紅，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拂塵指著秦宵道：

「再說一邊，我是道士！」

「好吧，我知道你是個道士。」秦宵嘆道，順手把袋子遞給了老道士，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道士也有混的比我慘的！」

老道士聞言倒也沒有再生氣，看了一眼豬尾巴，滿臉堆笑的說道：

「貧道看你我有緣，我給你紋個刺身吧，就算答謝你這肉錢！」

秦宵樂了，「你說你這老道士，坑蒙拐騙到我這了？這紋身可是技術活呀，你就吹吧！」

老道士一看被秦宵鄙視了，可不樂意了，吹鬍子瞪眼道「貧道看你混的狼狽，好意給你紋身，你卻如此不識好歹？」

「好吧，給你實習的機會吧！紋哪裏？」秦宵看着轉過身的老道士，不想拒接這道士的好意，真的不好擦掉便是，紋的好，說不定能增加自己的兇狠指數。

此時的老道士像是孩子見到了心愛的玩具，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毛筆，沾了一口唾沫，說了一聲：「後背！」毫不客氣的掀開了秦宵的後背的棉大衣，開始了筆走龍蛇……

「好冷」秦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哎！」只聽得老道士一句：「可惜了！」

聞言，秦宵心裏咯噔一下，問道：

「怎麼了？」

「本來給你紋的一條青龍，結果你這一哆嗦，斷了筆頭，成了一條蟲，可惜了！」老道士不住的嘆息道。

秦宵倒是沒當回事，不好的話回去擦掉就是，反正是毛筆繪上去的，看老道士再不動筆，放下了黃色軍大衣。

「不過沒事，先天不足，後天補齊就可以了！」

老道士說完再無聲音，秦宵轉身哪裏還有老道士的身影，「這老道，估計紋壞了，怕我說他，溜得挺快！」

「先天不足，後天補齊？」秦宵反覆的念叨著這句話，不知所以，也就不想了，哼著鄭智化的《水手》屁顛的離去。

「小子，不跑了？」

蕭冉抬頭，這次不是老道士了………

「你…們還…沒走呀？」秦宵訕訕的笑道，順手拿下了沒有捨得抽的那根華子，彎腰遞給了為首的彪形大漢，掏出火機點上，支支吾吾的說道：「大…哥…抬頭不見低頭見，給個面子，放過小弟唄！」

「咚」

秦宵被為首的大漢一腳踹了個狗吃屎，捂著胸口痛的趴在了地上，還不忘抬頭笑臉相迎。

彪形大漢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如同哈巴狗的秦宵，示意了虎子一眼：「交給你了，我們走，不要出人命就行。」

秦宵望着轉身離去的人群和猙笑着向自己走來的虎子，渾身一顫，不經意的拿起了地上的板磚，「哎喲，癟三，給你膽了，來，往這砸，不砸不是帶巴巴的。」

「啪」

「給你臉了，」秦宵拍拍手，對着地上如同一灘爛泥的虎子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