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畫妖

萬物皆有靈性，不止動物能得道，連草木靈石也可成仙。

當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就是一塊靈石得道成精，但也是有條件的，比人類得道飛升還要苛刻。躲過天災人禍，災病壽命的制約，物老成精，千年樹精為青羊，萬年樹精為青牛，幾乎各村都有一株年歲特別長的樹，鄉民會祭祀他為自己祈福，這種不叫仙，成為妖精，是為精怪，有善有惡。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不僅人能讀聖賢書博取功名，動物妖怪聽書學道也能蛻變成仙，一邊護衛正法，一邊研書修行，通曉事理智慧通達，多為善妖。但上述兩種都需要漫長的歲月，就有精怪貪圖快道，勾男搭女，吸精攝魄，或附身陽弱之人混於人世，作惡修法淪為妖魔，無惡不作。還有更快的妙法，就是煉化天材地寶，或吞服天材地寶練成的仙丹，能徒增三五百年的道行，蕭彥靈給胖金魚吃的就是一枚仙丹，仙丹多為道行高深的煉丹師所制，能讓材料升階成品，最重要的是注入靈力的力道和數量，故同一枚煉丹師，因煉丹師個人屬性和煉製手法的不同，效果也會有所迥異。

且說在那條胖金魚吞噬兩人之際，蕭彥靈丟出一枚仙丹助金魚長了道行，開了智修成了人形，化作了少女，少女長長的頭髮，挽成兩個髮髻，一把抱住了蕭彥靈，少女後頸散發出花蜜般的芬芳，撩撥著這個沒接觸過女性，木訥的樵夫的心。

蕭彥靈紅著臉輕聲道：「快..放開我！」

少女緋紅著臉嗔道：「多謝恩人相助，我才能突破瓶頸，為了報答你，我要給你生一堆金魚！」

蕭彥靈腦海里冒出一群金魚頭人身的嬰兒，搖了搖頭，腦海里又冒出一堆金魚身人頭的孩子，太嚇人了！

」恭喜你啊！「澄心真人的話音傳來，蕭彥靈閉上眼睛，看見黑暗中澄心真人穿着紅襖帶頭巾，手裏拿着旱煙袋，嘴角一個大黑痣，太陽**了兩片黑膏藥，活脫脫一媒婆打扮，手裏抱着一堆活蹦亂跳的金魚，笑吟吟地說：「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夫人生了！呃....生了一堆金魚！哈哈哈！」說到最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啊，煩死了！別鬧了，這下可咋整！」

「這有什麼不好嗎，一個小妖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法力雖然微末，在凡人之中保護你不是綽綽有餘么，你行事也方便！」

「恩公，恩公？」少女看着蕭彥靈皺眉鎖目，拚命搖晃起他來。

「啊，我沒事，敢問姑娘芳名？該如何稱呼？」

「我...還沒有名字，不如恩公賜我一個吧，恩公取的，我什麼都喜歡！」少女羞澀的低下頭，紅了耳朵，雙手緊攥，心中怦怦跳個不停，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帥氣英俊的男子，他的眼神那麼溫柔，那麼深情，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的眼眶中竟然泛起淚水來，當然這是在她的視角下，在外人看來蕭彥靈也就是普通路人的樣子。

"真是荒謬，剛才還以命相搏，這會就以身相許了，老道我也是活久見了！還沒取名，你就叫大胖！這麼大的體型！"考道長一邊拍灰一邊小聲嘟囔著，嗯？不曾想這金魚兒耳朵這麼尖，小手一揮一道罡風就把他吹飛了。

「我哪會取名兒呀，我連書都沒讀過，別埋汰了姑娘。」蕭彥靈尷尬的說道。

"沒關係，只要恩公取得我都喜歡！「

"這..."蕭彥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哎呀，你就幫我取個吧。"少女笑盈盈地說道，臉頰上掛着甜美的笑容，眼眸里流露出期待，看着蕭彥靈，等待着蕭彥靈的回復。

"好吧，那就叫小白桃吧！"蕭彥靈看着少女白皙的皮膚，隨風擺動的粉裙，不由想到了桃花，脫口即出。

「小白桃，小白桃，好，這個名字好，嘿，那我就叫小白桃啦！」小白桃反覆琢磨這個名字，高興的笑了，臉上露出兩個酒窩，煞是可愛，面對小白桃直白的好感，蕭彥靈有些驚慌失措，他的臉頰泛起了紅潮，兩人四目一對，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就在氣氛有些蕩漾的時候，渾身殘破不堪的考道長回來了。

「仙女，能不能下手輕點，好了，別在這兒女情長了，快放我們出去吧！」考道長近乎哀嚎道。

「那可辦不到呢！」小白桃仰起頭，用鄙夷的眼神俯視着考卜竹道。

考卜竹道：「是下手輕點辦不到？還是放我們出去辦不到！」

小白桃戲謔的說：「都辦不到！」

考卜竹一臉驚恐，求助的看向蕭彥靈，蕭彥靈笑道：「小白桃，別拿道長開涮了！到底什麼情況？」

原來小白桃並不是這個畫境的主人，她是被這隻妖物抓進來的，之前法力不及妖物，被妖物控制，表面上扮演成主人而已，這麼一說再思考這裏的奇怪之處，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石橋上的詭異老頭，方才被金魚化的小白桃追趕，也不知道那個老頭被波及沒有，一行人趕回石橋，老頭還是坐在橋上，不知何處刮來的風，有些刺骨。

老頭頭也沒抬，沉聲問：「幾位小友，可是制服了城主大人？」

話音剛畢，兩道江流憑空而現，奔騰而去，老頭面容詭異，嘿嘿一笑，煙塵過後，一個遮天蔽日的巨型怪獸立於眾人面前，身高足有千丈有餘，體型巨大，頭頂長著三隻角，眼睛血紅如同燈籠，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鎧甲，巨大的身軀如山峰一般巍峨，雙手舉過頭頂，手裏舉著一座小山，一聲怒吼，小山帶着滅世之焰向眾人傾瀉而來，那座小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比整塊陸地都要大，太令人絕望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場恐怖的災難。

小白桃看着兩人的絕望模樣，嘿嘿一笑，手一揮，一條條金魚從四面八方湧來，金魚們你一口我一口，以極快的速度蠶食掉了那座小山，轉頭將怪獸團團圍住，那隻怪獸似乎也察覺到危險，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身形急速閃動，不斷的掙扎，卻始終擺脫不了那些金魚的追擊，當金魚碰到怪獸的時候，就會化為水滴，引發一個小爆炸，不斷地衝擊着它，怪獸發出痛苦的嚎叫，最後怪獸搖身一變，變回了那個衣衫襤褸的老頭，老頭跪倒在地，口吐鮮血不住求饒。

小白桃得意的哈哈大笑，對着老頭說：「你抓我進來，，關了我幾百年，如今我承得恩公賜丹，實力遠超於你，現在看你還怎麼囂張。"

老頭驚慌失措，顫抖著身子說道："姑奶奶饒命啊！"

"饒命？哈哈，我可沒那麼好心，你把我關起來，害死了多少人，我現在要你的命都算輕的。"

老頭哭喪著臉，連連叩首："我錯了！姑奶奶饒命啊！我再也不敢啦！我給你磕十個響頭，給你賠禮道歉，求姑奶奶放過我吧！"

小白桃不屑一顧，說："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這種惡貫滿盈的壞蛋早就該死了！」語畢一張嘴，嘴變得無比巨大，一口就把老頭吞掉了。

蕭彥靈和考卜竹一臉驚恐的看着正在舔嘴的小白桃，生怕她一張嘴也把他倆也給吃了，小白桃看到兩人的神情，噗嗤一下笑了：「別擔心，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一點也不好吃，再說了，你可是我的恩公，就是要吃也吃那個傻子！」小白桃一把抱住蕭彥靈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考卜竹說道。

考卜竹看到小白桃那嬌滴滴的模樣，渾身不自在，一邊掙扎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才傻呢，道爺我才不怕你呢，我已經半個月沒屙屎了，吃啊，不嫌臟，吃了我，保你拉十天半個月中毒而亡！。"

小白桃捂著嘴哧哧笑着說："你倒是有趣，倒也不是非吃你不可，你要答應做我的僕人，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你！"

"我呸，我才不做你的狗奴才，你做夢去吧，我寧願死也不做你的僕人。"考卜竹一聽嚇得不輕，連忙搖頭。

小白桃不悅的說道："真沒勁，好，你不做我的狗奴才，那我做你的主人總可以了吧。"

蕭彥靈推了推小白桃說：「好了，別逗道長了！你看，那邊的天怎麼裂了？」

遠處的天上如同掉漆一般不停地剝落，露出的是漆黑和虛無，慢慢向城裏蔓延。

小白桃看着遠方說道："那不是裂了，是在崩塌，畫妖都死了，維持這個畫境的動力源不在了，自然這些法相無法維持運轉。"

蕭彥靈驚呼道："什麼？難道這座城池也會毀掉？"

"那當然啦，所有的東西都是法力幻化的呀！最終當然會回歸虛無啦！"小白桃嘆了一口氣說。

隨着畫境崩塌的蔓延，城中的富商變回乞丐，貴婦變回村姑，三兄弟也不例外，變回了瘦小丑陋的模樣。福臨客棧里，畫中節目太精彩了，眾人看的目瞪口呆，老王頭碗端在手裏都忘了喝酒了，忽地，一陣精光閃過，客棧里變得擁擠起來，畫里所有的被畫妖關進去的人與畜都脫離了畫卷，從畫卷中走了出來。有些被關在畫中數百年之久，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沒有牽絆之人活在世上，更不知該去往何處，慟哭，恐慌，憤怒，充斥回蕩在整間福臨客棧，受驚的畜生四處逃竄，頓時亂作一團。慌亂之中，小白桃白皙秀美的手高舉，響指聲是那麼的輕微又是那麼的響亮，除了考卜竹，蕭彥靈，其他人都不見了，抬頭一看，其他人又回到了畫里。

蕭彥靈驚訝道：「畫妖又復活了？」

小白桃說：「我只是給畫境注入了我的妖力，沒想到我就變成了這個畫境的主人！既然他們都沒有地方去，那我就創造一個他們能生活的地方吧！」

一群酒客都看的驚呼連連，看向小白桃的目光充滿了崇拜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