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 望

臨近中午時分，朱經武將打包好的東西，裝上袋子準備出發。朱玻玲正和兩個侄子在院子的菜園子裏捉麻雀。三人用一根木棒頂着自家的簸箕，然後拉一根長長的繩子到屋子門口，經武走出來故意「吼了兩聲」，然後笑嘻嘻對着三人說「哪個傻鳥會飛到你們那麼放簸箕的那地方，你們擺的位置都不對」，然後嘆了生氣準備出門。這時候，明玉匆匆跑過來了，拽著經武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看我媽」。這時振元從客廳出來，掀開門簾說道：」路這麼遠，天也冷，你不去了，等你爸媽過兩天就回來了」。經武也符合著說「太遠了，路上還有爬雪山，你能爬過去嘛，你待着，等幾天嫂子們就回來了」。明玉不依不饒，非要叔叔帶他去。最後玻玲和小明過去拉住並哄著一塊去玩耍了。

中午的陽光格外明亮，湛藍的天空一望無垠。山上薄薄的雪如幔帳鋪在大地。極目遠望，似乎讓人有點眩暈的感覺。涼風吹拂過處，空氣清新無比。

經武從家出來到三河壩再到石子灘，背袋裏裝滿了饅頭和雞蛋，還有一條羊毛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到山腳下，身上已經微微出汗。記得上次要走那麼遠的路還是前年過年的時候，去山那邊一個遠方親戚家裏。以前是去西邊，而這次是要往東走。剛出來的時候，走的泥土路，雖然不好走，但還有牛車壓的軲轆車轍，順着車轍走的倒也順利。這已經到了山腳下了，再往前就是山路彎彎，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之前開路。朱經武心中這麼想着，腳上的棉布鞋邊緣已經有點濕了。

朱經人這邊正和劉素蘭正在門外焦急的等待着，醫院走廊里來來往往的人穿梭不斷，從中過後開始，姐姐劉素秀的肚子已經疼得不行了，醫生說可能要生了。剛才梁詠的媳婦讓兩人先在門外呆一會，他給檢查檢查。看看醫院大廳牆上掛着的表已經下午5點多了。素蘭心裏也甚是着急，中午姐姐就吃了點饃饃夾酸菜，喝了點水，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轉頭看見姐夫正和一對夫婦在寒暄，她也沒多去理會。過了幾分鐘，姐夫過來說：「怎麼個情況啊」。「不知道啊」劉素蘭應聲道。又接着說「能不能給姐姐送點水進去」。經文說道「不行，再等等，一會聽大夫咋說」。」剛才那兩個是誰？你們認識？」素蘭問道。「另一個村的俞大海夫婦，孩子感冒嚴重，過來瞧大夫來了，那孩子也剛生幾個月」。「嗯嗯」，素蘭轉頭看向朱院室門口。

過了一會，女醫生匆匆從住院室跑出來，看了一眼經文和素蘭，叮囑說着「先別進去」，然後跑向不遠處的房子，過了一會，帶了一個女醫生和一些藥罐、盆之類的工具跑過來進到住院室了。過了好一會兒，只聽到素秀的叫聲越來越大，經人心裏七上八下，緊張的頭上的汗珠都出來了。雖說是第二次聽到媳婦生孩子的聲音，卻依舊緊張的捏了一把汗。突然聽到了「哇哇」「哇哇」，孩子的哭聲……。素蘭也是一邊擔心一邊驚喜，忙說「姐夫，生了」。住院室是一個大床房，裏面還有病人躺着。床鋪和床鋪之間用帘子隔開着的。

朱經人也是十分激動，連續幾天的操勞和忐忑不安的倦容在臉上已蕩然無存。山尖邊夕陽最後的一縷餘輝透過窗戶照在素秀蓋得被子上，映在素秀臉頰，像是太陽公公在慶祝新生命的誕生。

又過了1個多小時，醫生忙前忙后，終於探出頭來叫經人他們進去。一進門，大床房靠門邊的這些病人都紛紛點頭表示祝賀。經文迫不及待走向最裏面的床位，梁詠大夫的妻子抱着一個孩子道喜道「恭喜啊，又是個兒子」，然後孩子小心翼翼交到了經文懷裏。叮囑說「看完趕緊出去，別打擾病人休息」。看着躺在床上蒼白的面容和三斤六兩的兒子，心中不覺……

太陽已漸漸落下，經武翻過第一座山，走過王家灣，越過小山丘忽然看到哥哥家的黃牛和牛車在那裏。也沒時間多管，背着包徑直從小路登上了山頭，旁邊還有個體格稍壯，年齡微長一點的大哥。這個禹哥是禹草庄的一個人，禹草庄距離水溝村比較近，大概十分鐘的腳程。之前禹哥和經文在外面一起干過活，而且平時偶爾帶着媳婦去經人家串門，經武之前也見過幾次。禹哥本名叫禹永強，經人經常叫他一聲禹哥。禹哥母親身體不太好，前幾天已經住院了，今天他剛好也過來看看母親。在翻過第一座山，第二個山丘上坡處被經武追到遇見了。兩人剛好做個伴，一路翻過山丘到妙官山路再到麻河鎮前面的山坡頂。兩人一路聊得很投機，時間過得也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麻河鎮醫院。

想起上次路上有伴並能暢聊前行還是當年上初一的時候，也是和禹草庄的同學一起去上學。只不過當時天氣暖和，風清景盈，背包里有吃的饅頭和鍋巴，心裏有闖蕩外面世界的熱心。當時農忙時節，剛打下來的糧食磨成麥粉，蒸出來的是白白的饅頭和烙的金黃的餅。去縣城上初一的路上渾身是勁，看着滿山遍野金黃的麥浪，心中更加有無限希望。

兩人走下山坡，順着醫院明燈的方向前進，兩人估計想馬上可以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不覺腳步又放快了一點。一進醫院大廳，就看到大廳里五五六六的人，不是很多。天色已晚，可能家屬親戚都去吃飯或住宿了吧。通過大廳走廊開着的門，看到的是一個個病人在床上安靜的躺着，還有一個病床看到一個女醫生正檢查輸液。兩人對這地方已經很熟悉了，徑直走向梁大夫辦公室門口，敲了幾下門，然後推開。看到的是梁詠一個人在辦公桌前吃飯，病人最近比較多，也顧不上回家，都是三爺媳婦每次做好從家裏送過來吃。梁詠一看就明白了，隨即將房號床位給經武說了一下。禹哥自己上次送母親來過，知道母親的位置，在門口給梁詠打了個招呼，兩人便各自去找自家人了。

朱經武徑直走向住院室，然後往裏面的8號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