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討教

第四章 討教

「老爺,怎麼會想起把忠毅侯府的牌匾掛出來?」管家是府內老人,也是桂良親信,許多事情都不瞞着,這時候好奇的問了出來。

桂良喝了口茶,淡淡的說道「今ri面聖,皇上對前線頗為關注,眼下逆匪勢力已成,各路官軍不成系統,兵者,國家大事,皇上雖然重用漢臣,可領兵的還得是滿人,現在掛出學士府的牌匾,太張揚了,滿京城有幾個滿人掛着,領兵打仗,可不是那麼好玩的」。

管家領會,趕緊說到:「老爺說的是,小的差點誤了老爺的大事,小的今晚上悄悄的讓人換上」。

桂良點點頭,這就是他重用這位管家的原因,聽玄音而知雅意,同時心裏也默默想着,各路領兵大臣皇上會考慮哪些人,管家看到桂良在想事情,正要退下,桂良卻叫住他。

「吩咐下去,如果這兩ri有一個叫畢德勝的新科進士上門拜訪時直接領進來」,管家一愣,新科進士身份jing貴不假,可滿京城待選的新科進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家老爺可是堂堂天官,吏部尚書,雖說在禮部尚書之下,可禮部也限於清貴而已,哪有吏部尚書那麼實際。

疑惑歸疑惑,管家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趕緊應下,退出了書房,不一會,兩位十四五歲,穿着淡雅,模樣靚麗的女子進了書房,再一細看,這兩位女子竟是一對姐妹花,姐妹花對着桂良做了個福,就到桂良身後,一個揉肩,一個捶腿,

悅來客棧鞭炮齊鳴,畢德勝把去而復返的安德海送出門,安德海顛了顛又鼓了幾分的荷包,樂呵呵的對着畢德勝做了個輯。

「畢大人,就送到這裏吧,明ri到吏部取了告身文書你可就是七品縣令了,萬歲爺欽點,你這也是咸豐朝獨一份,以後有事,但請吩咐,今ri就到這裏,雜家還得回宮復命,告辭」。

畢德勝點點頭,對着安德海行了一禮,安德海翻身上馬,在一堆太監禁軍簇擁下離開了,畢德勝返身,客棧老闆小跑着走了出來,身後的夥計又掛上一長串鞭炮。

「畢老爺,恭喜高中,小的這裏給你賀喜了」說完彎腰打了個千,畢德勝頭昏腦脹,今天的事情讓他如墜霧裏,這時候沒心情應酬,拱了拱手:「老闆客氣了」,說完不等客棧老闆說完,急匆匆的進了客棧。

每年來京城參加鄉試的舉人少說也有上萬,能考中的鳳毛菱角,悅來客棧能夠出一個進士,並且還是皇上欽點的縣令,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殊榮,要是讓進士公留下一點墨寶,悅來客棧的生意不知道要好上幾倍。

眼見畢德勝不耐,老闆笑嘻嘻的黏上去:「畢老爺,小店想求個墨寶,不過進士爺放心,小店願意奉上一百兩潤筆,望畢老爺成全」。

畢德勝站住腳,寫幾個字就有一百兩,今ri出血了兩次,怎麼也要把零頭賺回來「老闆客氣,取筆來」。

老闆一聽,馬上叫小二奉上準備好的上等筆墨紙硯,畢德勝捻起筆,閉上眼睛,刷刷刷在紙上寫下「悅來客棧文氣斐,半夜時聞讀書聲」。

「好」客棧老闆高贊一聲,畢德勝睜開眼,十四個大字疏密有序,字勁蒼芒,雖然是他寫的,可他自己也不得不暗呼一聲「好字」。

老闆接過,輕輕的吹乾,珍重的交給小二「到碧雲軒用最好的裱工材料裱起來」,小二應下,抱着畢德勝的墨寶出了客棧,那邊老闆還想說什麼,畢德勝卻咳嗽兩聲,老闆知趣的從櫃枱里取出一個托盤,十個銀錠放在盤中,雪白的顏sè分外好看,

「多謝」畢德勝也不矯情,朝跟在身後的高升揮揮手,高升趕緊卷了裝起來。

進了房門,高升興奮的鼓噪「少爺,你現在可是官身了,我馬上傳信回去,讓老爺太太高興一會」。

畢德勝坐在書桌後面,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縣令,而且還掛着翰林院編修的銜,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里,也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畢德勝有些噓噓,上輩子是個送快遞的,這輩子一醒來,就成了縣委書記,難道穿越的,命都這麼好。

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匣子,六尺長,三尺寬,用硬木所制,外包錦繡,做工jing美,盒子開合處有一把小銅鎖,鑰匙放在一邊,這個就是咸豐所給的又一項殊榮,秘折專奏,有了這項權利,畢德勝就可以直達天聽,擁有五品官才有的奏對權利,甚至比之正常上奏,這種秘折不需要經過通政司和軍機處,是真正的直達天聽。

尋思間,門外傳來敲門聲,高升開門,轉而來到畢德勝面前「少爺,福建會館的陳主事求見」。

「陳主事?」畢德勝想了想,根據記憶,依稀記得這位陳主事乃是京城福建會館的主事人,福建會館乃是福建籍商人捐資組建,主要職責就是為上京趕考的福建籍舉子服務,另外就是為福建籍商家,在京官員提供交流場所,甚至建成初始還帶着些許福利院收容所的味道,不過這個權責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這位陳主事雖然不是官,可在京城多年,交遊廣闊,再加上一個舉人身份,在京城也算一個人物,畢德勝記得剛到京城時曾經拿着父親的書信到福建會館拜訪過,期間說些什麼倒是不記得了。

「快請」畢德勝起身,整了整衣冠,他現在迷茫的很,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又是個不管事的,現在正需要和這類人物交流一下,父親既然有書信給他,必然兩家有些交集,這時候問一問,心裏也有點底氣。

「哈哈,賢侄,幾ri不見,已是官身,你家老父這一次恐怕要高興壞了」聲音到,人也到,這位陳主事四十來歲,身穿狐狸皮對襟,頭戴紅寶石瓜皮帽,腳踩厚底棉鞋,一個nǎi白sè玉佩掛在腰間,端是富貴逼人。

「世叔羞煞小侄,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小侄還要多謝吾皇,皇恩浩蕩啊」畢德勝先打了千,按照叔侄禮行了一稽,隨後朝東拱手,差點流出眼淚。

陳主事一愣,畢德勝的父親畢振海早年間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現在想想,到底是個什麼相貌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每年對福建會館都有捐款,雖然不多,可也是會館金主。

畢德勝去拜訪他時他觀查過,雖然學問很好,可也是個木訥人,現在面前這位,神態自若,顧盼間頗有靈xing,哪還有一點木訥的樣子。

「難道是當官開竅了」甩開這些念頭,陳主事隨着畢德勝朝東拱拱手。

做完一套流程,畢德勝把陳主事迎到上座,高升奉上香茶,喝了兩口茶,陳主事放下茶盞。

「賢侄,你可知道此次事情原由?」。

「世叔,小侄現在正是一頭霧水,京城只有世叔一個熟人,就算世叔不到,小侄也要上門討教」畢德勝微微傾身,態度謙和。

陳主事對於畢德勝的態度十分受用,他雖然在京城也算一號人物,可眼前這人是官,他只是一個舉人,身份相差千里,撫了撫三屢長須,笑着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娓娓道來。

畢德勝越聽越稀奇,同時也感慨自己運氣好或者是老爹為自己起的名字好。

「世叔,不知小侄這個縣令什麼時候上任,還要辦些什麼手續?」畢德勝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懂事的,自然要一一打聽清楚。

「因你是欽命,估計得速速上任,不然御使參上一本,恐也不妥,要不然上任時間試情況而定,多則半年,少則一月,雷州地處極南,路途遙遠,三月因該沒有問題」陳主事見畢德勝真心詢問,侃侃而談。

「吏部所謂喜怒哀樂四司,文選司選撥官員是為喜,考功司考核官員是為怒,稽勛司主管官員丁憂,是為哀,驗封司主管官員子女官職,官員死後撫恤是為樂」陳主事看了一眼聽的津津有味的畢德勝接着說道

「你的手續就是到吏部文選司栓注一番,領了告身即可,平ri里少不了打點,可你是欽點,雖然也要打點,可也不用那麼嚇人,要知道滿京城候補的官員正牌子出身不下千人,納捐的更如過江之鯽數不可數,朝廷開了納捐之風,並且捐官也可授實職,這價碼也升了上去,今年的價碼,一個普通縣令可到了兩萬兩銀子,要是江南上縣,只要不附郭,被炒到十數萬兩」。

畢德勝咬了咬舌頭,附郭他知道,就是州府或者省府所在縣域,上官臨頭,實在不好刮地皮,怪不得清朝會滅亡,這麼多下了本錢的到了地方,還不使勁的刮。

「看賢侄的意思,是不是想領了告身就要上任」。

畢德勝點頭,領了告身不上任那還要做什麼,說到底,他對當官還是有點希翼的。

「呵呵,賢侄瞭然上任,恐怕不出三月必定被革」陳主事又喝了口茶,淡然說道。

「為什麼」畢德勝嚇了一跳。

「知縣掌一縣治理,主要是決訟斷辟,勸農賑貧,討猾除jiān,興養立教」陳主事許是說的多了,說到這喝了口茶。

「自古吏滑如油,一縣之地設正八品縣丞一名,從八品訓導一名,正九品主薄一名,從九品巡檢若干,除了這些正牌子官員,還有不入流的小吏,這些小吏非官非民,有的世代為吏,一縣之內,甚至比之縣令更為有權,六房皆為吏目掌控,一不如意,拖延差事還是輕的,栽贓上官也是比比皆是」。

「怎麼會這樣」畢德勝有些不清楚,電視上那些清宮戲,當官的驚堂木一瞧,王八之氣一冒,堂下人等無不拜倒。

「呵呵,賢侄莫急,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咱們大清的官也不是傻子,上任前多會召集親黨,長隨同行,為的就是防備這些小人,可自古案牘深似海,外人很難看出端倪,又有一個職業產生,那就是師爺,師爺不同於胥吏,他領的是主上的工資,幫助官員處理公務,拾遺補缺就是他們的工作,所以賢侄,你上任還得找幾個得力的幫手,師爺裏面首屈一指的就在紹興會館,賢侄有時間可以到那裏一看」。

「我cāo,紹興師爺,還真有這個行當」畢德勝腹議一句,臉上的欣喜早就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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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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