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尋求的答案

夕陽映在賀靈山，這裡一年四季都開著不同的花，每個季節都有一處不一樣的風景。沒有人知道賀靈花了多少年多少精力才讓這一處荒山變成現在這樣景色宜人。

「師妹？！」驍離從一處假山躍下，瞳孔里儘是驚喜：「師妹回來了！」

「離師兄。」

驍離衝下山，幾天的陰鬱一掃而空：「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還要好一陣兒才能回來呢。」

葉清幽笑笑：「讓師兄擔心了，我已經處理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離師兄為何不在練劍？反而在這假山坐著？」

「啊...」驍離面色有些不尋常：「我無聊，想著這兒風景好，來逛逛。」

「哦。」葉清幽點點頭，看著花草遍地：「賀靈山一直很美。」

「是啊是啊。」

葉清幽蹙了蹙眉，轉瞬即逝。

今日的驍離處處不對勁，往常不過三句話已經開始和她吵架了。今日未免有些反常。

葉清幽沒有多想，壓下心底的詫異與驍離一同去見了賀靈與白逸。

夜晚時分，葉清幽沒有絲毫困意。她躺在床上閉著眼，腦海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吱~」門忽然被推開。

熟悉的腳步聲一步步靠近床頭，是師父。

葉清幽原以為賀靈又會像上次一樣在她床邊靜靜坐著。然而下一秒，她感受到賀靈正在她床邊施法。

「師父！」葉清幽猛的坐起身，她看著賀靈，熟悉的法術氣息令她脫口而出：「盞憂術？！」

賀靈吃驚的看著她，抿了抿唇卻未說一句話。

葉清幽定了定神：「師父為何要對我使用盞憂術？」

「幽兒...」

「我之所以會忘記葉府滅門之事...」葉清幽打斷賀靈：「是因為師父對我用了盞憂術...對嗎？」

「嗯。」賀靈沒有解釋，也沒有任何動作。

葉清幽心猛地一顫：「師父為何要這般對徒兒？」

賀靈清楚看見了她眼眸里閃爍的晶瑩，忙道：「為師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

葉清幽搖搖頭：「徒兒並不是在責怪師父。」

「只是，只是徒兒自知，師父為徒兒做了太多。」葉清幽有些更咽：「而我卻不值得師父這麼好。」

賀靈的眼眸冷了冷，走上前撫上葉清幽的腦袋：「你是我賀靈山的人，怎會不值得？為師要的，是你一世安虞快樂。」

「師父...」葉清幽抱住賀靈，忍不住大哭。

「哭什麼？」

葉清幽抬眼看他：「我曾以為，我再也沒有家人了...幸好，師父還在。」

賀靈揚起嘴角，轉瞬即逝。彷彿那個笑容只是葉清幽的幻覺：「嗯，我在。」

小狐狸又把他當作家人了，和以前一樣，真好。

葉清幽哭夠了，坐直身子，將眼淚抹乾：「師父不必再對我用盞憂術了。我想記得那些，我想報仇。」

賀靈皺起好看的眉頭，最終還是妥協道：「為師答應你。」

末了，賀靈伸手揉了揉葉清幽的頭：「好好休息。」

待賀靈離去，葉清幽才緩過神。

剛剛那個她抱在懷裡的是聞名於世，性情冷淡、生人勿近的賀靈仙尊？！怎麼可能？！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葉清幽警惕的拿起佩劍：「誰？！」

驍離和白逸推開門出現在眼前，葉清幽鬆了一口氣，放下佩劍：「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個個的都不睡覺？」

驍離聞言臉色忽然有些蒼白，因為是在夜裡，葉清幽並未看清。她自顧自的走到桌邊點起微弱的燭光，坐下倒了兩杯茶：「師兄們怎麼來了？」

驍離扯了扯嘴角，終是什麼也沒說。

白逸倒是從容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似是不經意的問：「我跟阿離來看看你，正巧看見師父從你這兒出來，你們說什麼呢？」

「也沒什麼。」葉清幽的眼裡看不出情緒：「師父以前對我用了盞憂術，今日來加固，我與他說不必再用。」

白逸淡定的眸子終於陰沉了下來：「為何？」

「師兄。」葉清幽看著白逸和驍離，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的家事，我的仇......我有權利知道。」

「那我們呢？」驍離冷不防開了口，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我，阿逸，師父。我們三個為了讓你像個普通人一樣快樂生活做的努力就這麼算了嗎？葉清幽，盞憂術對你有多重要你真的不知道嗎？」

「阿離。」白逸忙喊了他一聲。

但驍離並未理會，他嗤笑了一聲：「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管你這破事兒！我吃飽了撐的半夜不睡覺過來找你！葉清幽，合著我們這三年對你的保護都是笑話是吧？那些破記憶對你就那麼重要麼？值得你拿現在的安定生活去換？！」

「離師兄。」葉清幽也沒想到驍離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垂了垂眸子：「盛世不是所有人的盛世，總有人在刀劍血口過日子，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對我來說，那些記憶不重要，不值得我拿現在的日子去換。」葉清幽抬眸看著他們：「我並非不諳世事，天真無邪。我也不想一輩子受你們保護。我知道盞憂術有多重要，但我更知道，我不想後悔。」

「呵，行。」驍離的目光很疏離，他不再看葉清幽轉身大步離開。

「你可想好了？」白逸問。

「嗯。」葉清幽點頭：「勞煩師兄和師父這幾年為我費心了。」

白逸微笑著搖了搖頭：「天色已晚，師妹早些休息吧。」

白逸離開后，屋子又恢復了寂靜。

葉清幽怎會不知道賀靈，白逸和驍離為她做了多少？在賀靈山的這三年她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快樂。並不像在葉府時大家閨秀玩鬧時的愉悅，而是隨心所欲做個普通人不用顧忌禮節的快樂。

翌日。

「離師兄怎麼不在？還沒起么？我去叫他。」

「師妹。」白逸抿抿唇，將碗筷擺好：「阿離他下山了。他今日一早便去找師父說有事要回家一趟。」

葉清幽愣了愣，隨後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白逸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昨日阿離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他這人總是嘴上不饒人。」

「嗯。」葉清幽沒有多的言語，只是坐下來靜靜的吃飯。

「師父又開始閉關了。閉關前他說，若想下山便下山，前提是不能受傷。」

葉清幽的動作一下子僵住：「師父...怎麼會允許？」

「嗯？」白逸沒懂。

「傳聞，師父他......」葉清幽有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直接略過：「他怎會對我們如此之好？」

好得太過頭了。以前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自昨晚以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就算傳聞是假的，也不至於如此離譜。她與賀靈相處的朝夕沒有一分感受到他的暴戾。

「你也說了那是傳聞不是嗎？三年前大家都說你死在了那場大雪中，可你現在不就站在我眼前嗎？」

「嗯。」葉清幽繼續吃飯。她相信賀靈對她的好，相信賀靈。

「逸師兄，我永遠站在師父這邊，無論如何。」葉清幽忽然開了口。

白逸一瞬間怔住，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問道：「那你方才為何要質疑師父？」

葉清幽搖頭：「並非質疑。我只是在尋求一個答案罷了。」

答案么？

白逸終是沒有問出口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可內心卻隱隱不安。

吃過飯後，葉清幽一人獨自來到賀靈的房門前。她在門前靜坐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我尋求的答案不過是你罷了。」

她笑了笑，又補充道：「師父，從遇見您開始，我在您身邊便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很安心，也很快樂。我要的答案，是您以後也能像現在這樣帶著我們三人悠閑自在。」

風吹過，雲層散開，耀眼的光芒鋪灑在了賀靈山的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