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古預言
引子
開始的時候，這些遷徙者還能夠劃地為界，和平相處，但他們的慾望似乎永無止境，不斷掠奪資源越界為賊，擴張自己的王國，幾乎把這片太古大陸全部據為己有。而那些信奉著太古之神，曾在太古大陸上生存了千年之久的太古尼安族以及精靈一族，早已退居在大陸的邊陲之地。
「她從海里走了出來，一直走到了岸上……」
「她是海神……」
「她是月神派來的……」
海琅郡治長烏召恭，急忙忙趕到龍城拜見公子烏召琅，並帶來一位來自海上的女人。
「是得了什麼寶貝了恭治長。」一身青色禪衣的烏召琅，擺着扇子從屋子裏走出來。
胖乎乎的烏召恭大汗淋漓，喘著氣兒，讓人覺得這傢伙隨時會被一口氣給憋死。院子裏的兩隻綠孔雀機警地盯着烏召恭。
「寶貝就是我，女巫師媯芒。」一位綠衣黃裳手執茉莉的女巫師，從院子的內門踩着青磚走進來，幽深的雙目似有穿透迷霧直抵人心的魔力。
烏召琅打量一番：「有趣有趣，屋裏請。」
烏召恭終於把氣兒喘勻了：「帶來的海珠和鰒魚我讓人弄進來。」
「浦崖白雀兒，清爽可令人名目，甘醇則口舌生香。」媯芒席地而坐，品了一口杯中茶。
「說得好，請女巫師說說來意。」烏召琅單刀直入地說道。
女巫師捻著茉莉枝詭秘一笑：「臨月四公子中最有雄心的公子琅，喝茶養孔雀，生活的如此優哉游哉，真是令人羨慕。」
這女巫師笑的時候還蠻特別，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不笑的時候則是一副端莊，凜然不可侵。
「什麼雄心壯志，我等一方小民，自有一方樂土而已。」烏召琅自嘲。
「公子琅這韜光養晦之舉，這一刻起要改一改了。」雙眼神光如電注視着烏召琅。
烏召琅神色一震：「怎麼改？」
「厲兵秣馬。」媯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烏召為後，桓為太子。媯芒身負使命，為太古預言而來。」媯芒手執茉莉，悠揚的聲音在龍城大殿內回蕩不休。
烏召胊摸著左手拇指上的金指環，態度冷冷地說道：「什麼意思？」
「三妃烏召蘭為臨月王后，兒子王子桓為臨月太子，未來的臨月王。」媯芒答道。
「這不扯淡嗎，誰當太子誰當王后，是他臨月王的王庭家事，你來寡人的浦國耍什麼呢，這位女巫師。」烏召朐手指敲敲身前的案幾。
「當年，君上的女兒烏召蘭降生之時，有青龍繞樑三日而不去，君上應該還記得，而太古神賜予的箴言讖語，便是那一刻同生共臨於這宮寢之內，媯芒自然是為了這個而來。」
「你說的寡人已經忘了，而我浦國既受封於臨月王，當然奉信月神，你搞個太古神耍的不亦樂乎，寡人想問問你，你是在找死嗎？」
「據媯芒所知，神之於世皆平等視之，烏召族幾百年來世代偏居於這瘴癘之地，媯芒請問君上，是月神之不公呢，還是烏召族歷代君主德行有失……」
「哼哼，果然膽子不小。」烏召胊氣急而笑。
「實際上，無論君上還是我歷代君主，均是德行兼備的之人，卻仍然於這貧乏之地掙扎求存，媯芒不明白，既誠心奉之卻為何如此相待。」
「寡人一方諸侯，自當造福這一方臣民，無論貧乏富有，烏召族皆儘力而為，而你，營營而語說了這麼多，告訴寡人，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
「媯芒六歲啟蒙於太古之神，苦修九年巫術初成，三年閉關融通貫達，三年入世成就大巫，今媯芒初窺微境，雖不能盡窺萬物機要，窺知一二倒沒什麼問題，昨日夜裏頭，小夫人喂君上滋兒滋兒美的幾口**，媯芒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烏召朐一下子便被唬愣住了，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媯芒噗嗤一笑，神色十分魅惑。
烏召琅嘿嘿嘿笑起來：「父上，媯芒女巫師是通達之人，事可託付。」
「你他媽的還笑，都是你個王八蛋無事生非，讓老子難堪。」烏召朐臉上紅通通，抬手指了指烏召琅。
「媯芒倒覺得挺好。」媯芒神色坦蕩地說道，「君上素來是至情至性之人，莫要拒媯芒千里之外嘛，咱把那箴言封印弄出來一塊兒瞧瞧，媯芒其實也好奇的很嘞。」
「好好好，去去去，去折騰去吧。」烏召朐沖媯芒和烏召琅揮揮手。
烏召蘭出閣前的宮寢內，宮衛們挪開沉重的卧榻，眾目睽睽之下的花紋青磚地面，並無任何異樣。烏召琅一擺頭，他的內弟大侍衛湯牟便親自扛着鋤頭赤膊上陣，先把花紋青磚一個個撬開，接着吭哧吭哧挖了起來。
這地面是經過黃土和糯米湯攪拌敦實而成，實在堅硬的很。湯牟本想在姐夫面前秀一把，結果鋤頭都錛壞了，也才挖了寸許之深。
湯牟很不滿，瞪了一眼女巫師媯芒說道：「這下面怎麼會有什麼封印，完全是扯淡，乾脆砍了這婆娘得了。」
「你懂個龜蛋。」烏召琅一揮手讓他起開，幾位赤著上身的宮衛，拎着鋤頭一窩蜂地開始挖起來。
挖到一丈多深，鋤頭下去突然冒出熊熊烈火來，宮衛們一陣驚慌失措。
「太古結界無根火。」媯芒雙眼異芒一閃，手中的茉莉瞬間幻化為一撮綠熒熒的火苗，在她攤開的手心燒起來。
「木火相生。」女巫師口中發出奇怪的嗶嗶聲，坑中火勢漸小，火苗兒左搖右擺，右擺左搖，在眾人心神恍恍惚惚的時候，火苗兒呼扇一下飛了起來，盤旋於頭頂，女巫師手心裏的綠色火苗此時也飛了起來，兩撮火苗相互交纏很快便融為一體，在頭頂盤桓數下，飄飄然落在女巫師的肩膀上。一隻赤紋青質白喙的單足怪鳥兒，神氣傲然，幾如仙鶴的神采出現在眾人面前。宮寢內驚呼一片。
「去吧。」媯芒說道。
怪鳥兒聞聲而起，嗶昂嗶昂怪叫着從宮寢的房門飛了出去，消失不見。
烏召琅輕噓一聲回過神來，一個九龍紋青銅鎏金盒，赫然現身於坑內。八龍踞八方，踞中的青龍頭頂一個圓形的太陽印。封印泛著微微金光。
公子烏召琅，司徒烏召易，龍衛首將烏召狐，大劍師烏召羖以及侍衛將湯牟齊聚燈火通明的龍殿，烏召朐身踞高位。
媯芒嗚哩哇啦念著聽不懂的巫語，一點藍色的光焰在她曲起的中指尖處魔火般跳動閃舞，朝着盒子上的太陽封印射過去，封印瞬間燃起烈焰，拳頭大小的一顆綠色光珠，出現在緩緩打開的盒子裏。
「嗶嗶，嗶嗶。」女巫媯芒嘴裏發出聲音。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隻怪鳥竟破空而至，聞聲而來，抓起盒子裏的綠色珠子掠過眾人面前飛上半空，就在龍殿的最高處，把那顆珠子扔了下來。
嘭！光珠在半空中爆開一團青煙綠霧。眾目睽睽下，一條小小的青龍從迷霧的叢林之中游弋而出，一時行踏絳氣迎風而長，幻化為一條威猛剛烈的青龍，在大殿之上盤旋呼嘯。
眾人驚詫之時，青龍長嘯一聲竟口吐人言道：「烏召為後，桓為太子，月落西山，龍騰天下。」
青龍仰頭又一聲長嘯，旋即俯衝而下，一頭扎進了大殿上浦國的青龍圖騰，砰然不見了蹤跡。一團青煙悠悠然瀰漫在大殿的上空，大殿內寂若無人，眾人震駭的說不出話來。
「月落西山，龍騰天下……」烏召琅口中念著這句話，眼睛裏發出光來。烏召易幾個人也都神色炯炯地把目光投向烏召朐。
烏召朐站起來左右走動了幾步，眼裏精光閃閃，沉吟不語。
「寡人還是那一問，女巫師來我浦國，目的何在？」烏召朐居高臨下地盯着女巫師媯芒，突然問道。
「媯芒助烏召一族君臨天下，君上封媯芒為大巫師，太古神取月神而代之。」媯芒神端意貴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