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九）戲中戲 懸崖上的風景

?知道山頂有風景，就不顧一切地沖向山頂。山頂的確有不尋常的風景。那風景在懸崖。

你怎麼知道？

跌落懸崖你自然會看到。因為我看到了。

隗先生從總部回來后，孟總裁和墨菲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等大家都認為隗先生穩操勝券，又恢復了之前的喜氣洋洋。在短短的幾周內，隗先生又公佈了幾個意向強烈，大概率會成功的商機。也不知都隗先生用的什麼法子，好幾個業內大佬也被隗先生挖到了公司，一付大幹一場的架勢。芒果一直很好奇，隗先生是怎麼做到這些的。如果有機會，自己一定把隗先生的本事學到手。

誰能想到，這喧囂繁華，也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又是一個周五下午，芒果聽見柳葉悄悄地對小白說：「小白，集團突然發文說，下周要來公司調研，說是全方位調研隗先生的民意基礎。」

「那不怕，就憑隗先生的業務能力，在大家心中的聲望，隗先生不會有問題」，小白不以為然地說道。

「可我聽到風聲說，集團有意空降一位領導過來。」

「噢，隗先生知道這個風聲嗎？」，小白收起不以為然，覺得事態嚴重。

「應該知道吧！」，柳葉懦懦答道：「今天上午一早，隗先生又飛集團去了。我給他定的機票。」

「過江龍知道嗎？」

「他好像知道」

「媽的，就我不知道」，小白第一次爆粗口，急沖沖地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小白回來后，直奔芒果身邊，低下身輕輕地說：「芒果，隗先生的事可能沒那麼簡單，咱們得做兩手準備了。」

「啊」，芒果一聽直接站了起來，痛心疾首地說：「怎麼這樣，昨天我剛把一家我還中意的企業給拒絕了。我怎麼這麼點背。」

「別急，隗先生的事也沒定。但我們得做兩手準備。」

「好吧。」無邊落寞的芒果沒敢對小白說出心裏話：「直覺告訴自己，隗先生這次真的不會有好運了。這半年來，隗先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公司叱吒風雲，但也好像把一輩子的好運都用完了。人這一生，怎麼可能一直好運呢？」

周一，集團單副總裁一一找公司里的員工談話。芒果因為實習生的身份，不在談話之列。

「過江龍，真是男人，說得言之鑿鑿，擲地有聲」，單位的馬大姐邊說邊和過江龍一塊進了門。

「我就是實話實說，這個單位沒了隗先生，就不會有什麼前途」，過江龍一副意言未盡地說道：「這話，什麼時候我都敢說」

芒果聽了，不知為什麼，「這次隗先生不會再有好運氣了」的直覺愈發堅定。

一會兒，隗先生走進屋裏，仍然一副盡在掌握的神態：「調研吧，隨便調研，匿名調研，我的支持率不是百分之百，我自動不幹了。呃，也別說得那麼絕對，百分之九十九以下，咱自動辭職。你說呢，過江龍！」

「您必須是百分之百」，過江龍言之鑿鑿。

聽着隗先生和過江龍的對話，芒果心裏感到莫名的悲哀：「如果有人說隗先生好，也有人說隗先生的不好，那麼隗先生還有留下來的可能。現這百口同聲，都說隗先生的好，那隗先生就徹底不會有機會了。送走隗先生的，恰恰是這些強烈希望隗先生留下來的人。諷刺，不是么？」

下午，集團單副總裁召集全體人員開會，通報談話結果。芒果準備強行參會：都到這個時候了，

誰還有心情去驗證參會者的身份。都這個時候了，自己再也不能被動聽別人的話去判斷未來了。人生關鍵時刻必須親力親為。這不是信不過他人，而是事關生死，自己都不去，還想干成事么？！看到那官渡之戰的曹操，押上自身性命去偷襲烏巢，而袁紹卻把命運壓在別人身，焉能不敗。

單副總裁說：「剛才大家眾口一詞地說隗先生是實幹有為的幹部，說離開了隗先生這個公司就沒有前途。匿名選票結果也顯示，隗先生是百分之百的支持率」。在場的人聽了，開始竊竊私語。小白和過江龍對了一下眼，滿是得意之色。

「隗先生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幹才。他把公司業務幹得紅紅火火。但如果真像大家說的那樣，沒有隗先生，公司就不能發展。那麼，隗先生就是公司發展的罪人。因為，如果那樣，隗先生就是公司發展最大的危險」。

當芒果聽到這裏，瞬間明白了，隗先生真的要走了。芒果看着四周還沒聽懂的眾人，感到莫名的悲哀：船要沉了，還想開party狂歡呢。

芒果默默地走出會議室，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區，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向鼻頭。想哭。如果沒有得到過，還無所謂。給了你，再奪走，要遠比一無所有要痛苦得多。

第二天，集團一紙公文，正式空降新領導。

「芒果，幹什麼呢？」

「隗先生，我在修改吳老闆那個項目的實施方案。」

「噢。隨便對付對付就行了。這些事，不必太認真」，隗先生好像全然不記得他當初是何等的吹毛求疵。

「芒果，你戶口編製的事，那個蘿蔔章不知道會怎麼樣噢」

看着離去的隗先生，芒果感到了陌生。那個自己心目中期望的隗先生也漸行漸遠，變得模糊不清。

小亮的那個問題：「你是願意跟着一個脾氣特好，但幹不成事的領導，還是願意跟着一個驕橫跋扈，但能幹大事的領導？」。芒果現在有答案了。隗先生們能給自己渴望的平台，一展平生所學，一展如詩如畫的身姿給世人，一展平生抱負。

很複雜，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