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因在軍訓時多看了你1眼

在初一，當我用「輕盈而矯健的步子」形容足有160斤的語文老師卻受到表揚時，我就知道了拍馬屁的重要性。

那位老師不但當著全班同學朗讀我的作文，還在讀到「輕盈而矯健」時故意加重了語氣，並感嘆道：「瞧瞧這用詞！」

而台下的我，卻羞得把頭深深埋進了書桌，因為這個詞是我從一本課外作文精選中挪用的，更關鍵的是，連我都覺得老師的身材太豐滿了。自己也太違心了吧！

我想，這位老師可能從未得到過這麼高的讚譽。

到了大學，當我追林曉楠時，用的最多的詞就是「與眾不同」，雖然很濫俗，但又很實用。

其實，在我們「肉多狼少」的文秘班，林曉楠長相併不出眾，只能算中等偏上，但舉手投足間表現得很成熟穩重，氣質不凡，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戀愛中，男人是單純還是成熟，從他審視女性的不同部位就可以看出。單純時看臉，成熟點看胸，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臉和胸都不重要了，而是看心，看人。

我們班男同學幾乎都喜歡五官精緻、身材苗條的，但也只是停留在眼睛里的喜歡，再無其他；到了高中，我開始暗戀前排胸脯鼓鼓、長著兩顆虎牙的同學。可惜的是人家已名花有主，我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我和林曉楠的第一次約會是在——QQ上，確切地說，是在網吧。那時候，還是2G、3G的網路時代，我用的手機是諾基亞5300，登錄QQ都恨不得要等一盞茶的時間，就更不要說聊天了。於是，網吧就成了男女生談情說愛經常消遣的場所。

冬日暖陽：「說說吧，杜宇軒，我們班漂亮女生那麼多，為什麼選擇我？」

大眼貓：「你長得文靜，清新脫俗，又有辨識度，給我與眾不同的感覺。」

用現在很流行的一句網路語形容就是：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可惜當時還沒有這句話，不然我肯定能打動林曉楠，讓她覺得我很有才華。

冬日暖陽：「知道我為什麼接受你的追求嗎？」

大眼貓：「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品位的女生。」

作為高富帥的對立階級，身高一米六九、來自農村的我，在開始追求林曉楠時確實沒多少自信，只是因為在軍訓時多看了她幾眼，便覺得是自己喜歡的那道菜，就跟著感覺走了。如果失敗，畢竟班裡還有其他好多「肉」，我這隻「狼」起碼不會餓著的。

冬日暖陽：「因為你的側臉特別像我喜歡的歌手羅大佑，僅此而已。」

單純的女孩面對愛情就是這麼純粹，不追名，不逐利，只是因為最初的簡單愛好，就墜入了情網。

慶幸的是羅大佑的歌我確實也會唱幾首。

大眼貓：「我不僅長得像羅大佑，他的歌我也會唱。有時間我當面唱給你聽。」

於是，我們後面的約會地點就改成了晚餐後學校的足球場看台。

當我用略帶磁性的嗓音哼唱完《戀曲1990》和《你的樣子》時，林曉楠顯然意猶未盡，禁不住問道：「沒了？繼續唱啊！」

我遺憾地說：「完整的就會這兩首，其實我更喜歡張學友，要不給你唱首他的吧？」

林曉楠點了點頭。

我先選了《她來聽我的演唱會》，覺得這首歌的意境與我們很契合，我就像是一個開演唱會的歌手，身旁的林曉楠則是我唯一的聽眾。

接著是《我等到花兒也謝了》《情網》《想和你去吹吹風》……

最後，

當林曉楠說要回宿舍的時候，我故意強行切換，唱起了《吻別》。她會意我的意思，很大方地在我的臉頰落下輕輕一個吻。我抓住機會，禮尚往來，在林曉楠的額頭重重回了一個——我的初吻。

對天發誓，真的是我的初吻。雖然我自覺在同齡人中算是心智更成熟的，但在戀愛方面確實沒有任何經驗，一直以來可謂有賊心沒賊膽，無論對喜歡還是暗戀的女生，都只是單相思罷了，從未付諸行動。

從此，《吻別》就像每年春晚的《難忘今宵》一樣，成了我們每次約會分手時的必唱曲目。

我和林曉楠算是班裡最早確立戀愛關係的。當我們上課並排坐在一起的時候，引來不少同學的側目，尤其是同宿舍的幾個兄弟，特別喜歡坐在我們的前排或後座，眾星捧月般把我們圍在當中。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旺財」是我們宿舍年齡最小的。

「旺財」本名張興旺，身寬體胖的脖子上架著一張娃娃臉，整天笑呵呵的。我們入學分到一個宿舍，相互開玩笑，便給他起了這個綽號。

他也不惱，笑著說：「旺財就旺財，我會你們帶來好運的。」

後來才知道，「旺財」也是我們班最小的。

「旺財」嘴很甜，愛搭訕，見男的就叫哥，見女的就稱姐，不到兩個月就和班裡很多女生熟稔起來。

但是，「旺財」也因為話多成了不定時炸彈，說話做事好像從不過腦子。當晚上我們宿舍閑聊排定各具特色的班級「四大美女」后，第二天一上課他就傳播了出去，攪得滿城風雨。

有一次課間，「旺財」當著我的面問林曉楠：「楠姐，你看上我三哥啥了？長得沒我帥，更沒我高，戴著眼鏡還算有幾分斯文，可真要摘下眼鏡來，就跟朝鮮難民一樣，一看就從小營養不良。」

林曉楠被「旺財」的話逗樂了，笑著說：「難民好啊！老實本分，便於管理，聽話！」

「本分？」「旺財」斜眼看了看我，「他就是徒有其表，你知道他最初看上你的是什麼嗎？」

「什麼？」

「麻將中的二筒呀！」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大喝一聲，順帶著桌下狠狠一腳踢在「旺財」屁股上。

林曉楠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明白怎麼回事後，臉瞬間紅到了耳根，望著我冷冷地說：「你們男生都這麼無聊好色嗎？」

我一時怔住，此後整節課都在思考怎麼挽救這次戀愛危機。

而可氣的是，當我下課回到宿舍時，「旺財」正和老二肖雨在為二筒到底是像眼鏡還是乳罩爭得面紅耳赤。簡直是一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活寶。

當晚，我絞盡腦汁，給林曉楠發了一條長長的手機簡訊：

「楠楠，最初認識你，是因為軍訓走正步不小心把手甩在了你身上。我連聲道歉，而你卻大度地沖我微笑點頭，說沒關係。也就是在那一刻，你讓我有了心動的感覺。至於興旺說的，不過是我們交往後發現的你其他優點罷了。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在我們交往的這兩個多月里，你覺得我是輕浮的人嗎？」

簡訊發出后，直到宿舍熄了燈，都沒有等來曉楠的回復，我的心禁不住沉了幾分，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睡在上鋪的肖雨被我折騰煩了，禁不住問道：「幹嗎呢？宇軒，-思春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我要和旺財絕交。」

此時「旺財」躺在床上正戴著耳機聽歌，還跟唱了起來：「我閉上眼睛就是天黑，一種撕裂的感覺……」

我氣不打一處來，過去一把扯下他的耳機：「絕交！聽到了嗎？如果這次我和林曉楠鬧掰了，咱們就絕交。」

旺財哈哈大笑：「重色輕友。放心吧，楠姐肯定不會和你分手的。再說了，我說的都是事實，是在替你委婉地讚美她的身材。哪個男人不好色，哪個女人不懷春呀？」

正說著，我手機傳來了簡訊提示聲，是林曉楠的回復：「明天早上記得給我帶早餐。另外轉告你們家旺財，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別亂叫。」

「喏！公主晚安！」

回完簡訊，我如釋重負，安心地躺回到了床上。

肖雨見我沒動靜了，禁不住問：「原諒你了？告訴我一聲呀！我怕你一會兒再把我折騰醒。」

肖雨睡覺特別輕，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驚醒，這導致他上課經常頂著黑眼圈，打盹睡覺成了家常便飯。

有次肖雨睡夢中上衛生間，回來時迷迷糊糊進了隔壁宿舍，爬上同位置的床鋪，掀開被子一看有人。此時他不但沒意識到自己走錯了，還嘴裡不幹凈：「你丫誰呀？跑我床上幹嗎？」

幸好隔壁宿舍也是我們班的同學，等對方借著樓道的燈光看清是肖雨後，簡直哭笑不得：「你有病吧？肖雨，這是203，你在205。」

因為以上種種，肖雨得了個「睡神」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