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徐凡背後，追風不知何時站在那裡，開口說道。

「你笑的是站在外面那個等人的女子吧？」徐凡沒有回頭，開口說道。

「人都是有感情的，再冷漠的人，也必須直面自己的感情。」

追風撇了撇嘴，冷笑一聲說道。

「怕是又要多了一個傷心人了。」

徐凡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表情有些忍俊不禁，笑著開口說道。

「這也算是我臨別前給她的禮物吧！拭目以待吧。」

竹林外，一個身黃衣，大約30幾歲的女子站在外面，腳步不停的挪動，好像有些著急，她的面色有些蒼白，死死的盯著竹林，期盼著自己等待的人趕緊出現。

不一會兒，銀電便從竹林走了出來。

看見站在外面一身黃衣打扮的女子，他停住了腳步，眼前這個黃衣女子，正是徐府的丫鬟，黃雲。

兩人默默對視，良久沒有說話，氣氛一下顯得有微妙。清風吹起，乾枯發黃的竹葉漫天飛舞。也吹的黃衣女子的青絲上揚，微卷鬢角輕輕撲在黃衣女子那不算精緻的臉上，顯得有些落寞。

風停了下來，竹葉緩緩下落，落在了黃雲和銀電的頭上和身上，兩人依舊彼此對望，任有葉子停留在頭上。彷彿這片空間所有的外物都不能打擾兩個人，他們沉醉在彼此的世界里，在彼此的眼裡，都映照著對方的身影。

良久，黃衣女子還是開了口，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

「你是要離開了嗎？」

一句話，簡單而又明了，卻帶著無盡的傷感，悲傷的情緒彷彿充斥了整個空間，使得這片竹林變得有些蕭索，就連空氣都變得冷清。

銀電並沒有回答，他沉默著，無數的記憶片段出現在腦海。

腦海里總是浮現出當時與她相遇的情景，那高傲的神情，那美麗的面容，每一個動作都觸動著他的心。

多年過去，她紅顏依舊，他教陳凡練功，黃衣女子手托香塞，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偶爾還露出甜美的笑容。

突然間，萬千的愁緒使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竟然看起來有些單薄，他很喜歡眼前這個女子，喜歡他的一顰一笑，喜歡他每天守著自己，看自己教徐凡練功。

但他不能給她一個承諾，因為他知道，自他踏入楚密院那天起，他的命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命了，生命屬於楚國屬於楚密院，屬於院首衛淵大人，作為一個暗殺會首，他不該有兒女私情，也不配擁有。

深呼了一口氣，銀電那銀色的面具底下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個簡單的動作，輕輕地點了點頭。

黃雲得到肯定的答案，原本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嘴唇都有些發紫。

她緩緩走到銀電身邊，銀點本能的想要往後退一步，但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黃雲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香囊，香囊製作的非常精美，上面還繡的有平安符，散發著清新的味道，在香囊里，還卷著一撮黑色的青絲，是這女子的青絲。

黃雲把香囊遞到銀電面前，白皙嬌弱的時候有些顫抖，銀電沒有用手去接，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黃衣女子此時卻突然笑了起來，看起來是那麼的凄美，輕輕抓起他的手，把香囊放在了他的手裡。

抬頭看著這個帶著面具的熟悉而又陌生男子，雖然沒有看見它的面容，但黃雲卻記住了他身上每一樣特殊的東西，

高大的身影，熟悉的氣味，就算沒有看見他的臉，她也覺得世間再無遺憾。

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卻又顯得有些局促的男人，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輕輕開口說道。

「這一去，何時再回來？」

銀殿微閉雙眼，隨即便睜開眼睛，眼睛有些通紅，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

「不知！」

這一刻，那個滿面笑容的女子，眼裡已經浸滿了淚水，她依舊在笑著，眼淚卻如黃豆一般一顆顆的往下掉。

「你若不回來，我便去找你，若是我一時找不到你，我便用一生去尋你。」

看著眼前傷心的人兒，銀電有些手足無措。她很想告訴眼前這個女子，他的任務是暗殺，命隨時都會丟，這一切，便如潛龍入海，徹底將自己隱藏，但他又不忍，不忍這個陪了他多年時光的女子，不忍傷害他心中喜愛的女子，不願這個女子為他整日擔驚受怕。

他很想抬手，抱住眼前的女子，他的手剛停在半空中，理智便告訴他，他不能，也不行，因為他知道，他給不了她未來。

就在此時，眼前這個女子卻深深的抱住了這個男子。

柔軟的觸感讓銀電全身彷彿觸電一般，整個人都僵在那裡，撲鼻的幽香，讓他身心都有些顫抖，他的手無處安放，他的心也無處安放。

懷中的女子，好像釋放了身體里所有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不遠處，追風和陳凡看著兩人，陳凡一臉的微笑。

追風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嘴巴微微張起，露出吃驚還有八卦的眼神。

從來沒想象過，追風竟然會對一個女子動情，他與銀電同僚數十年，深知暗殺會首的可怕，可以說，就憑他一人，便可敵千軍。

可一想到這裡，追風便搖頭嘆息，他之所以這麼厲害，是因為他沒有弱點，沒有牽挂。如今有了這個女子，有了眼前這個少年，他便再也不是以前的銀電了，因為這兩人成為了他的弱點，有了弱點便就有了可以對付的方法。

話分兩頭，竹林外，銀電輕輕地推開眼前的女子，沉聲開口說道。

「你又何苦如此執著？你我生來便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如此的對待自己，只會讓自己苦惱罷了。」

女子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樣的開口說道。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無法阻止我。你要走，我便要跟你走，你若不肯，即便尋到天涯海角，亦是我心甘情願，為何我們不能相濡以沫？我知你心中亦有我，為何你一定要離去。」

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子，銀電微微嘆息，他將香囊收進懷裡，開口說道。

「世間之事，不如你我支配，你我都是不得已之人，你一生都是徐家的人，我一生都是楚密院的人，原本是不會有交集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邁腿，與女子擦肩而過，一陣風吹來，兩人衣袍紛飛。

女子倔強的開口說道。

「既然我倆已經有了交集，這便是上天給的緣分，你逃不掉的。」

銀電，頓住腳步，衣袍緩緩落下，他沒有轉身，隨後腳步一躍，身影便遠去了。

一股聲音從遠處傳來，回蕩在女子的耳邊，正是銀電的聲音。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隨後，只留下黃雲聲嘶力竭，悲痛至極的哭聲響徹整個竹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