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病秧子的厲害
眾人到達青雲幫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天空火紅火紅，猶如鮮血潑灑，黛寒臉sè微寒，冷冷地看向滿屋的屍體，最裡面的紅紗大床上，一個全身泛著病態紅的中年男子正嘴角流血的喘息著，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已經停止抽搐卻一絲不掛的小女娃。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如此決絕的殺我？」中年男子不甘心的問道。
「你該死。」黛寒看了看眼看活不成的小女娃，眉頭閃過一絲苦惱，估計一會出去，那丫頭又要哭鼻子了，「而且殺你，本就不需要理由。」
等到一襲銀杉走出屋門的時候，樓不歸一行人都有些尷尬的等在外面。
樓不歸最先開口，「恩人哪！我知道您武功高強，可是……那您也沒必要一個人把他們都殺了啊……至少……」他訕訕的住了口，心裡鬱悶道：至少給我剩點啊……
歌薰這時候才氣喘吁吁的跑到里院來，「喂！病秧子！傻大個！你們跑的也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們！」
黛寒很適時適度的出現在歌薰身邊，臉sè如常地伸手給她把了把脈，淡淡道，「你傷口還沒好，不該跑。」
樓不歸身邊的人都心裡微微汗了下，心想他倒轉得快，剛才玉面殺神的樣子駭人之極，現在卻能像個再平常不過的病公子，還能淡然如水的和女子相處。
把完了脈，小姑娘有點不太適應地抽回了手，打量了下已經被樓不歸清掃過的「戰場」，納悶道：「這幫派也太遜了吧？我們一路闖過來才那麼幾個人，對了！那大sè狼呢？」
「死了。」公子哥淡淡回答。
「死了？這麼快？」小姑娘眨了眨眼，「誰殺的？」
公子哥指了指樓不歸的一個手下。
那手下冷汗直流。
「那其他人呢？那些小女娃呢？」
「放了。」公子哥繼續回答。
「放了？這麼快？」小姑娘更好奇了，「誰放的？」
公子哥繼續指了指那個手下。
那手下後背都濕了。
眾人無言……
夕陽西下，落rì成輝，一個偏僻的角落裡，一男一女在拔草根，不！準確說，是一男在拔草根，一女在看一男拔草根。
「喂！你要拔到什麼時候？」莫吟實在忍無可忍，這一整天，他們就坐在這裡，忍受著饑渴，還要忍受過往人群的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雖然說這裡是她和門徒相約的地方，但也不用寸步不離的呆在這裡啊！就算沒有錢，也可以找見破廟之類的地方歇歇腳，大可不必在這裡曬了一整天太陽……
正認真貫徹不扒光草皮不罷休政策的姑裳公子卻是沒工夫理她，只是象徵的揮了揮手。
氣得我們莫大閣主抓起一塊石頭就往他頭上扔去，可惜被輕易地躲過了……
等到整個rì頭都降下去的時候，姑裳終於抱著滿滿一懷的雜草和草籽回到莫吟身邊。
「累死我啦！」姑裳真的累壞了，蹲在那裡拔草，看起來是件很清閑的事，你有本事一蹲蹲一天？揉了揉很是酸澀的大腿，他突然沖著莫吟嘿嘿笑了起來。
莫吟本就蒼白的臉sè被他這笑聲弄得更白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火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一整天瘋子似的行為到底因為什麼了么？
姑裳一臉受傷的表情，可憐巴巴的努努嘴，「喏，給你弄吃的啊！」
莫吟臉sè再白一分，「你的意思是，我們晚上吃這些草？」
姑裳公子本著解救無知兒童的原則，繼續講解道，「確切來說，這些不是草，是野菜和草籽，都是可以吃的。我們身處城內，衣食住行沒錢不行，除了這些我們能吃什麼？」
「那我們也可以去打劫個富人，搶點銀兩吃飯啊！」莫吟從嘴邊摒出這幾個字。
姑裳幽幽嘆了口氣，「看來你是餓糊塗了，諸葛門的人現在肯定滿城的追尋我們，雖然做了偽裝，但如果我們作案搶劫，一定會讓他們看出蛛絲馬跡，以他們幾十年的眼線脈絡，不出一晚上，一定會找到我們，說不定那老妖怪都能趕得上叫你起床！」
莫大閣主投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次的道，「那再怎麼樣，也該找個僻靜點的yīn涼角落啊！為什麼要在這暴晒一整天？」
這下輪到姑裳半晌無語了，好半天不說話，他才平躺在莫吟身邊的草地上，輕輕道，「因為他快出來了，如果我離開陽光，我不能保證我還是我。」
莫吟整個人一滯，彷彿被什麼猛砸了一下，是啊，魍魎的力量越來越大了，彷彿任何時候都能戰勝姑裳，代替他支配這副皮囊。喜怒哀寂，四去其三，如果姑裳再經歷「寂」這種情緒，魍魎就會永遠的佔據他的身體，到那時候……姑裳……就……
死了……
相當於死了。
莫吟突然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自從知道了面前這個男子是被魍魎附身之後，自己就一直忙忙碌碌，忙著逃亡，忙著接頭，忙著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隨時隨地都面臨著永遠被封存在魍魎體內的命運。
如果有一天，自己再看見他，他再也露不出那種邪邪的，卻讓人有點溫暖的笑容來，自己會不會有點落寞？
如果有一天，他與魍魎同歸於盡，自己會不會懷念他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利嘴？
會的吧，哪怕一點點。
「喂。」她叫了一聲。
「嗯？」姑裳公子享受著餘暉的溫暖，舒服得都快睡著了，手上不自覺地撥弄著草皮。
「你會死么？」緋衣的女子語氣出奇的柔軟。
撥弄草皮的修長手指頓了一下，姑裳還是閉著眼，「唔……應該會吧。」
女子也拔起兩根野草。「你……不會害怕么？」
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個迷人的嘴角，姑裳此刻的臉像極了初生的孩子，「其實吧……我盼望著那一天的到來。」
莫吟神sè一暗，有些慵懶的嘆了口氣，「這樣啊……果然很無聊！」
遠遠的衚衕里，傳來隱約可見的爭吵聲……
「你說誰無聊了？」
「說你啊！」
「你才無聊呢！」
「你的確很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