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裂紋
她心中不是一般的著急，他們這麼多鏢師都通不過，自己和黛寒就倆個人，一輛小馬車，如何過去？可這山谷偏偏是附近唯一可以南下的路途了，如果遠繞的話怎麼也要多花出十數天的路程！那病秧子他……正胡思亂想間，她突然覺得手邊傳來一陣溫熱，竟是黛寒不知何時抓起了她的手，緊緊握著。看著那張淡淡的臉，歌薰突然就安定了，訕笑了下，不著痕迹的把手拿出來。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對面女子的眼睛，她笑意盈盈地道：「這位姑娘不用著急，其實我現在有個辦法可以一試，讓我們都可安然過谷，不過姑娘你可能要冒些危險。」
「你有辦法？」歌薰眼睛一亮，「快說說！」
勁裝女子微微點頭，眼睛中含著一絲得意，正要開口，卻不料黛寒已經先一步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們繞路而行即可。」他淡淡的說道，也不看其他人臉sè，竟就這樣往外走去！
女子愣住了，歌薰也愣住了，鄰桌一個鏢師冷哼一聲，橫身在黛寒面前，「我們家小姐還沒說完，你不可以走！」黛寒站在原地，皺眉，但還沒等他反應，歌薰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到他身前，狠狠瞪著那鏢師，「你想幹什麼？！」
這時勁裝女子才緩過神來，輕咳一聲，道：「一躍，不得無禮。這位公子還請留步。」那個叫一躍的鏢師顯然對她十分忌憚，聞聲立刻就賠了不是，退到一旁。
黛寒輕嘆一聲，轉身看著勁裝女子，「姑娘如果這樣就讓我們去當先鋒送死，未免太過霸道了。」
女子一愣，啞然開口，竟然這樣就猜到了？他到底是什麼人？！隔了好半天，她才悻悻道：「公子好才智，所謂明人不說暗話，我的確是看上了這位姑娘的輕功步法，但是你們也同樣要過山谷，我們不妨合作。」
歌薰這時才恍然大悟一般，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你也知道我會輕功？怎麼最近的人都能看出來我會輕功啊？我的輕功很厲害么？」
眾人一陣無語，黛寒也扶額苦笑，這小妮子到底聽不聽得出來什麼是重點啊？他連忙止住傻丫頭的話頭「我們要過山谷是沒錯，不過我們可以繞行，並不是非如此不可。姑娘還是據實相告吧，這山谷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與你這趟鏢有關？」
勁裝女子顯然看得出誰才是主事的，雙拳一抱，「是我的不是，公子不要上心才好。在下林風暖，乃是京城英雄鏢局的少鏢頭，此次我們是壓著一批文獻前往江南，額……」她看了看黛寒挑起的雙眉，「好吧，是一批珍貴的武林文獻，不想昨rì在路經山谷的時候，山頂突然降下數千巨石，其中甚至還安插了很多巨矛和炸藥，為了減少人員傷亡，我們只能留下馬車文獻，空騎返回山谷外面。」
黛寒點點頭，淡淡道：「所以……咳咳，現在山谷里全都是巨石和突起的巨矛，還不時會再落下零星落石，根本容不得大批人馬通過是么？」
「是，不過只要我們能夠通知山谷那邊的知府衙門，讓他們派大批的民眾山工來，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的！」林風暖心中憋悶，這個男子說話讓人覺得很不痛快，彷彿總是被他料中似的！但是現在只能指望這個小姑娘的奇特步法了，忍！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病秧子寒臉sè轉冷，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的山谷，「上面……咳咳……有埋伏？」
林風暖臉sè驟變，隨即眼珠一轉，指著一襲白衣的黛寒，恨聲道：「你！是你乾的！？」不光是她，就連周圍的鏢師都立刻拔出白晃晃的大刀來，看樣子已經隨時準備動手了。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護在病秧子身前，「你們沒長眼睛么？！你看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可能是他嘛！」
「咳咳……咳咳……」黛寒面不改sè，緩緩看向年輕的女鏢師，古井無波般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嘲弄，「夠了，哄騙不成，難道還要欺詐么？！想要欺負我們只有兩個人，強行逼迫我們給你當先鋒？！」
英雄鏢局的人什麼時候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過？林風暖現在的臉sè可想而知，而偏偏這個弱不經風的少年句句說的都是真，自己的確是說不過他，準備用強，但是這樣被他搶一步道出名堂，卻又不好繼續下去了！不然，還和強盜也沒有區別了……
「好！好！」林風暖冷sè鐵青，狠狠的瞪著黛寒良久，但還是咬牙道：「讓他們走！」
黛寒不再看那他們一眼，轉身拉著歌薰往外走，此時的他彷彿根本就沒病似的，腰桿挺得筆直，步履也出奇地穩健。
小姑娘明顯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就這樣糊裡糊塗的回到涼棚外。她奮力掙開病秧子的手，大叫道：「喂！喂！這到底怎麼回事嘛？！怎麼就走了？山谷的問題還沒解決啊！那位姐姐的話也沒錯啊，只有我幫了她，我們也才能平安過去啊！」
黛寒眉頭微皺，裡面的那些人都不會讓他產生任何情緒，可是這個丫頭的傻，這個丫頭的遲鈍，卻越發的讓他心中的火氣上涌！
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就真的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自己，可能她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跑進山谷幫那幫鏢師送信了吧？！然後呢？然後她就算死在裡面……都不會知道怎麼一回事！
念及這裡，他原本平靜的心沒來由的升起一種想罵人的衝動！
看著同樣氣鼓鼓的小丫頭，他突然就爆發了，大聲咆哮道：「你怎麼回事！你真的就什麼都不懂么？！那山谷里有很多埋伏！不僅僅是巨石，很有可能到處都是毒蟲和機關暗器，你去了就是死！那是真正的殺人！殺人！他們殺你會連眼睛都不眨！就在那山谷的那一邊！你難道還看不出來么？那幫鏢師的鏢是武林秘籍！是武林至寶！怎麼能是你一個小丫頭能夠插手的？！」
原本還算安靜的山谷迴響著病秧子的咆哮聲，無論是涼棚里的鏢師，還是躲在涼棚外的老闆和夥計，都愣在那裡。
空氣彷彿都因此而凍結了，每個人都定在那裡。林風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把毛病，不是因為黛寒把一切都看透了，而是他這樣一個心中可以包藏一切的人，竟然就這樣毫無儀態的發了脾氣，還如此白痴的把什麼都說了出來！？
小姑娘呢？她應該早就呆住了吧，從黛寒的第一句大吼開始，她就已經呆住了，眼前的人或聲音彷彿都被放了慢動作，並且變得無限模糊……
這是真的么？
眼前的人，耳朵里的聲音，都是如此熟悉……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麼陌生？！
他是誰呢？是病秧子么？是那個總是帶著淡淡微笑的男子么？總是默默地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記在心中的男子么？是那個，會對任何人都溫文爾雅，卻對自己做鬼臉的男子么……
她已經痴了，懵了。
黛寒自己也不好受，吼了這一頓，貌似已經把他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不住的咳嗽，手扶著馬車的座位，臉sè早已經像紙一樣蒼白。
「如果你還是這樣，咳咳……就不要跟著我了。你這樣的人，跟著我，只會給我增添麻煩！」他默然的說了一句，轉身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