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奪回金城

秦衍看著化境中神神在在的另一個自己，開始懷疑，到底自己是自己，還是這另一個自己才是自己。

秦衍便問那個自己：「你是誰？」

那個自己只是一個勁地重複著那句：「敦煌啊，敦煌……」

秦衍：……

秦衍從化境中抽出意識，便聽見那死侍在跟岑七彙報。

「稟少主，方才天下行走飛信傳來，自天門大開，天下各上古遺迹，名山大川均有異象產生，敦煌就在此列，據聞，敦煌莫高窟金光大作，有大佛幻影，千佛洞有梵音裊裊，另有鳴沙山千年不枯月牙泉的泉水變紅，有飛天仙女旋繞而飛，手執音器，翩翩如畫……」

岑七轉頭看向秦衍：「嘶……你的消息難不成比我死侍還靈？」

秦衍搖搖頭：「我心頭有個聲音，說去敦煌……」

岑七神秘一笑：「我的心裡也有個聲音，他說——跟著你不吃虧。」

死侍繼續彙報：「而那天天門大開，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天穹，落在了洛水河畔，據我們緊急考證，那個地方就是洛河神圖出現的位置，太初山問天殿賜名此地為落九天！」

岑七不由得重複一句：「落九天？」

「拿地圖來！」

死侍拿出一張羊皮卷：「少主且看，這是天下山河改觀后，我抓緊重新繪製了天下圖志，竟發現，整個天下九州，足足大了一倍。」

岑七和秦衍俱是一驚，一旁的寧白萍也滿臉詫異，天下足足大了一倍，此乃萬古沒有的驚天巨變。

「您看，我們此地叫千風嶺，北去敦煌，本需四日腳程，現在走來，則需八日。」

「觀整個甘州，自敦煌東南而下，是天水成紀的伏羲殿，據消息，傳說中的太昊宮從地下破土而出，當地百姓趕緊供奉上香，竟發現太昊宮中的伏羲石像開口說話了。」

岑七更是按捺不住驚詫之情：「人祖開口說話？你跟我編故事呢？」

那死侍滿臉尷尬：「我不敢。」

岑七板著臉：「人祖說什麼了？」

死侍回想了半天，才道：「好像就重複兩個字，是什麼騎煙……」

岑七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面前的死侍：「騎煙，你咋不騎馬？」

死侍一臉委屈：「確實是騎煙。」

秦衍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離譜了。

那死侍繼續道：「再往南，隴中狄道，有一嶽麓山，我派人打聽過來，據說當年老子李耳騎著青牛出了函谷關，就是在此山飛升的。」

「老子出函谷，是去了這地方？」岑七指著地圖問：「那此地有何異象？」

死侍點點頭：「朝廷已經派重兵把山圍得水泄不通，還封鎖了消息，各大門閥世家，天下各派也均派了人趕至，想必方才雲煙閣陳墨文與令狐家令狐碩就是去嶽麓山了。」

「至於異象具體，因朝廷封鎖，我也沒查探到一點消息。」

秦衍一把從岑七手中奪過地圖，看了又看，然後死死盯住那名死侍：「你的意思，讓我們去敦煌，然後南下去天水伏羲宮，狄道嶽麓山？」

那死侍點了點頭：「秦公子說得對。」

「甘州境內現只發現這三處異象，所以依小人之見，二位公子應當走一遍，畢竟這都是機緣。」

岑七長嘆一聲：「只怕我們去得晚，等到了，就沒油水揩了。」

那死侍搖搖頭：「也不一定，據消息，這些異象天下九州遍地都有，但目前為止，

還沒哪一方勢力從哪個地方獲得好處的消息，這就說明，他們也沒弄明這些異象。」

岑七偏頭又問：「父王那裡什麼意思？」

死侍搖搖頭：「他讓你看著來。」

岑七攤了攤手：「看著來？當爹真好，什麼也不管。」

死侍又道：「依我之見，少主應該和秦公子先去隴中嶽麓山，再去落九天。」

秦衍也想快快去老子飛升地看看，卻不料自己化境中另一個自己又怒喝一聲：「敦煌！」

秦衍便只好遂了他的意：「去敦煌吧。」

岑七點點頭：「就去敦煌。」

而後看向死侍們：「我此去敦煌，行程隱秘，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一條尾巴也不能有。」

眾死侍點點頭。

岑七又道：「沒到我死的時候，你們就別出來搶我風頭。」

眾死侍再次點點頭。

而後岑七看向小狐娘：「告訴一個消息，你的族人，我從首輔手底下撈出來了，你是跟我們北上，還是回牯牛降去啊？」

小狐娘瞳孔一震，猶豫半天才道：「我回牯牛降……」

不待小狐娘說完，岑七一拍巴掌：「好，你回枯牛降，我派人護送你回去，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此來的目的，我已查得一清二楚，你回牯牛降后，就安分呆著。」

小狐娘黯然低下了頭：「我知道。」

岑七得意一笑：「那就好。」

這時，秦衍湊到岑七跟前：「岑老七，她還有一魂未歸，身負寒症，你就讓她走？」

岑七搖搖頭，揚了揚手：「你要帶著她？」

秦衍看向小狐娘：「寧姑娘，你與我們同去？」

寧白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雙眼濕潤了。

秦衍又道：「待我幫你尋回那一魂，你再回牯牛降也不遲？」

寧白萍看向了岑七，岑七滿臉不屑：「秦兄既問你了，那就由你自己定奪。」

「我跟你們同去。」

岑七長嘆一聲：「秦兄，你糊塗啊。」

秦衍手搭到岑七肩膀上，湊到岑七耳邊，道：「只要有兄弟你在，還怕她對我不利？」

岑七一驚：「你還知道什麼？」

秦衍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猜的。」

岑七：「你要記著我的好啊。」

秦衍看著岑七，嚴肅地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岑七手一揮，一眾死侍眨眼便不見了，秦衍感嘆這些死侍的忠誠和辦事效率。

不禁佩服岑七，他到底是如何訓練出的這一班死侍。

小猴兒緊緊跟在秦衍身後，寧白萍則是刻意保持著和秦衍的距離，就這樣，三人大步流星地朝敦煌趕去。

啟程后的第三天，幾人已走到武威地接，黃昏時分一死侍來報：「少主，金城淪陷了。」

「什麼？他娘的。」

岑七當即罵一句：「崔文龍是幹什麼吃的？」

那死侍又道：「崔文龍受傷了。」

「什麼？」岑七滿臉震驚，一軍主帥受傷，這是經歷一場怎樣的大戰？

那死侍繼續道：「那鬼方大軍被老神仙仲良平大傷之後，龍虎師驅擊千里，一直到了大漠金帳，但鬼方蠻子逃到了更深的大漠。」

「龍虎師本想回師，但奇怪的是，已是強弩之末的鬼方大軍又殺了一個回馬槍？不知從哪，又冒出了十萬鐵騎。」

秦衍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多少？」

死侍重複：「十萬！」

秦衍感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因為他也覺得鬼方大軍撤退得實在詭異。

死侍繼續報告：「崔文龍北上主持戰局，當時已經打到了玉門關，龍虎師加總也只剩五萬人，崔文龍於是親自上陣。」

「但玉門關丟了，緊接著，是陽關JYG，關關陷落，此刻想必鬼方大軍已打至張掖。」

秦衍指著地圖道：「出JYG才到敦煌，JYG都成鬼方的了，那就去不了敦煌了。」

死侍又道：「在崔將軍北上守關時，又有五萬鬼方騎兵自西邊繞路，直奔金城趁著金城防務空虛，直接攻陷。」

秦衍和岑七看著地圖，現在所在的地方，北邊就是張掖南邊就是金城，鬼方已成南北夾擊之勢。

整個甘州，近乎大半到了鬼方手裡，而這僅僅只在三日之內。

秦衍看著地圖，不由得讚許，這鬼方之中也有精通兵法之人。

金城一佔領，北邊大軍摧枯拉朽向南推進，就是朝廷派援軍來，也無濟於事了。

岑七把地圖揉成一團，摔在地上：「朝廷良將那麼多，那蠢皇帝不點懂兵法有腦子的將，偏偏點了崔文龍這麼一個只會衝鋒陷陣的匹夫。」

接著，看向匍匐在腳邊的死侍：「阿元，你給我爹飛書一封，然後就近給我點五萬兵，我要親提虎狼師，關門打狗。」

那死侍一臉驚恐，趕忙道：「少主，這……」話到一半，他意識到自家少主就是這般雷厲風行的性子，於是道：「遵命。」

岑七又問：「五萬大軍，調到這裡，最快要多久？」

死侍小聲一句：「三日即刻，除了杏花庄附近的一萬，我已在隴中擺兵兩萬，天水還藏著兩萬。」

「我預先藏兵，本來是打算和朝廷爭奪嶽麓山和太昊宮的。」

岑七拿著地圖看了又看，才道：「中軍帳就設在這裡，死侍全部叫回，保證軍情暢達，五萬人馬也不用調到這裡，直奔金城，你當先鋒，明天黃昏給我拿下。」

秦衍又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明天黃昏？且不論你的五萬人趕不趕得到金城。」秦衍看向那死侍：「就他這個先鋒官能不能趕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岑七神秘一笑：「秦兄多慮了，太初山有仙鶴傳書，我岑家也有秘法，我此刻傳令，大軍已經晝夜兼程地拔營了。」

「至於我這先鋒官，他已是心明境，可日行千里。」

秦衍又問：「心明境？」

岑七揮揮手，那死侍便轉瞬不見，又有幾十名死侍出現，開始布置軍帳。

岑七道：「結金丹，聚三花，煉元神之後，就要打開周身法門了，其後便開始論境界。」

「依次為心明境，臨風境，三不朽境，造極境。」

「心明境嘛，就是可以內觀了，凡人登此境界，便可入道，有人觀滔滔黃河，體悟了大河之道，有人觀雲行中天晨鐘暮鼓，震悟三千。」

「崔文龍，陳墨文，令狐碩幾人都是心明境，之前那個太初山甘州舵主公孫巨也是心明境。」

秦衍瞭然，想到自己才金丹結出，距離等臨境界還隔著聚三花，煉元神。

岑七說罷便和幾個死侍圍在營房中的地圖，研判起明日攻城事宜。

秦衍則是走向寧白萍，此時寧白萍正在火推旁和小猴兒打鬧，秦衍便坐在一旁入定。

秦衍瘋狂吸納天地精氣，回想起之前在《太初煉塔經》中看到的聚頂上三花的講解。

對於三花聚頂，書中只寥寥幾句，秦衍開始後悔剛才沒向那叫阿元的死侍請教。

等秦衍出定，卻發現小狐娘緊緊靠著那火堆渾身打顫，疼得要命，卻忍著不出聲，怕打擾秦衍入定。

秦衍趕忙伸手在小狐娘額頭一模，發現小狐娘額頭燒得特別厲害，儘管渾身已經疼得大汗淋漓，但她還是在嘴底細聲：「冷……」

秦衍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熟睡的小猴兒，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小猴兒踢醒。

那小猴兒睡眼朦朧地醒來，正要發威，看見面前是秦衍，這才笑著問到：「師傅……額，師傅踢我幹嘛？」

秦衍道：「去，把你岑叔喊過來。」

小猴兒哦了一聲，便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岑七的中軍帳。

不一會岑七便跟著岑七走了出來。

岑七見地上瑟瑟發抖的寧白萍，不禁心頭一驚，他之前以為秦衍所說的寒整隻不過是體寒罷了，現在看到小狐娘痛不欲生的樣子，岑七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秦衍看向岑七：「你有什麼靈丹妙藥，就拿出來吧。」

岑七一聽這話，轉身便走，卻不料被那小猴兒拉著小腿，差點絆倒，秦衍一把拉住岑七。

「你大方些，待會我給你改化境六秘，讓你躺著也能修行。」

岑七眼睛放亮：「雖然我想著大器晚成，但你說話可要算數？」

秦衍點點頭：「你先把你那些靈丹妙藥全拿出來。」

岑七嘿嘿一笑：「別說，我還真有對症的葯。」

說著，岑七從懷中拿出一刻藥丸，又叫來一個死侍，那死侍按照岑七囑咐，運功將那藥丸化成一縷氣，打入了寧白萍眉心。

葯氣入腦，寧白萍面色頓時舒展起來，片刻后，寧白萍起身坐了起來。

秦衍大喜，趕忙問：「這是什麼葯？」

岑七將另一枚藥丸交到秦衍手中：「一共兩枚，多了沒有，這枚等下次她疼到受不住再用。」

說罷便折身走向中軍帳：「等我打跑鬼方，記得給我改化境，哦，對了，不用感激我。」

秦衍以為岑七帶兵打仗是說著玩，卻沒想到他是認真地，軍帳中的燈火亮到第二日清晨，秦衍依舊能夠聽見岑七說話的聲音。

死侍從那帳篷進進出出一天。

整整一天，秦衍還是未見岑七走出軍帳。

只是有死侍憑空出現，走進軍帳，再從軍帳走出，憑空消失。

一直到了子時，岑七走了出來，滿臉枯黃，眼中布滿血絲，激動道：「金城拿下來了！」